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丞相X名捕(16)

蔡京果然快要被吓死了。

月笙故意磨磨蹭蹭地到了蔡京的府邸,目的就是为了要让这消息第一时间传入蔡京的耳朵里,然后等他惶恐不安、惶然不知所措,想逃却又逃不了,想暂时离开躲避傅月笙,却发现还未出门,月笙的马车就到了。

时间就这么准、就这么巧合。

月笙面上难得扬起笑容,对蔡京问好。

然而他这笑意看在蔡京的眼里却犹如猛兽呲出利齿、怪物伸出利爪一般狰狞恐怖。

蔡京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栗,面庞上的每一寸肉都在抖动一样,嘴唇也颤了颤,坐立难安。

可是,这场“相见”是他向官家求来的,为此官家对傅月笙开了金口,傅月笙这是奉旨前来,他不能拒绝。

如今,这“苦果”蔡京也只能狼狈咽下,还不得不扬起笑容,亲自接见傅月笙,浑身僵硬地请他入座。

他要完了。

蔡京头脑清晰地升起这个认知。

他心惊胆战。

头一回生出无比恐惧害怕的情绪。

他甚至是胆怯的。

谁能想到傅月笙居然是会武功的。

他连关七都能打败。

现在关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不定是被傅月笙挫骨扬灰,尸体连渣都不剩了。

蔡京已经害怕到胡思乱想的地步。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看看这个人,从雨中而来,却依旧从容优雅,没有沾惹上半点雨水,衣摆也没有沾染一点泥泞。

他仪态万方到不像是刚打了一场无与伦比的战斗再来到这里,神态不见变化、发丝也不见丝毫凌乱。

连关七都死了。

还有谁能杀得了傅月笙。

还有谁能够保护得住他?

蔡京绝望地迎来傅月笙,又心如死灰地将人送走。

月笙可不在乎蔡京是如何想的,在他眼里,蔡京已经是一个死人,谁会在乎死人的想法。

他现在只想着尽快回府,府里还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希望他可不要胡思乱想到想要逃避他。

追命确实心乱如麻,但从未想过要逃避月笙。

他不是胆小怯弱之人,更不会遇见什么困难的事情会退缩不前。

在感情一事上,如果退缩放弃,那只能是爱得还不够深。

当然,也会有现实里各种各样无可奈何的阻碍。

如果有什么逼得他不得不放手,那对追命来讲不亚于挖心剥骨般痛苦。

除非,是傅月笙不再需要他……

追命不免痛苦地想,他还要用什么理由留在阿笙的身边?

他还有什么价值会被阿笙所需要?

在展露那样的武功后,在蔡京已然不足为惧后,傅月笙还需要有人来“保护”他吗?

不、他想错了。

他的作用也不是保护。

而是替身……

追命抹了把脸,替身啊。

他苦笑一声,竟还有些庆幸。

这样,算不算是有正经的理由留在阿笙身边了?

倘若他要赶他走……

那他就要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追命的眼神变得坚定不已。

在等待月笙回来的期间,他换下湿掉的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摩擦一下原本挂在腰间的酒葫芦,便将它随手放置在桌上。

他在房间里等待不久后,月笙就回来了。

他推开房门,身影逆着光,然后随着走近面容逐渐变得清晰。

追命不错眼地注视着他。

紧接着,他先于月笙开口道:“从一开始你就不需要人保护,对么。”

如今,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于是月笙没有否认,他没有开口回答。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追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一切都是做戏给蔡京看,让他有了错误的认知,逼得他对你出手。”

“现在蔡京完了,他失败了,计划该是收网的时候。”

追命顿了顿,抬眸道:“你还需要我吗?”

戏终落幕,人却还陷在里面,明知不该如此,却仍旧弥足深陷。

月笙:“我不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果然……

追命的眼眸黯了一瞬。

但他随即说道:“那么,作为替代品呢?”

在月笙的面前,他可以适当地袒露一些脆弱。

他不介意暂时当做替身。

还是那句话。

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和努力,让傅月笙爱上他。

然后忘掉他心里的那个人,只看着他这个眼前人。

追命眼里不禁露出一些希冀。

月笙看懂了他,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对追命笑了笑,然后道:“不,我也不需要你作为替代品。”

因为你根本不是什么替身,你就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可这句话听在追命的耳朵里却是,无论是什么,他都不再需要他留在他的身边了。

傅月笙不需要保护,也不再需要什么替身。

他的身边或许不会再有他的位置了。

他预想的,最坏的结果出现。

一想到这里,追命痛彻心扉,仿佛空气中缺少了氧气、令人难以呼吸一般。

他心里的痛也体现在神情上,尽管他在极力掩饰,甚至想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是么,难道是我不够资格了吗?”追命最终还是露出一个苦笑。

最开始要我留在身边的人是你,威胁我留下来。

现在不再需要我的人也是你……要赶我走。

不,他死皮赖脸也要……

“其实,我去神侯府的理由不是因为蔡京。”月笙道。

追命抬起头,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疑惑。

月笙走近他继续说:“我一开始就是怀着一个唯一的目的去的,你说的没错,追命,我确实不需要人保护,所以也没必要非得如此做戏给蔡京看,计划有千百种,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顺势而为罢了。”

