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字雅间出价六百两，敢问是否还有贵客加价？”
移花宫此言一出，晦明堂已然一片死寂。据说在移花宫主邀月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不能”二字。哪怕只是树上一颗桃子，当亲妹妹怜星与她争夺时，还是孩童的她竟狠心将怜星推下树致其跛足，从此怜星的一生都活在邀月的掌控之下。
此刻，邀月点名要这柄“碧血照丹青”，自然无人敢与她争上一争。
“我跟？我不跟？我跟！我不跟……”
堆成小山的金叶子正置于言颜眼前，她一枚一枚地数着叶子喃喃自语，数着数着，小脑袋焉了吧唧地缓缓垂了下去。
谁让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土豪罢了。
一直数到最后一枚金叶子，言颜愁眉苦脸地将它拿起，委屈巴巴道：“不跟……”
却有两根修长均匀、指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夹起她手中的金叶，陆小凤揉了揉言颜毛绒绒的脑袋，潇洒道：“跟！”
他可看不得一些欺负小孩的戏码。
若陆小凤能被女人三言两语威胁到，那他就不是陆小凤了。当然男人更威胁不到他。
花满楼对此表示赞同，他点了点，也道：“跟。”
雅间里，守着言颜的保镖们也热血沸腾起来：“老板，梭·哈！”
言颜已然在一声声的“言老总”和“言老板”中迷失自我，就在她准备举起“一千万两”的牌子时——
“天字雅间出价七百万两！”
只听又是一声激荡起层层回音的冷“哼！”，移花宫人非常有威慑力和穿透性的声音贯穿了每个雅间：“上官金虹，别以为你和林仙儿苟合，一时爬上天下首富之位，就不把我移花宫放在眼里。我邀月看上的东西，也是你配觊觎的？”
邀月果然牛逼，自己爆马不算，还把天字雅间的马甲扒了出来。
这两年来金钱帮战无不胜，横行无忌，上官金虹搜罗到的财富可谓是富可敌国。再加上“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的，林仙儿凭借她无与伦比的脸蛋和身体，到处置办产业，就连她自己也说她的金钱多到数也数不清，多得令人发疯。此二人“钱钱联合”，成为新任首富并不奇怪。
而上官金虹一向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从来也不肯买任何人的账。
邀月的做法，无异于挑战他的权威。他本来对这柄神剑兴趣不大，可现在，他已势在必得！
“玄字雅间出价八百万两！”
“天字雅间，九百万两！”
言颜脸上的愁容已消失不见，她搬来三张板凳，又端来瓜子花生，三人排排坐好，开始吃起两个bking的瓜来。
言颜已看到不少雅间的窗前人头攒动，看起来吃瓜群众不在少数。
众人纷纷默念：“好耶！打起来！打起来！”
真的打起来了！
但闻两道破风之声，破碎一样的寒光在众人眼前闪过，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声势当真惊人已极。两点寒光直刺天字雅间，不多时，响起两声凄厉惨叫。
两个身穿杏黄长衫的金钱帮弟子从高阁上跌落下来，瞬时砸得血花飞溅。
几乎是邀月出手的同一时间，上官金虹的子母龙凤环冲霄而起，震声有如雷鸣，风云为之变色，玄字雅间内的鲜血如飞珠溅玉般染红了整个窗台。
“你竟敢杀我移花宫人？”邀月缥缈绝尘的身影已凌空飞出，她的脸如冰一般苍白冷酷，她的眼睛摄魂夺魄，她的气质高冷清华，不少人见此情景，立刻悻悻地将看戏的脑袋缩了回去。
言颜这才发现，这时的邀月看上去实在过分年轻，不是练到明玉功九层的那种年轻，而是真真正正的二十来岁。也就是说，现在小鱼儿和花无缺还未出生，邀月甚至可能还未见到江枫。
上官金虹也已登场，睥睨的目光，俨然不可一世。他虽未开口，那眼神分明在说：“我不止要杀你的人，我还要杀你！”
就在大家都觉得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之时。婴宁却淡淡道：“鬼市之中，不可杀人，不可劫货。二位既已触犯规矩，只能请二位离开鬼市。”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平静，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招来杀生之祸。
可邀月和上官金虹的目光已齐齐落到她的身上——确切地说，是她身后的“碧血照丹青”。
邀月化指为爪，掌风直掠而下，可上官金使出虹龙凤环的速度显然比她还要快。眼看子母龙凤环快要勾住神剑，一团虚无缥缈的黑雾却轻轻拂来，霎时，上官金虹的龙凤环连带着邀月的掌风皆被卷进雾中。
轻纱似的雾在空中飘荡，时而轻盈如羽衣，时而沉凝如灰铅，只轻轻一卷，又将一风一环送了回去。
四个脸如黑炭的黑衣人已抬着一顶血红的轿子走到了唱卖台中央，那黑雾便飘飘忽忽地钻入了轿中。
婴宁对着轿子恭敬道：“鬼市主。”
无人看清黑雾中究竟藏着什么，只听得鬼市主沉吟道：“送上官帮主与邀月宫主出鬼市。”就连声音都是虚幻缥缈，不辨男女。
邀月与上官金虹同时脸色一变，可二人竟什么都没说，双双拂袖离去。
这波操作看得言颜一时入迷，没注意到手上的牌子不知何时正被自己举在胸前。
婴宁道：“地字雅间，黄金一千万两。”
言颜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转而心痛地想……怎么还捡漏了？
漏！本来打算出价一千五百万两的。
少花了五百万，心好痛！
