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言无咎是不会承认东方盛是变态的,如果承认的话岂不是在说自己看人的眼光也有问题吗。

故而,他只是撇过头去当做无事发生。

好在对方也很有分寸且要脸,只是摸着他人的亵裤沉思少息(言无咎并不想知道这个时候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就神色如旧继续收拾起行囊。

待一切准备就绪,东方盛推着言无咎向外走。

言无咎:“怎么是你来推车?”

东方盛轻声反问:“我来为无咎哥推车不好吗?山下人多手杂,若真出了问题,有我陪在你身边,不比那些人强?”

言无咎无不可。

却不想,自出房门到大门口这段路,东方盛竟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慢,慢得旁人简直该怀疑他们两个人是瘸子推残废。

言无咎知晓他心中有事,但不明白他既屏退他人,留出独他们两个人交流的空间,又这样憋着什么都不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刚不是还说要去崖边看日出?你再这样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我白白早起。”

东方盛亦明白,只是过会儿,他要做一件不想,但非做不可的事情。

他磨蹭快到门口,才轻声对言无咎道:“待会儿……我有位亲如长兄一般的哥哥,他很想与你结识,我、我为你引荐一二如何?”

倒是稀奇,这小子连撒娇装可怜都用上了,不就是想着独占他的全部注意力么?怎么今日反而要将他引荐给‘别人’?

出乎言无咎的意料,也想着这有可能是东方盛对他占有欲消退的好兆头,忽略心里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言无咎爽快应道:“可以。”

言无咎答应下来,东方盛就又不说话了,像个只长了脚的闷葫芦。

“怎么要我结识他人的也是你,不高兴的也是你?”言无咎无奈叹一口气,轻声问他。

“我没有不高兴……”不高兴如是说道。

言无咎:“好,你没有不高兴。那说个笑话来听听?”

东方盛:“……”

他沉默地推着车,离开府邸,向崖边走去,在昏暗之中保持始终如一的寂静。就当言无咎以为东方盛要永远沉默下去的时候,听见他开口,声音轻缓。

“从前,有一只青蛙,居于清塘。一日抬首,望见天上有白鹤飞过天际,其中一只羽毛如云,颈项修长,高洁无双,叫他好生敬仰。他对着白鹤问:白鹤啊白鹤,你可否为我停留一瞬呢?

白鹤心善,答应下来,他降落在青蛙身旁,青蛙自残形愧之余,又多出欣喜,明明是白鹤心善,他却以为白鹤眼中也有他。原本他只想与白鹤相处一段时间,可日子久了,就生出妄念。他又问白鹤:白鹤啊白鹤,你可愿意以后与我一直同行?

白鹤哪怕再心善,也无法答应他。就对他说:你是青蛙,而我是白鹤,我们生来不同,所走道路也不相同,怎么可能在一起呢?说完,白鹤就转头飞走了。

青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鱼跃龙门,尚能化龙;燕雀之微,亦知鸿鹄。若我努力,日后说不准就有机会飞上天去,与他成就一段佳话。

青蛙为了学会飞天,就去问有经验的老龟。老龟劝他:蛙就是蛙,鹤就是鹤,我老龟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从未见过青蛙能与白鹤同行。即便你硬要留他在陆上,真遇上毒蛇猛兽,你又如何能护他?”

他讲到这里,已到山崖之巅,天际一抹青白,是日出前兆。不过转瞬,言无咎便看见远方纵深交界处,似熔金倾泻,云染胭脂,烟红与雾粉交映。俄而,朝阳升起,色如赤丹,此破云层,迸发出万仞霞光。与此同时,周身云海泛起银浪,皆为此避让。

“真是壮阔。”东方盛感叹。

言无咎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日出,许是人身使然,真切感受到渺沧海之一粟之情,心胸都开阔不少。被景物影响,大约也是人类通病,正因如此,才会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训吧。

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身后人便与他一起静静呆着,也不觉无趣。

不知过了多久,言无咎回神,想起东方盛已经许久没有说话,转过头问他:“那只青蛙,最后如何了?”

东方盛一愣,大约是没想到这种时候言无咎还记得那个随口说出的“笑话”。

乾坤之下,有人还记得草木青青。

他看向言无咎,目光中浸染烟霞,于是努力隐藏的情谊也变成轻飘飘的粉色云雾,从嘴巴中咽下去,从眼睛中逃出来。

他说:“青蛙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

“真傻,是不是。无咎哥会觉得这个故事好笑吗?”

