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泡泡依然用那双蓝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虽说面前的女孩子今天白天里和李寻欢似乎举止亲昵，但是林诗音从对方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敌意，只有单纯的好奇。

刚成年的小豹子总是充满好奇的。

她在探索这个世界。

人类的感情也是探索世界中的一环。

见林诗音不讲话，泡泡追问道：“我见过你！在木头上！”

“木头？”林诗音完全不知道泡泡在说什么。

泡泡解释道：“李寻欢刻木头，是你！李寻欢喜欢你，是不是？”

林诗音心中一颤。

在十年之前，在她与李寻欢还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确见过李寻欢雕刻木雕，那平平无奇的飞刀，在他手中，就宛若鬼斧神工一般，寥寥数笔，便能将一块普通的木头变得栩栩如生。

她没有想过，原来这些年，他依然在雕刻那些木头。

甚至于……主角依然是她。

泡泡不耐烦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如果是好人，就告诉泡泡！”

小豹子原本想用咬人来威胁，但是想起来李寻欢说不可以乱咬人，所以泡泡又把没说话的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可是她只有杰出的捕猎技巧和锋利的爪子，不能用袭击人威胁，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撬开对方的嘴巴。

小豹子苦恼。

好在泡泡没有苦恼太久，林诗音终于开口了。

林诗音轻声道：“他喜欢的人……或许曾经是我，但现在无论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泡泡眨了眨眼睛，困惑道：“什么？”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她完全听不懂林诗音在讲什么。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林诗音看着那满园的梨花，淡淡一笑，神色之中却如此哀伤，如此忧愁，她轻声道：“红梅谢了，梨花开了。”

泡泡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林诗音道：“他十年前既已离开，现在也绝不会留下。我十年前既已做出选择，现在也绝不会更改。”

小豹子慢吞吞的思考着林诗音的话，终于明白过来她大概在说她和李寻欢已经没有可能了。

想清楚这一点的小豹子，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起来。

林诗音微愣。

为什么，明明十年前就知道了如今的结局，她的心还是很痛……很痛。

泡泡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心情的变换，她开心的眨了眨眼睛，笑吟吟的拍手道：“泡泡知道了！谢谢你！”

小豹子说完之后就转身要跳走，可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头道：“那个小孩身上的梅花印，你做的吗？”

林诗音身形似乎一颤。

然后她缓缓的关上了门，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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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豹子虽然吃了闭门羹，却一点都没有不开心。她本也不在意龙小云，虽然那伤口明明是自己咬的，却被说成是梅花盗让小豹子有些不开心，但是有人类要上赶着替自己背黑锅，她自然也喜闻乐见。

最重要的，是李寻欢和他喜欢的人已经没有可能了。

兴高采烈的小妖精只觉得，自己把李寻欢带回草原的可能性似乎又增加了几分。

小豹子的世界很大，装得下连绵不绝的山脉，一望无垠的草原，整个世界都在拥抱着她，等待着她去探索。

小豹子的世界也很小，小到只有妈妈，哥哥，和李寻欢。

她喜欢李寻欢。

她想要李寻欢。

虽然李寻欢拒绝过她，他不是她的。

但是他也不是别人的。

并且他永远不会是别人的。

小妖精哼着来自草原的歌，循着熟悉的气息找到李寻欢所在的听竹轩，从窗户里跳进去，便看到李寻欢正坐在桌前，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着飞刀。

小妖精眨了眨眼睛，跑到距离李寻欢一步之遥的地方，好奇的盯着那把飞刀，伸出手道：“泡泡想要！给泡泡玩！”

李寻欢淡淡一笑，随手将飞刀递出去，道：“你去哪里了？”

“我去找……”泡泡刚准备如实说，忽而想起李寻欢那么喜欢林诗音，若他知道林诗音今天说他们已经再无可能的话，会不会很伤心？

于是善良的小妖精话音戛然而止，嘟起嘴巴道：“和李寻欢无关！”

李寻欢无奈一笑，轻声道：“这里很危险，乖一点。”

“这里有什么危险的？”泡泡道：“这里都是李寻欢的亲人，李寻欢的大哥，李寻欢的表妹。”

李寻欢默然半晌，缓缓道：“是啊，这里有什么危险的……”

他多希望如此。

泡泡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嘴巴咬着玩，她是聪明的小豹子，她知道什么东西是不能咬的，这会让她受伤。

