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白衣修罗(4)

了却了大半心事的诗衣,与五姐姐说了一声后,便心情轻松的乘坐马车,提前返回卫府。

经过前院,正见一位年轻公子神情忧郁的站在石榴树下,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诗衣想了想,主动叫道:“段公子!”

段誉愣了一下,这才见朝思暮想的佳人正在自己眼前,顿时脸上郁色尽消:“卫姑娘,你,你回来啦?”

“嗯。”诗衣点点头,略作关心道:“这几日段公子在府里,可是憋闷了些?”

嗯,这几天,诗衣倒是游山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可身为男子的段誉段小王爷,却因为身份特殊,再加上他自己也生怕过于“高调”而引来“大恶人”鸠摩智,所以这几日一直宅在卫府,仿佛大家闺秀。

至于小杨过,则主动表示要留守船上,诗衣略作思考后,也就顺势同意了。

以杨过的性情,与其领他拜见伯父伯母,倒还真不如留他在船上自在呢。

想想自己这几天虽然带了些别样的心思,但也是真心在游山玩水,甚是愉快,再看看段小王爷这般郁郁寡欢的样子,诗衣心里难得生起了一丝负罪感。

“没有,没有。我以前在大理,其实也常常足不出府,只以诗书为伴,很是自在。”段誉连连摆手。

“是吗?”卫诗衣看了他一眼,忽然整张脸凑到他面前,吓了段小王爷一大跳:“卫,卫姑娘,你,你这是……”

卫诗衣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这才退后一步,柔声道:“段大哥,你我虽然结识不久,但衣儿只觉得与你格外投缘,心里早将你当作哥哥看待,而不是客居的客人。你有没有心事,难道当妹妹的真的瞧不出来吗?”说到这里,她故意叹了口气,道:“只是,现在看,我把有的人当成哥哥,可有的人却没有将我当成妹妹呢。”

佳人这番话娓娓道来,直令段誉心情上下起伏,听到与他“格外投缘”时,心中喜悦简直要溢出胸膛。听到把他“当作哥哥”时,一颗心仿佛一半放在火上,一半放在冰水里,喜悦与沮丧齐至,甜蜜与酸涩更是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而待听到最后两句话时,就仿佛从山巅向深渊俯冲,真就再也坐不住了。

“卫,卫……衣儿妹妹,我,我也早将你当成,当成……妹妹。”段誉一边结巴,一边艰难道,说到这里,心中生出一股意气,当即直抒胸臆道:“衣儿妹妹说我这几天有心事,可我何尝没有瞧出妹妹有心事呢?”

“诶?”

话都说到这里了,段小王爷也就决定一说到底了:“我这几天心情烦闷,正是因为看到衣儿妹妹你眼含忧郁,心事重重,却又不知道为何,有心为你分担却又不知从何着手……”

诗衣:“……”

有些感动,但更有些尴尬,好想用脚趾扣个三室一厅来怎么办?

好在段小王爷真的是个翩翩君子(老实人),本意也不是为了让她尴尬——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少女的尴尬模样,让他也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只见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今天妹妹回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是因为心事解决了吗?”

“啊……段大哥真是好敏锐呐。嗯,算是解决了一半吧……”说到这里,诗衣捋了捋衣裙,索性直接坐在了石榴树下。

“好吧,之前是当妹妹的不对,总是一个人藏着心事。现在呢,妹妹就把心事告诉段大哥。”

说到这里,她表情严肃起来,看着眼前的英俊公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段大哥,我想为梅老前辈报仇!”

“什么?!”

段誉真是大吃一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上去弱质纤纤、婀娜婉转、冰清玉洁仿佛仙子一般的衣儿妹妹,深藏的心事竟是这个!

“段大哥,那天,梅老前辈临终前让你们出去,跟我说了好些话——你知道那夜围杀他的那三个人是谁吗?”

“是谁?”

“是他仅有的三个徒弟!”

“什、什么?!”段小王爷又一次震惊了。

“弑父杀师,罪大恶极,这样的人,与禽兽何异!这样的恶人,段大哥,你说,该不该杀?!”

段誉只觉得三观尽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禽兽。虽然他笃信佛法,有一颗慈悲心,但这样的禽兽恶行,也实在完全超出了他能接受的底线——

“该杀!”

