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是我

白玉堂手中的钢刀招式迅猛，招招要人命。这样一个丧尽天良之人，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崔玉蘅紧随其后，不过她是朝着红莲他们而去。她用匕首将他们身上的绳子都隔断了，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放下来。她睁大了双眼，想要让自己的眼泪不落下；她屏着呼吸，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得那么厉害。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除了红莲，其他四个人刚被放下来就断了气。意识到这一点，崔玉蘅的眼泪再次决堤。

“红莲，红莲。”崔玉蘅从身上掏出了金疮药，一个劲儿地往红莲的身上撒，“你别睡，别睡啊，你醒着，醒着好不好？我给你上药，我给找大夫，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红莲忍着痛苦睁眼，看向第二次救了自己的人，“我……”

“别怕，你会好的，你会好的。”崔玉蘅将身上的金创药都掏出来了，可是根本就没有用。她身上的伤口不是一道一道的，是一刀一刀的，她现在就像是个血葫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可以流呢？她是不是全身的血都流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呢？她以为她们不管过得好还是过得坏，至少都会活着啊。

“谢谢……你……”红莲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但这已经用尽了她的所有力气，“别……哭……”

崔玉蘅彻底绷不住了，“红莲，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我要是早点来就好了。”她但凡是早一点来，她就不会这样了，另外四个人也会死了。

“不是……你……好，好活……”红莲伸手想要摸一摸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好心小姑娘，但是她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崔玉蘅握住了她的手，“红莲，我会帮你报仇的，我会帮你报仇的，红莲。”她不停地说着，像是这样就能够挽留住眼前这个姑娘的性命，“我这就去喊大夫，我这就……”

她的声音哽在了喉间，因为她握着的手已经没有了脉搏，双眼也闭上了。崔玉蘅颤抖着手去探对方的脖子，依旧是没有脉搏。“红莲，红莲！”

她看着这个只和她相处了几日的女子，想着红笺记忆中总是帮她的红莲，情绪彻底崩溃了。

就在她痛苦不已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反手拿剑挡住了。“阿丑？”袭击她的人也是醉红楼的人，是当初那个帮着她从刘妈妈的屋子里拿了卖身契的人。

“是你。”崔玉蘅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你帮着害了红莲他们，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阿丑那张脸上扭曲恐怖，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温和沉稳，“他对我好，他需要吃不一样的来治病，我当然要帮他。红莲他们命jian，注定要……啊——！”

白玉堂没有当场杀了那个男人，他觉得太过于便宜他了，于是就将他的手臂砍下，又一脚把人给踹晕了过去。他急忙朝着崔玉蘅的方向而去，他刚才听到她哭了。

“玉蘅？”白玉堂看到崔玉蘅坐在地上，不远处是被放下来的五个人，还有一个女子，她的肚子上插着一把剑，那是她的剑。“玉蘅！”他冲到了她的身边，单膝跪下，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白玉堂，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崔玉蘅那双眼睛瞪圆了，眼泪不停地落下，“我杀人了，是我，是我杀的，是我。”

她的心里有痛苦，有快意，有恐惧，还想吐。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情绪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住，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可是她的身体还在颤抖，她的眼泪还在往下落。

“你看错了。”白玉堂让崔玉蘅抬头看向那个女子，反手将自己的刀投掷了过去，投进了对方的心口。

“唔……”地上那个人猛地一个抽搐，口中鲜血溢出，同时她也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瞪着他们。不过这也是她最后的力气了，因为这一下让她彻底断气了。

“是我杀的。”白玉堂的双手捧着崔玉蘅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看到了，是我杀的人，不是你。”

他虽然不知道玉蘅生长的地方是什么模样的，却知道一定比他的故乡，比他们两人一起去过的世界都要来得好，来得和平。是以，尽管她能够下手帮人净身，却做不到杀人，她也一直都秉承着这个底线，绝不杀人。

但是今天她却下了这样的重手，因为……白玉堂的目光看向那五个人，眼里有痛惜，有懊恼，也有难过。“玉蘅，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不是……我？”崔玉蘅的脑子钝钝的，只感觉什么都像和她隔了一层，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一样。

“是我，不是你。”白玉堂又将人揽入怀中，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睡吧，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消耗了太多力气，还是放松之下心神疲惫，崔玉蘅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三七，我知道你在看着。”白玉堂突然开口，“我还要将这里处理一番，你让玉蘅进去那个空间休息，好吗？”

他当然没有等来三七的回答，但是他看到眼前的场景变了，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屋子。那是在空间之中的屋子。

白玉堂将怀中人打横抱起，进了她的房间。他迟疑了片刻，想着玉蘅一向爱洁，就闭着眼将她的外裳除了，又帮她脱了鞋子，把人放在床上，盖上了杯子。

做完这一连串的事情，白玉堂离开了崔玉蘅的房间，而后才睁开眼。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上生了一层细汗，心里还在想着当初是因为好胜才会特意训练自己蒙眼躲机关，如今倒是用上了。

“三七，让我出去吧。”白玉堂的眼眸沉冷，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的话刚说完，他眼前的场景又变了，他回到了醉红楼之中。白玉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畜生。他居然醒了，还忍着痛，用双腿挪着自己，想要出去。

“呵。”白玉堂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就像是踩着一只乌龟一样，“想跑？”说着，他脚下渐渐地用力，直到看到对方吐着血，才放松了一些，“你会后悔你刚才没有自尽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