她学着李寻欢的样子，将那把刀丢起来再接住。

猫科动物都有着很出色的协调能力，泡泡很快就学会了这个有趣的游戏，丢的越来越快，眼睛亮晶晶的，玩的很认真很专注。

李寻欢见这把刀不会伤害到她，便没有了再要回来的想法，转而换了一把刀，重新放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

他身上总是带着六把刀，两袖间各两把，腰间有两把。

一把不多，一把不少。

现在既然给了一把让泡泡做玩具，他自然要再添一把新的。

有人敲门。

原来是兴云庄的小厮，来送洗澡水的。

见泡泡独自玩的开心，李寻欢便没有继续留下来陪她，他的确需要一个热水澡，来洗清他心里那些莫名的第六感。

他不是一个喜欢直觉的人。

可是偏偏他的直觉总是很准。

这是第一次，他希望自己的直觉不再准确。

小豹子敷衍的应了一声，示意李寻欢不用管她。她依然在好奇的研究着自己的新玩具，小豹子已经不满足于在手中扔来扔去，而是开始研究新的玩法。

她学着记忆里，李寻欢那次帮她捕兔子时候的动作，向着门上挂着的风铃用力一丢。

好消息，飞刀打中了。

坏消息，打中的不是风铃，而是完全在另一个方向的酒坛。

泡泡跑过去，把自己的新玩具取回来，正欲转身回去，却忽而被锋利的刀刃上，那些亮晶晶的水滴吸引了注意力。

她从来没有尝过这些液体，但是她见李寻欢喝过很多很多。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几乎把它们当水来喝。

到了京城之后，李寻欢反倒不怎么喝酒了，他说他需要保持清醒。

至于她，似乎一直都对这些液体没什么兴趣。

她更喜欢马车里的那些牛肉干。

而此时此刻，昨天刚刚吃了一整只羊，不需要在为饿肚子担心的小豹子完全忘记了什么保持清醒之类的话，好奇的猫咪已然又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眨了眨眼睛，将刀刃放在唇边，探出舌尖，小心的舔了舔这晶莹剔透的水滴。

下一秒，小妖精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醇香的气息在舌尖弥漫，有些厚重，却如此迷人……让猫咪忍不住想要再尝试一次。

于是李寻欢泡完澡出来，就看到泡泡抱着酒坛，醉倒埋头在了桌子边。

李寻欢失笑。

他的猫猫果然一分钟都不能脱离视线。

他向桌边走去，想要把泡泡抱到床上去休息，却见一个长形的黄色影子闪过，就在泡泡身后。

有蛇？

担心那条蛇伤害到熟睡的泡泡，李寻欢表情瞬间严肃，一手已然飞刀在手，身形飞掠，眨眼间便已来到泡泡身后。

下一秒，李寻欢身形一顿。

他手腕一转，原本一触即发的飞刀已然重新回到了袖子里。

那哪里是什么蛇？

那分明是一条尾巴！

一条黄色的，毛茸茸的，有着漂亮豹纹的，长在泡泡身上的尾巴。

李寻欢看了一眼泡泡身边摆着的空坛子，他的猫猫第一次喝酒就喝了常人两倍的酒量，难怪醉到连尾巴都忘记收了。

那条漂亮的尾巴在他面前晃啊晃的，好像在引诱他伸手去摸一摸。

他当然伸手去碰了。

这是他的猫。

摸一摸自己养的猫猫的尾巴，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触感很完美。

绒毛柔软，温暖，那漂亮的豹纹在他的指尖划过，他用手指捏住她的尾巴尖，轻轻的揉捏着……敏感的尾巴被人这样故意欺负，让睡梦中的小豹子发出一声难耐的嘤咛。

甜蜜，诱人，懵懂。

李寻欢动作一顿。

他眷恋的再次揉了揉那毛茸茸的漂亮尾巴，转而收回手，小妖精却还贪欢的用尾巴追逐着他，渴望更多的爱抚。

他抱起猫猫，想要把她抱去床上睡。

可是就在把泡泡埋在桌子上的脑袋露出来的一瞬间，泡泡那漂亮的黄发之上新露出的一对物体，让李寻欢视线又是一顿。

那分明是……一对豹耳。

一对毛茸茸的豹耳。

谁会不想玩猫猫尾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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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李飞刀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