“既无贵客加价，这柄‘碧血照丹青’便归地字雅间所有。”
紧接着，便是一些绝顶武功秘籍。虽然有不少人同言颜竞拍，却比不上她手牌一举，统统拿下。可武功秘籍的价格就比神兵要低得多，加上系统规定竞争价格不得太过分，以至于拍到了最后一件宝贝，进度条还有一千五百万两黄金。
问题不大。
碧血照丹青都能拍到一千万两的价格，这压轴的大宝贝，少说也得小几千万吧！
只听婴宁朗声：“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相传春秋时，越国剑士只学了牧羊女阿青的剑招一息一影，便可大败吴军。而在此之后，阿青手持越女剑横扫千军，就算是越国一千甲士，一千剑士，一千长剑手加在一起也不敌她轻轻一招。今日压轴之神兵，便是当年阿青大败‘三千越甲’时使用的越女剑。”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这最后登场的宝贝上。
如果说碧血照丹青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再看一眼便只觉剑气逼人眼睫，阴寒至极。那么这柄越女剑可以说第一眼平平无奇，第二眼……甚至让人有些嫌弃。
时间似乎只在上面留下斑斑锈迹，除此之外，这似乎只是一柄再普通而简陋不过的青铜剑罢了。
已经有人嚷道：“这不是在唬我吧？越女阿青的剑法之强，同她的剑有何关系？更何况，这柄剑看上去也太不过如此了。”
还有人道：“等了这么久压轴的宝贝，竟是这么个破玩意？你们鬼市还有没有诚意了？”
婴宁并不反驳这些难听的话语，只道：“越女剑，自黄金八百两起唱。”
然而现场鸦雀无声，更别说举牌的了。
不妙！大事不妙！
系统有所规定，只能两百万两百万地往上加价。那岂不是只要一千万就能将越女剑拿下？
言颜心痛地捂住胸口。
花满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痛，关心道：“怎么了？”
言颜顺势摸出一个“喇叭”来，开启扩音模式：“我痛这些人真是半点都不知道越女剑的真正价值。”
果然有人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言颜道：“正如《九阴真经》与《武穆遗书》就藏在倚天剑和屠龙刀中一般，你们怎知越女剑中不会藏有至高无上、精妙绝伦的《越女剑法》？”
她这么一说，果然有人心动。
可也有人反驳道：“《越女剑法》失传已久，即便内功深厚如郭靖郭大侠，所习得越女剑法之厉害程度，也不及他另外两门功夫，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我看就算放到今日，也比不上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绝世剑法。”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说动部分人蠢蠢欲举的牌子又放了下来。
“你说郭大侠？”言颜又道，“教授郭大侠越女剑法的是江南七怪中的韩小莹。而韩小莹所学剑术追根溯源，乃当年越国剑士从阿青剑影的一招半式中悟得。韩小莹即便造诣未精，剑势已颇为不凡。更别提此剑法在郭靖领悟其精髓后再次大放异彩，可惜他的徒弟和女儿没能让剑法流传下来。”
“一招半式尚且有如此威力，若此剑中真能寻到春秋时的剑法真迹，别说千万两黄金，就是亿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若此剑果真平平无奇，又如何当得上鬼市压轴之宝？算了，我与你们在这废什么话。”说完，她装作一副说得多了后悔不迭的模样，立刻出价黄金一千万两。
众人似乎恍然大悟。
就连婴宁也抛来一个“邀请言颜进鬼市唱卖工作群”的眼神。
终于，黄字雅间举牌：一千二百万两。
而日字雅间的南宫灵也抛出了一千五百万两的价格。
言颜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都叫什么事嘛！第一次见到有人参加拍卖会，想方设法自己给自己加价的。
痛！太痛了！
几轮唱价下来，只听婴宁道：【地字雅间出价黄金三千万两，恭喜……】
言颜终于成功拿下！
*
寅时已到，也是黑夜与黎明交替之时。
鬼市关闭。
满载而归的言颜先是打开所得宝贝中最高品的《九阴真经》，开头果然是熟悉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想当年她小时候还背过大半本呢，也没练成九阴白骨爪呀。
而越女剑中，自然并没有什么剑法秘籍。都是言颜瞎编的。
习武之事任重道远，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她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待睁开眼时，言颜竟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山林间。只见“烟络横林，山沉远照，迤逦黄昏钟鼓”。①
可她很快便无暇欣赏风景。
只因一三人多高的白面猿猴从天而降，正张开血盆大口，呲着一排尖利的牙齿，发出阵阵可怕至极的吼声。
言颜的武功无敌之路，正式开始！
①出自宋代贺铸的《天香·烟络横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超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