他已经来到了追命的面前,伸手推了推追命。

追命就顺着这股不算多么重的力道往后退去。

“我不需要你作为替代品,是因为你本就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追命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却来不及抓住。

他好像隐晦察觉到月笙话里有话,但此时还没有悟出那是什么意思。

好在,月笙的话语还在继续。

他一刻不停地靠近追命,手也抵在他的胸膛上面。

追命也在随着这力道不断地后退。

直到双腿抵在窗边软榻的边缘,退无可退。

月笙用力一推,追命便跌落了下去,坐在软榻上,双手撑在身后。

“两年前,我外出游玩,因为容貌过盛不想引人注目便戴了一副面具遮盖,结果却还是被人找麻烦,劫财。”

“然后我就被人救了。”

“我记得那时是春天,林间小路,周围风景不错,繁花锦簇,那人翩然而至,几下便解决了那群劫匪,然后摘下葫芦喝了口酒,姿态无比洒脱,模样也很俊,笑容爽朗,很是迷人。”

这话不禁令追命蓦然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描述一样。

好熟悉的形容,好似也有那么一幅画面在追命的脑海中浮现,起先是模糊的,然后越来越清晰。

他的心倏地怦怦跳起,不受控制,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的双眸也随着月笙话语的吐露而慢慢亮起,就像是在黑暗里终于寻找到了一丝光明。

月笙的嘴角向上弯起,露出淡淡的笑意继续说:“他似乎觉得出手救人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说给他报酬,他又将银两扔回来给我,笑得更是潇洒,也是,抓捕贼人也确实是他的职责之一。”

“然后,他在临走前对我留下了一句话——”

‘你也是来灵山寺上香的游客吧,这小路景色虽好,却是不太平的,回来时别走这里了,看你也不像是这里的人,除了上香以外,倒是可以再买一串开了光的佛珠回去,只不过是住持大师亲自开光的才有用,别的都是骗人的,可别上当。’

那人一边用绳子把劫匪串起,一边唠唠叨叨。

最后,他拖拽着这一群劫匪离开,临走时潇洒的对还留在原地的月笙挥手告别。

“我没有上当,求来的佛珠正是灵山寺住持大师亲自开了光的。”月笙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褪下,然后执起追命的一只手,将其戴在他的腕上:“你瞧,我可是一直戴了两年呢。”

追命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不敢置信、不可思议。

他想,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做梦,不然为何会这般美好呢?

好到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好到此时他不敢错过阿笙的每一句话。

幸好,手腕上传来的重量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他好似一瞬间从地狱里升到了天上,无比快活。

“自那以后,我就把这个人记挂在了心上。”

“他喜欢喝酒,我便亲自为他酿了酒。”

在追命的眸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盛之时,月笙靠近他的耳畔轻声说道:“那酒不是没有名字,商略黄昏雨,酒名‘黄昏雨’。”

“你听,是不是很相配呢?”

崔略商,黄昏雨。

一个喜欢喝酒的人。

一个足够好喝的酒。

追命一把拥住月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无比激动,情绪翻涌,叫他喉咙哽咽,竟一时难以吐出一个字来。

他没有想到,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替代品,原来那个在傅月笙心里的人竟然是他!

一直以来都是他。

傅月笙想的人是他、惦念着的人也是他。

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激烈。

也叫他情难自抑,心里涌出的情感似要将他淹没。

“所以,我当时去神侯府的唯一目的便是去要人。”月笙盯着追命的眼睛启唇说:“要一个,我心里喜欢许久的人。”

哪有什么为蔡京而做得伪装。

蔡京哪有这般资格值得他如此慎重对待。

从始至终,傅月笙要的也只不过一个追命罢了。

佛珠、酒、计谋,都是为了追命。

追命嗓子干涩,嘴唇开开合合,才终于找回声音说:“那为什么……”

他想问为什么阿笙不直接对他说出来。

为何叫他误会他不过是一个替身。

他真的为此伤心了好久。

他不相信阿笙看不出来他已经爱上了他。

追命未尽的话语,月笙听明白了。

提到这个,月笙脸色一沉,冷笑一声,然后直接坐在了追命的腿上,伸出手指点上追命的胸膛,慢慢说道:“是啊,为什么呢,名动江湖的三捕头、崔三爷,红颜知己那么多,从前喜欢过的也不少……”

“让我想想,都有谁呢。”

“我这里倒是有不少名字……”

随着月笙念出的话,追命的冷汗流了下来。

“等等,等等啊阿笙!”追命喊道:“我真没有喜欢过多少人。”

“我如今爱的只有……”

话未说完,月笙再度冷笑:“喜欢过?那还是喜欢了。”

“也是,我一个大男人,到底不如女子能拴住三爷的心,呵。”

追命:“……”

糟糕,明明他被骗了。

但感觉他正被兴师问罪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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