夜深，风寒。

楚留香递出去的披风悬在半空，久久未有人接。

林潇潇淡笑着拒绝:“香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披风，我用不上，你收回去吧。”

她的声音和幼猫一样细，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寒风里。

楚留香注视着她冻得发青的手指，眉头微皱:“你需要它。”

林潇潇还想拒绝，可楚留香已经动了。

他的动作很快，完全让人来不及反应。墨蓝色的披风带着融融暖意，像一片飘云罩住她单薄的身形，瞬间隔绝了冬夜的寒气。

他的举动让人猝不及防，林潇潇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可那股暖意却已经透过毛孔钻进骨缝，让人忍不住想蜷进披风里。

楚留香的手指在她颈侧轻轻一拢，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

“别犟。”他说，声音低沉，带着点无奈的叹息。

林潇潇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郁金香香气，不浓烈，却让人无法忽视。

林潇潇终于没有再动。

因为有时候，拒绝温暖远比承受寒冷更需要勇气。

楚留香低头问:“你已经有了去处?”

林潇潇点头。

或许他不该问，但楚留香还是开口问了：“你还想去找薛斌？”

林潇潇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刺痛般，柔美的脸笼上一层寒霜。

楚留香看着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拿美丽又偏执的女人向来没有办法，就像他永远治不好自己爱管闲事的毛病。

白雾在两人之间短暂萦绕，又很快消散，最后楚留香只能叮嘱一句:“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到福记客栈找我。”

林潇潇睫毛颤了颤，点头道谢，转身走进沉沉夜色中。

凄清的长街，霜月撒下淡淡的银辉。

楚留香望着林潇潇远去，突然抬脚跟了上去。“楚留香，你真是无药可救。”

但遇见这样的女子，他总是忍不住要多管闲事的。

楚留香跟着林潇潇穿过九条巷子，看着她停在薛府后门。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挂着白霜。

【你被楚留香尾随了。】

【你敲开了薛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小厮，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清秀，但惯性地垂腰缩头，显出几分懦弱可欺之态，破坏了清俊的气质。

楚留香认得他，这是薛斌身边的书童——侍剑。

【你触发了新人物侍剑，评级:路人甲。】

“石姑娘，你怎么来了?”侍剑开门见到林潇潇时，眼神闪烁。

林潇潇开门见山道：“我要见薛斌。”

侍剑深深埋下头，看着她的裙角，吞吞吐吐道:“你来的不巧，少爷刚刚出去了。”

【路人甲愧疚值 5。】

林潇潇搓了一下手，呵出的白气遮住了表情：“那我在这里等他。”

侍剑愁道:“少爷出府访友时间长短不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在这儿杵着也没用。天气这么冷，万一冻坏身子可如何是好？不如先回去吧。”

林潇潇眼帘微垂，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侍剑低声劝道:“只要少爷一回来，我马上来给你报信。”

但不管侍剑好说歹说，林潇潇都固执地重复一句话：“我在这等他。”

少爷马上就要和施家大小姐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见她?

她就算在这里站到腿断，也没有用的。

但真相太伤人了，他没法说出口。

侍剑喉头滚动了一下:“你这是何苦呢?”

“你又是何苦呢?”林潇潇反问，目光落在侍剑袖口露出的一截红绳上。

侍剑脸色煞白，猛地缩手。

【你深深刺激了路人甲。】

【路人甲痛苦值 10。】

这时，院里突然传来喊声：“侍剑，少爷叫你！”

侍剑的身子木立，瞳孔骤缩，一点点转头看向林潇潇。

林潇潇的表情竟然很平静，一种让人发冷的平静。

她眉毛没有皱，也没有下压，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找不到一丝被期骗的愤怒。

她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侍剑，眼睛里空荡荡的，像两口深井。

侍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少爷就在院子里。但她还站在这里?为什么?

她……她对少爷，当真如此深情?

那他呢……

【路人甲状态：极度痛苦。】

【随机触发：你可查看路人甲的痛苦。】

【你果断选择忽略。】

“我得走了。”他这么卑贱的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她?侍剑不敢再深想下去，匆匆关上门。

【路人甲状态：心碎。】

但下一瞬，门又突然从里打开，侍剑低头塞给林潇潇一个小布袋，闷声道:“天冷，你先找个地方歇着吧。”

【恭喜你获得路人甲赠送物品:碎银。】

“嘎吱——”这次门彻底关上了，没有再开。

林潇潇站在寒风里，一动不动。她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伶仃的一道孤影。

寒霜越来越重，打湿了林潇潇的头发。逼人的寒气顺着脖颈一路往衣领里钻。

【你的体温持续下降。】

林潇潇被冻得面色青白。

【楚留香仍在暗处偷偷观察你。】

打更声远远传来。已经三更天了。

林潇潇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泛着僵冷的青紫色。但她的双脚像木桩子一样钉在地上，半毫都没有挪过。

楚留香甚至怀疑，她已经冻得失去知觉。

【你获得来自楚留香的怜惜。】

月亮从黄色转为浅白的一弯，渐渐隐没了。林潇潇仍然在站在原地。

但她的呼吸声一次比一次微弱，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你获得评价：倔强的美人。】

东方渐次亮起来，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

【你即将晕厥。】

林潇潇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突然，她身子一歪……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瞬，她感觉到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托住了。来人宽阔的胸膛像是篝火，混着淡淡的郁金香味，温暖得不可思议。

楚留香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轻轻拂掉她发丝上的霜露。

她太轻了，轻得像一片雪。

楚留香不禁低低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忍心这样对你……”

【你被楚留香所救。】

【你获得来自楚留香的公主抱。】

楚留香刻意放轻了脚步，似乎怕颠簸惊扰到林潇潇。

【你被楚留香带到客栈。】

“准备热水，再煮碗姜汤送过来。”楚留香递给店小二四两银子。

【楚留香找来了一位大夫。】

大夫的手指搭上林潇潇的腕脉，少顷，他愕然抬头看向林潇潇。然后又不信邪地低头重新诊脉。

楚留香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大夫的表情。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嘴巴越抿越紧，却仍保持着沉默。

楚留香心中涌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大夫下了结论：你命不久矣。】

大夫收起药箱，避开楚留香的目光，颤声道：“这位公子……老朽无能……你另请高明吧……”

【大夫为你诊了三次脉，摇头叹气地离开了。】

楚留香静静地凝视着林潇潇。她安静地躺在那儿，呼吸轻柔，仿佛只是普通地睡了一觉，仿佛醒来之后她又会那样淡淡微笑着拒绝他。

楚留香心口忽然有些痛。

“看好这间房，不许任何人进去。”楚留香递给掌柜夫人十两银子，转身向掷杯山庄疾奔。

【楚留香走了。你还未醒来。】

答应的事情做到了，请查收加长版本（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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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