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常言狐媚惑人，狐妖的魅惑术在妖族里自是一骑绝尘，其它妖精赶都赶不上。

雪山上倒也有那么几只狐狸，只不过是没开过灵智的，这会儿烟萝打定了主意想走捷径，勾引个人都勾不明白，猫眼儿都快眨抽了，人还一点表示都没有。

哦不，倒是有所表示，紧张也是紧张的，只不过紧张的方向不太对，误以为她眼睛出了毛病，带着她出了会宾楼，就往医馆去，然而行到半路，却忽然止住了步子，纠结起该去看大夫还是找兽医。

去他喵的兽医！

小妖精差点气哭，好险没挠死他，好在想起了如今还得靠人家保住这条妖命，才堪堪收回了爪子。

回到山下木屋的时候，夜幕已经拉下，屋中点了一盏烛火，被风一吹，昏黄的火光轻轻颤动。

整个屋子只有一张床，孟星魂正在往地上铺床褥，烟萝懒倦地趴在床上，眯着一双猫儿眼，直勾勾盯着男人的宽肩窄腰，看了半天，最后抹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拍板决定——

既然没有那个狐媚的天分，那就干脆省去中间步骤，先把人睡服了再说。

孟星魂的模样其实是顶顶好的，只不过因着常年不见天日，脸上总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冷峻，但他又太年轻，年轻代表着气盛，面对旁人的时候，眼神凛冽森寒，像是一把开了刃、无比锋锐的利剑，让人不由感觉心头一寒。

但这个旁人里，不包括烟萝，他好像自一开始，就对她很好，哪怕无意中知晓了她不是人，对她也不曾有过一丝恶意。

明明是个性情冷淡的人，可是却对她那样包容，仿佛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尽数留给了她。

猫猫的直觉一贯很敏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都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所以一开始初遇的时候，尽管孟星魂身上还带着隐约的血腥气，烟萝也对他没有多大防备。

不止不防备，说实话，她还怪心动的。

没办法，漂亮脸蛋谁都喜欢。

烛火轻颤，昏黄的光晕照在人身上，使得年轻英俊的青年看上去越发秀色可餐，身上那股冷峻锐利的气质也柔和了不少，烟萝心里不免有些刺挠，就像面前摆了一盘喷香喷香的小鱼干，看得到吃不着。

小妖精的目光热切而灼灼，令人难以忽视，孟星魂不可能感觉不到，他铺整床褥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一只误入凡尘的小妖精，纯白柔软，不染纤尘，她是檐上三重雪，亦是皎皎云间月。

而他过去半生，已成一潭浑浊的污水，纵使月亮有所怜悯，短暂倒映在污水之上，他却因此而心生贪婪，妄想将她拉下云端，陷入泥潭。

如此妄念，委实不该。

孟星魂坚定而缓慢地别开了眼，将最后一层被子铺上，抬手轻轻一挥，烛火霎时熄灭。

今夜有星无月，星光暗淡，烛火一熄，屋内满室昏暗，但这对于一个习惯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杀手来说，与白日并无任何不同，孟星魂的眼力依旧很好。

所以他看得十分清晰，旁边的床榻之上，探出半边身子的小妖精，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

这样的眼神孟星魂实在不要太熟悉，他每天都能看到许多次，在饭点摆鱼上桌的时候，在他买回来小鱼干的时候。

孟星魂的感觉没有错，在此刻的烟萝眼里，他和一条饭桌上的鱼没什么区别。

猫猫的眼力在夜里也是极好的，她盯着孟星魂上上下下地瞄，却看得孟星魂牙关微紧，因着她**裸的目光而呼吸起伏，额间微微出汗。

小妖精浑然不知，她只是在心里默默估量着，嗯，不错，身材精瘦，胸肌宽广，不愧是练武之人，受得了漂亮妖精的采阳补阴。

烟萝眼珠子一转，微一侧身，瞬间滚落下床，孟星魂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接过她，小妖精落下去，顺势一搂，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里。

像是瞬间软了骨头，那张绝艳的漂亮脸蛋露出得逞的笑，开开心心埋入了垂涎已久的胸肌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丝毫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

孟星魂是第一次与女子这样亲近，少女的身上自带着一股冷香，轻轻袅袅地钻入鼻端，引得人心弦微乱，偏偏这姑娘丝毫不顾及男女之防，紧紧怀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撒娇似的蹭来蹭去。

明明她身上冷得像是雪，却蹭得他身上全是火。

孟星魂呼吸渐沉，苍白的面容难得泛起一抹浅淡的红云，甚至有逐渐加深的迹象，却还是隐忍地咬着牙，努力移开了视线，然而下一刻，却感觉腰间一松，衣带不知何时已被小妖精解了开来。

柔若无骨的小手钻进了衣襟内，孟星魂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忙不迭抬手按住那只作乱的爪子，然后低头紧紧盯着她，冷目灼灼，语气不同于往日的温和，反倒多出了些严肃的冷厉之色。

“你不能对男人做这样的事。”

