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黄道吉月

在雷损和狄飞惊谈正事的同时,孙秀青策马狂奔,一路追到嘉定府才终于拦住信使。

结果人家说信件早就绑在鸽子腿上、放飞鸽子送出去了。

孙秀青没招了,她会的是飞檐走壁,不是飞,总不能去追鸽子。

她只能把分手信交给信使,然后掉转马头,骑出嘉定府向东而行。

没错,京城在北方,但她要往东走,因为写第一封信时她想着和令狐商量行程,便将入京的各种路线列在信中,相当于给了他一份堵她的地图,而他有十成可能、也就是绝对不接受分手,会找她理论纠缠。

为了不被他堵个正着,她宁愿绕往东南沿海一带坐船,改走水路。

期间,在华山上禁闭的令狐冲收到了第一封信。

盯着秀青的字迹和她表明已经赶来见他的话语,他一扫禁闭的郁闷,开始理头发、刮胡子,还吩咐帮他送饭送信的六师弟陆大有明天带几件新衣服上来。

次日陆大有带上来的却不只是衣服,还有第二封信。

令狐冲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又来信了,她很着急和我见面吗……”

他拆信时是雀跃的,看信后是想跃下华山的。

“大师兄、大师兄?”陆大有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回应,便壮着胆子从他手里抽走了信纸,“令狐,我遇到了一个长得丑但道行深的和尚,竟然能算出剑克我,他说剑客也克我,你就是剑客,我们不能在一起……这也太荒谬了吧?”

说罢,他忽而恍然大悟道:“孙师姐是不是发现当年是你收买了算命先生,他才说你们是天生一对,所以她特意用这种玄乎的理由甩了你。”

令狐冲脸色难看。

他更担心的是,秀青发现了当年酒后是他主动吻了她……还有后来每一次。

“但若是你的过错导致分手,孙师姐不应该写得这么诚恳,”陆大有的话点醒了他,“应该第一行字就是骂你的。”

对啊,令狐冲心想,难道秀青真是因为一个和尚的胡说八道跟他分手的?

又或者不是为了光头,而是为了捕头?

他就知道她一直喜欢飞剑客那样的,她每次提起梅花盗案都见缝插针的夸飞剑客帅,当年喝酒时也是,他实在有些嫉妒才没忍住吻了她,幸好她没发现,反倒阴差阳错让他上位了。

但现在他还是被抛弃了,都怪那个气质和性情近似飞剑客的捕头,肯定是对方不要脸的勾引了秀青,挑唆她和他分手。

远在松江府掷杯山庄的冷血突然打了个喷嚏。

接待他的山庄主人左轻侯笑道:“民间对打喷嚏有个说法,一想二骂三念叨,冷捕头或许是被人想念了。”

冷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孙秀青明艳的脸庞,耳尖悄然通红。

然后他就打了第二个喷嚏。

左轻侯:“……”

冷血:“……”

骂完了冷血的令狐冲决定立刻下山,他在第一封信的路线中选择了途径保定城的那条,他要在他和秀青初见的地方蹲守她,让她回心转意。

孙秀青的行程里根本没有保定城。

她一路东行到姑苏,准备在姑苏坐船直抵京城,但既然到了这里,怎么也得拜访完拥翠山庄庄主李观鱼再走。

听闻她来访,李观鱼亲自出面迎接,“秀青小姑娘,你这么快就到了?”

孙秀青不明所以,“前辈早知道我要来?”

李观鱼也有些疑惑了,“你不是收到我送去峨眉的喜帖才赶来参加喜宴吗?我正想问独孤掌门怎么没有一起?”

“我下山历练恰好路过这里,并非特意前来。”孙秀青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忍不住打量眼前年过花甲的老人,“您、您要成亲啊……”

李观鱼:“……是我儿子玉函成亲。”

原来不是黄昏恋,不过他那儿子能成亲也挺令人惊讶的。

孙秀青好奇道:“怎么这么突然,我来的路上都没听到人议论。”

李观鱼冷哼一声:“那竖子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到我面前,张口就说要娶她,我不同意,他竟绝食威胁,还真的三天不进米水,我不得不妥协,他怕我反悔,立刻张罗喜宴,两日后便迎新妇进门……”

孙秀青摇摇头,“您那养尊处优、爱耍小聪明的儿子真的会绝食?肯定偷吃了,您没发现而已。”

李观鱼噎了一下。

这是重点吗?不应该关注他儿子昏了头似的闪婚决心吗?