听他这般说,诗衣微微笑了笑,而后又轻叹一口气道:“可是,他们虽为禽兽,却武艺高强。衣儿身边所识之人,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段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他那半吊子的武功,确实不堪一用。

“所以我就想着求助大伯……”

随着少女将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娓娓道来,段誉的心情也再次随之跌宕起伏。既心生钦佩,如衣儿妹妹这般纤弱少女,却能有如此侠义心肠,和果决之心;又不免惭愧,自己大好男儿,对老前辈之死,除了一时感伤之外,竟再无别的想法,枉自己笃信佛法,却还不及一位弱女子心怀正义、侠肝义胆。

说到最后,少女舒了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恰好一阵清风拂过,红艳艳的石榴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洒满少女一身。清幽淡雅的香气随风而散,让人分不清哪一缕风是花香,哪一缕是花神的体香?

很奇怪。段誉知道自己最是厌烦打杀争斗之事,也正因此,虽然大理段氏家传武学博大精深,但他却从来不学。然而看着花树下的花神,明明这位看似清冷脱俗、纤巧婉转的少女口里说得是如何杀人,可他偏偏生不出半点反感,反而大为钦佩,甚至还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曾认真学习段氏武学,以致如今却帮不上少女半点忙。

正恍惚间,却见少女笑意一敛,又幽幽的叹了口气:“虽是如此,但我仍心有不安。”

这下段誉又心生不解,他苦思一番后,试探着道:“妹子可是觉得那位冷将军兴许会反悔?”

诗衣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而是……怎么说呢……”

少女纠结的扯了扯衣袖,思忖着道:“就是……这三人武功究竟有多高明,我实在心里没数。譬如,我知道他们肯定比吴头领厉害,可厉害多少呢?他们也肯定不如那位挟持段大哥你的吐蕃高僧鸠摩智,可他们又与鸠摩智差多少……所以,到时候那些官兵能不能对付得了他们三个?那位冷将军虽然看上去颇有韬略。可若万一,那三个大恶人武功太高,硬是突出了重围,那可怎么办?”

“这……”段誉再次语塞。

他发现自己在小妹子面前,显得很笨。

“唉,若是我会一门掌法拳法,或是剑法刀法就好了。”少女再次幽幽一叹。

“这……”段誉终是忍不住劝道:“衣儿妹妹,这江湖争斗可不是过家家。你方才也说担心这三人武功太高而突出重围。若真如此,可不是你临时学一门掌法还是剑法就能对付得了的!”

“诶,段大哥,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武学天才呐!”

段誉:“……啥?!”

也许是一个人单机“开挂”练武太无聊了,也许是“锦衣夜行”让人太过“寂寞”,也许是一路相处感觉心性相和让诗衣对段世子充满信任,也许是气氛恰到好处……总之,一直以来默(tou)默(tou)练功的少女,终于忍不住炫耀之心,当下将梅念笙老前辈临终前传她【神照经】一事告诉了段誉,而后道:“段大哥,莫要小瞧我哦。你且看来!”

说罢,她站起身来,将右手伸开,一掌按在树下的石桌上。

约莫三五个呼吸后,她将手掌挪开,略带得意的道:“段大哥,且看!”

段誉:“……!!!”

在他的眼里,容貌倾国倾城、气质清丽如仙、体态婉转风流、弱不胜衣的小妹子的掌下,那刚才还平坦光滑的石桌上,竟赫然出现了一个掌印!

一个足有半个指节深的掌印!

段誉觉得,今天可能是他的“三观颠覆”日。

已经颠来覆去好几次了。

好半天,他才吃吃道:“……这,这这……这【神照经】,这,这么厉害啊?!”

诗衣嘻嘻一笑,道:“既是【神照经】厉害,更是本姑娘天资聪颖、根骨奇绝所致。换个人来,纵是【神照经】再怎么玄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此成效!”