他知道她不懂，或许只是好奇，或者是有她的目的，但他不能仗着她不懂，而顺水推舟地玷污于她。

烟萝的手一顿，抬眸看他，疑惑地问，“怎样的事？”

孟星魂道，“就是现在，你对我做的事。”

“你不是男人吗？”

烟萝奇怪地问着，但另一只手却没闲下来，开始时而戳戳这，时而动动那，四处点火，试图引火烧身。

腹间似有一股火气升腾而起，猛烈而炽热，孟星魂呼吸越发重了，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强行按下了那股火气，咬牙道，“我是，所以我也不能。”

“对你也不能做？”

“对我也不能做。”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吗？”

烟萝不明白，她觉得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小孟的胸膛下边，心脏已经跳得厉害极了，她侧脸贴在上面，都能明显听到犹如擂鼓一般咚咚咚的响，难道这还不算是心动了吗？

孟星魂被这句话问沉默了。

烟萝亲亲昵昵地蹭了蹭他，娇声说道，“我听得出来，你明明就是很喜欢的。”

孟星魂张了张口，嗫嚅了几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说的一点没错，他喜欢的，喜欢得要命，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无意间的触碰，都能让他心底泛起隐秘的欢喜，更何况是这样紧紧相贴的亲近。

他的本能在叫嚣着将她压入身下，可他的理智却强行让他清醒过来，克制地推开了她。

明明早已是个堕入污泥中的杀手，可他偏偏还有那么一些道德底线在，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欺辱于她。

孟星魂的嗓子干涩得厉害，轻声哄道，“太晚了，你乖一点，回去床上睡。”

“不要！之前都是一起睡的，我就要跟你睡！”

烟萝双手紧紧搂住了孟星魂的腰，抬起脑袋就往他脸上凑，然后吧唧就是一口，只是没对准，一下亲在了男人的嘴角边。

孟星魂整个人都僵住了。

年轻的杀手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怔怔地摸着被亲吻过的唇角，小妖精丝毫不在意抱着根僵硬的木头，反倒开始越发放肆地撩拨起人来，松了外衣的腰带，又开始解起了内衫的衣带。

等到孟星魂醒过神来，上身的衣裳都褪了大半，凌乱的不成样子，就连裤腰带都解了一半。

孟星魂慌忙按住她的手，胸口起伏得厉害，眸光不自觉幽深了几分，低头紧紧盯住了她。

小妖精没能得逞，不太乐意地抽回手，哼哼唧唧地搂着他，黏黏糊糊，亲亲摸摸，又蹭又贴。

不消片刻，少女身上的衣衫蹭得更乱了，露出了莹白如玉的肩头，青丝垂落，披散在颈侧腰间，半遮半掩，更显蚀骨艳色，衬得锁骨之下的肌肤愈发白得似雪。

鬓乱四肢柔，一向偎人颤。

可明明都这样了，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羞涩的模样，仍旧睁着一双天真坦然的眼睛，对妖怪而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些人类设立的规矩礼教，也根本束缚不了它们。

孟星魂哑着嗓子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烟萝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事到如今，小孟还问这个作什么，但还是乖巧地答了话，“我知道的呀。”不就是采阳补阴嘛！

孟星魂全身滚烫似火，却强行让自己镇定冷静下来，微微颤着手，试图将少女半褪的衣裳拉上来，温热的指尖无意中触到莹润轻滑的少女肌肤，内心深处却越发躁动起来，喉间溢出了一丝难耐的轻喘。

孟星魂低声道，“那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必须要互相喜欢才可以做。”

烟萝愣了一下，这她的确是不知道的，在她印象里，那些狐狸精画皮鬼大多都不是因为喜欢才去找凡人的，采阳补阴都是为了修炼。

她喜欢小孟吗？是喜欢的，毕竟他对她那样好，从来没有人，也没有妖，对她那样好。

烟萝想了想，看着孟星魂点了点头，一双皓腕轻轻缠上他的脖颈，娇娇软软地贴着他，继续撩拨道，“喜欢的，我喜欢小孟，很喜欢小孟。”

娇柔磨人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孟星魂倏尔一顿，蓦然低头，目光死死盯住了她。

可半晌过后，他却忽然脱力一般松开了手，狠狠地闭了下眼。

眼前陷入一片昏黑，失去了视力，身上的感知却越发清晰，孟星魂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绷得僵硬，硬得都开始发疼了。

可他终究无法欺骗自己，哪怕是今夜这般暧昧的情状，小妖精看着他的眼神，仍旧澄澈得像是一汪清泉，天真干净得让人绝望。

她对他并非有情。

孟星魂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这样待他，只是因为在这世上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像初生的幼鸟，习惯性地依赖破壳后第一个见到的人。

她若是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知晓他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大抵就会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了。

“小孟就是小孟，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

烟萝忽然就生气了，喵的哦，衣服都脱了一半，对方居然还在试图跟她讲道理？

猫的耐心本就只有针尖那么大点，小妖精那点儿气性一上来，盯着男人脖颈上紧绷的青筋，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

孟星魂陡然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万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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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个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