言无咎没有回答他,反问:“你知不知道,青蛙其实只能看见在动的东西?他看白鹤纷飞,便心向往之,实际白鹤停在他身侧时,反而会被他忽视。”

东方盛怔住。

恰是此时,童百熊在后面唤他二人:“东方兄弟,言大夫,咱们人已到齐,该下山去了!”

“走吧,”言无咎垂眸低笑一声,“坐鱼儿。”

“什么?”东方盛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喜欢查书么?查去吧。”

东方盛推着轮车,央求一路,终归还是没求来言无咎的讲解。

童百熊看不过眼,再加上他们本次出来就是为了分散任我行对东方盛和言无咎二人关系的在意,便一把抢过轮车,“言大夫,久仰久仰,在下童百熊。之前就听闻你救下东方老弟,真是好高明的医术。我一直想找机会同你结交,如今可算是盼到了。”

言无咎颔首:“童堂主,久仰,我常听东方提起你对他的照拂。”

童百熊哈哈大笑两声:“叫什么堂主,东方老弟叫我童大哥,你若不嫌弃,也可以叫我童大哥。”

东方盛在童百熊身旁站着,只有余光能瞥见言无咎的一点衣角,见他二人相谈甚欢,心中酸涩。明明这是他与童百熊商议后的结果——一来这样可以在东方盛被派出去做任务时,让童百熊自然而然将言无咎接过去看护,二来也是减轻任我行以言无咎要挟东方盛的可能。明知这样做在当下才是最合适的,他仍感到气闷。

等下了山,童百熊大方将言无咎多看哪怕一眼的东西尽数买下,甚至没给东方盛出手的机会。

东方盛:……

言无咎看在眼里,大概也能猜出他们想做什么,只是难免好笑。

“童大哥破费了。”他道。

“这有什么破费,换做其他神医,想要攀上交情恨不得得准备一箱黄金。”童百熊摆摆手。

紧接着,他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言老弟,我身体上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也给我看看成不?你放心,老哥绝不会占你的便宜,一定加倍献金于你。”

言无咎并不反感他这样的行事,只是若要他治病,那就是头痛换头、脚痛换脚,割以永治。且为了治东方盛,还要给方静的妹妹留一点保底……可以说地主家现在也没有余粮。

故而,言无咎委婉道:“童大哥诚意十足,我本不该推辞,只是我的手法,更类似于以毒攻毒,治疗之后,总有亏空。若是小毛病,反而去找用药温和些的大夫更合适。”

“原来如此。”童百熊恍然,笑了两声,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而他身后,有一寻常百姓打扮的教徒,将此话记在了心底。

……

“他真这样说?”任我行闻言扬眉,饶有兴趣。

“一字不差。”那名教徒是任我行众多情报探子中的一个,为人机警、面容普通到即使从旁人眼前大摇大摆经过三四次也不会觉得奇怪,是任我行在童百熊身边埋得很深的一枚钉子。

寻常情况为隐藏身份,他不会向任我行主动汇报,但前段时间任我行便开始密切关注言无咎,甚至与东方盛和童百熊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故而这名探子自作主张将这件事报了上来。

任我行果然升起兴致,他单手扶在座椅旁,手指在木质扶手上不急不缓轻点,似在思忖。

“你以为,此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先前任我行根据手底下的人探测到的消息,怀疑言无咎根本不通医术,东方盛的幸存不过他一言之词,不足为信。任我行手底下的探子自然只会符合自己上司的想法。

他道:“属下以为,这更加证实了教主之前的猜想,此人是欺世盗名之辈。”

任我行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探子见状,便知道任我行又有新的想法,他低下头:“属下愚笨,万望教主赐教。”

话术老没关系,够用就行。

果然,任我行笑道:“若说欺世盗名,总该有被盗之人,可除他之外,世上若真有人能叫死人复活,又怎会汲汲无名?若真有避世神医,又怎会随手搭救素不相识之人?”

“教主的意思是……”

“他确有续命之法。但……却无治病之能。”

“他手中有灵丹妙药?”

任我行哼笑一声:“若他身上还藏着什么灵丹,素日方静伺候他时,怎可能半分防备也无。”

“你可听说过,药人?”

嘻嘻,本格推变格就是这样的,过程全对,结果全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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