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走到了卢文锦的面前，行了礼，口中唤的是前辈。

“你便是徐溪泠的孩子吧？”卢文锦瞧了瞧唐雅，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虽然说慈爱这个词放在一个面容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有些违和，但是一想到对方的年纪就十分合理了。

“是，家母徐溪泠，家父唐啸天。”

“小师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卢文锦摸了摸唐雅的碎发，让它服帖在唐雅的头上，“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却比你母亲要倔得多，不，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的母亲是我们那一辈最倔的小师妹。”

唐雅问：“前辈和我母亲相熟？”

卢文锦：“其实也不算太熟。你母亲是我们那时候的小师妹，天真烂漫。她就喜欢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做什么她便去做什么。现在想起来，那是最美好的时光，无忧无虑的。”

说话间，卢文锦好像看见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内向的少女乏乏的叫自己师姐，偷偷的找自己讨教琴心三叠。有时候还小心翼翼的把择好的花放到自己的花瓶里，虽然勇敢不足，却十分细心。

是个贴心的小师妹。

“后来，嫁出去的大师姐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最后那个人把小师妹，也就是你的母亲带走了。那时候我也出门在外，甚至赶不上你母亲的婚礼。想来也是遗憾。”

那时候，她出门在外，留恋在荆湖。师父还曾打趣她：去了荆湖就别回来了。

唐雅知道，这时候她不需要说话，只需要静静的聆听。

见卢文锦沉默下去，她也明白是前辈想起什么事情了。这时候只要安安静静的陪着就好。

终于，卢文锦回过神来，自嘲道：“见笑了，一看到你就想到小师妹。就想起以前的事情。”

唐雅：“前辈，以前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么？”

卢文锦看着唐雅的面容，这孩子长得真的很想她的母亲。那是她们那一代最后的少女心思。

“你母亲可有说过她是如果跟了你父亲的？”

唐雅摇摇头，母亲从来没有说过，父亲也是。自她有记忆以来，父母的关系一向没有达到过相敬如宾。两个人在面上倒还过得去，但是一回到家，都是各过各的。母亲对兄长遗留下的那对双胞胎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父亲却是沉迷在天一房做实验，还带着自己一起。

卢文锦叹了一口气，把那二十多年前的怀春少女的心思娓娓道来：“那时候，你大伯母回来参加天香花会，她带队唐门，其中就有你的父亲。”

唐啸天当年跟随着天香五秀之首王郅君来了天香，吃惊的说：“大嫂，原来天香谷的女子都是仙女呀。能不能帮我娶一位天香谷的仙女？”

“你认真的？”王郅君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叔子，长得也还算是一表人才，手上那扇子一开一合的帅气样子还是能迷得住几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的。

唐啸天：“是的大嫂。我就想娶一个仙女一样的姑娘。”

王郅君：“那可不行，我天香谷的姑娘都是好姑娘，你若是不能收收心，我可不愿我的哪个师妹嫁给你之后反倒被你伤了心。”

唐啸天：“哎呀大嫂，我的好大嫂。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一定全心全意的对待她！”

王郅君：“你连是谁都不知道就说要全心全意的了？”

唐啸天：“大嫂！只要是天香谷的仙女，都是好的。大嫂！”

忽而，唐啸天看见前面树后面有个小姑娘好像在看着自己，见到自己也看向她之后面色忽然变红，转身走了。

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也有可能是害羞的。

唐啸天如是想着。

“嘻。”唐啸天摇了摇扇子，看样子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嘛。

刚刚那个姑娘，好可爱的样子。

想认识一下。

后来，王郅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溪泠，吃惊的茶都不喝了。

“你说，你喜欢唐啸天？”

徐溪泠点点头。

“就因为你看了他一眼？”

“一见钟情？”

徐溪泠羞涩的点点头。

“行吧，我帮你一回。至于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王郅君想扶额，这叫什么事儿啊。难不成这次回天香真是给小叔子介绍对象来了？

后来便是水到渠成，唐家二少爷迎娶了一位天香谷弟子，生育子女，看起来十分恩爱，直到……那件意外发生。

“你那哥哥我也见过一回。”卢文锦忽然说到了唐雅的哥哥，那个已经过世了的男孩子，“你母亲曾经抱着他回天香求救。”

卢文锦的思绪拉回当年。

徐溪泠抱着才刚刚满月的唐寒，带着七岁的唐蜀，坐着马车回了天香。

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找了梁知音，求着她救救唐蜀……

“师父，唐门请来的医者都说他没几年了……”

徐溪泠跪倒在梁知音的膝下，失魂落魄，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人，死死的抓住梁知音的手。

“小师妹！”当年的卢文锦拉开了徐溪泠，“你别慌，师父会有办法的，你先休息一下好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让师父去治疗小唐蜀，等下如果唐蜀好了你倒下了。你这一双儿女怎么办？”

她示意徐溪泠看看尚在襁褓中的唐寒。

卢文锦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看到唐雅正看着自己，她勉强的笑了笑：“你们兄妹三个，我如今才算是见全了。”

“他们都不在了。”唐雅张口，轻轻的说了这句话，“三年前，哥哥病重，姐姐难产，都不在了。”

“母亲不愿去燕云，好像她只要不去，姐姐就还活在世上一样。”

“哥哥留下了一对龙凤胎，养在母亲膝下。”

“我曾经偷偷听到过，母亲她唤他们的名字为——”

蜀儿、寒儿。

徐溪泠一直没忘记那早亡的两个孩子。

“有些人，有些事是忘不了的。”卢文锦摸了摸唐雅的脑袋。

唐雅点点头，问：“那前辈呢？”

卢文锦顿了一下：“我……我大概也是有的吧，要不，和你说说我的事儿？”

“我曾经不谙世事，喜欢上了一个人。”

“后来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发现，他身边有一个人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没活多长时间，她死在了他的怀里。”

“死之前，她亲了他一下。”

一个亢长的故事，就被她三言两语的说完了。相识相知相恋都一笔带过，唐雅能听得出来的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后来有其它女人了。”

“是的。”卢文锦确认了这件事，“所以，我不要他了。”

“不是完全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人也是。”

说完这句话之后，卢文锦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雅雅，算起来你也是天香谷弟子，那我就告诉你一句天香谷弟子应该记住的一句话：天香女子，只可敬慕，不容轻侮。”

“这也是女子立世应该知道的。”

“这江湖纷乱，要保护好自己。”

还有一章，天香谷基本就结束了。按照设定就是准备出福建一代，下一个地图要先去汇合一下某历史名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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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香 卢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