哈哈,一个人单机太无聊了,总算炫耀了一把。

“厉害,太厉害了……”段誉反复摩挲着那个石桌上的掌印,再看诗衣的时候,眼神是真的变了:“没想到妹子你竟然还是武学奇才!太厉害了,太不可思议了……”

——只能说,段小王爷确实是纯质之人,也确实不懂武功。否则,换成任一一个学武之人,断不会如此轻易相信,这是个刚刚学武没几天的人能做得到的。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诗衣负手而立,心情舒畅得不得了:这个哥哥没认错,实在是太给人情绪价值了。

不过得意了一会儿后,少女又泄气了:“唉,可惜我只会这一门功夫。内功固然重要,但要是没有一门与之相配的拳脚掌法、刀法剑法,威力便得不到发挥。

“真是好遗憾,若能有这么一门掌法或剑法,我就更有把握把这三个大恶人留下来……”

少女又短暂的陷入了自怨自艾当中——这其实很奇妙,一个人独处时,诗衣不乏这样的“活泼”,但在人前,尤其是有男性在场时,她其实矜持而端庄,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外露,淡然如仙,清冷自若。

当然,这也与段誉的人品有关,毕竟是经过原著认证的大好人。

可实情,却远远不止于此。

少女也许并没有注意到,她与段誉段世子,在某些方面,其实很像——

都是世家贵女贵公子,家境优渥,地位显赫,且靠近真正的政治权力中心。自幼接受的也是正宗的世家子弟教育。但与此同时,又因某些原因,或主动或被动的与江湖牵涉上一些关系。但从本质上讲,他/她们并不算真正的江湖人。

而这种相近的家世、人生轨迹,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让两人下意识的感觉到亲近。

只不过,一个人以为自己是受原著认证的影响,而另一人,自然是被“美色所惑”。

总之,少女不设防的自怨自艾,当然,如果没有干扰的话,很快她就会完成自我调整。不过,这一次,还没等她自然结束,英俊温柔有时还带些痴意的段哥哥忽然沉声道:“衣儿妹妹,你说的剑法,我有!”

诗衣:“……?!”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诗衣干咳一声,而后疑惑道:“段哥哥,你什么时候练过剑法……我知道你机缘巧合下被动的学了些武功——你之前跟我说过,但好像没什么剑法呀?”

段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这不是那种,嗯,不是妹子你以为的那种寻常使剑的剑法,而是有质无形,用无形剑气伤人……”

诗衣越听越觉得熟悉,越听越觉得怪异。最后等段誉介绍完以后,才小心翼翼道:“段哥哥,这,这是不是那个鸠摩智想要的【六脉神剑】啊?”

段誉干咳一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诗衣当即摇头:“段哥哥,我没记错的话,这【六脉神剑】是你们大理段氏的家传绝学,概不外传吧?连那鸠摩智以性命相胁,你都不肯给。这个我不能学。”

段誉在说之前,确实是有些犹豫的。而原因也正是“家传绝学不能外传”这一点。只是,怎么说呢?那鸠摩智来强索时,他心里只有愤懑。被其掳走一路威逼利诱时,心中更是只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这一个念头,那时候真是哪怕抛却性命,他也绝不会向那恶僧吐露半个字。

但此时此刻,看到比神仙姊姊还要美丽的衣儿妹妹在那里郁郁寡欢,他忽然觉得什么“家传绝学”什么“不能外传”,都充满了小家子气和敝帚自珍的陈腐之气。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铲奸除恶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拿出剑经与人分享,就能够除掉三个弑父杀师、禽兽不如的大恶人,那么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犹豫。

这里面,唯一的风险点其实就是绝学外传后,会不会被奸人得到?会不会伤害到大理段氏?

如果是其他人,段誉真的会有所犹豫。但如果传授绝学的对象是衣儿妹妹,段誉觉得全无问题。

这般善良聪慧的小妹子,怎么会恩将仇报呢?而只要说好了此绝学只传她一人,不能再外传,以衣儿妹妹的品格,答允就绝对不会失信于人。

如此,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但诗衣有顾虑啊。

天底下不允许外传的武学多如牛毛,但却只有一门是【六脉神剑】。

而且天地良心,她刚才在段誉面前长吁短叹,诉苦什么的,真就是说说心事,彼此交流交流嘛。绝对没有借此迂回索取【六脉神剑】的意思。

她当然不怀疑段誉的心意,但她怀疑自己若真学了,以后说不得会被大理段氏千里追杀啊。

仿佛看出了她的顾虑,段誉话锋忽然一变,道:“衣儿妹妹,其实这【六脉神剑】我也学过,但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学过武功,再加上我资质愚鲁,就学成了个半吊子。衣儿妹妹你天姿如此聪慧,不如我将疑难告知于你,你帮我梳理一下,而后再教给我。如此,我若【六脉神剑】有成,也可作为你的臂膀和护卫,若那三个大恶人真的突出重围,也有我挡在前面,必不让他们脱逃!”

诗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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