他只好转而道:“时间紧迫,不仅独孤掌门,离得远的武林各派人士多半也是赶不过来的,所以你务必留下喝杯喜酒,给老夫撑撑场面……”

其实他是希望孙秀青能多骂李玉函几句,最好骂得他儿子改变主意。

但孙秀青听了他的话,真的一直在喝喜酒。

她和新娘子柳无眉拼酒,在李玉函忍无可忍地拽走新婚妻子后,她又与一个名叫田纯的姑娘对饮起来。

田纯看着像个柔美的大家闺秀,酒量却比很多江湖人更好。

喝酒谈天,两人也很聊得来。

孙秀青直接表明了自己峨眉弟子的身份。

但田纯只是略提了几句家中情况,譬如从未见过生母、父亲前几年出家了,所以她独自在江南一带养病,偶然之下结识柳无眉,这才被邀请来参加喜宴。

孙秀青随口道:“你父亲是前几年出家的?我一个多月前遇到一个和尚,感觉也是出家没几年,家里也有女儿。”

田纯听着她带点蜀地风情的口音,眼波一转,“这么巧嘛。”

孙秀青语气笃定:“肯定是巧合啊,他长得又丑又挫,不可能生出你这么好看的女儿。”

不知为何,田纯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孙秀青没有留意,她继续道:“不过我见过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姑娘,若说她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倒是不奇怪。”

田纯好奇道:“和我很像?”

孙秀青点了点头,“非常像,而且我也是在拥翠山庄遇见她的……”

十几年前她在雄娘子剑下逃生,在等待官府来人期间,为防再发生她遇到的情况,独孤一鹤等人决定把所有孩子聚在一起看护。

她当时被削掉了大半头发,看起来仿佛斑秃了一样,同龄小孩逮着她笑,她不想搭理她们,又不能再自己跑出去,于是她就找大人说话,因为大人不好意思笑她。

她和李观鱼说笑,和薛衣人硬扯,和方巨侠聊天……但她最喜欢的就是听小白姑娘吐苦水。

孙秀青:“小白说她刚出江湖就被一个有妇之夫骗感情,她愤然离开,很快又和某位帮主相恋,可她觉得对方忙于练功忽视了她,所以她找帮主的妹夫、也是另一个势力的掌权人跟她装亲密,希望帮主能因嫉妒重视她。”

田纯若有所思:“妹夫虽是帮主的姻亲,但同室操戈从不少见,他借由小白刺激帮主,一来可削弱帮主的势力,二来还能影响帮主练功,实在不怀好意。”

孙秀青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小白坚称妹夫是个好人,在她怀着帮主的孩子投奔他时,他照顾她,在妹妹发现两人的背叛给她下毒时,他护着她,所以她放心的把孩子留给他抚养,她听说他将孩子视如己出呢。”

田纯皱起了眉,“这不就是质子吗?”

“对啊,那孩子太惨了,娘胎里被下毒,一出生就经脉细弱不能习武,”孙秀青感叹完,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真是妹妹下的毒吗,她本来是帮主的继承人,但不能习武,就算被认回去也难承家业,妹夫当然可以对她视如己出,反正她连复仇都难做到……”

先前那几句话田纯还能以旁观者的态度点评,但听到这一句,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她就是故事里的孩子。

孙秀青终于发现了对面人的异样,她以为田纯在生气和单蠢的小白相提并论,“你别生气啊,小白的行为思想是有点离奇,但我说你像得是她的外貌……”

田纯回过神来,“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这位小白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孙秀青调侃道:“看不出来你好奇心还挺强,我这么喜欢这个故事都没有探究里面的人物原型……”

其实是因为平时单蠢的小白在她追问故事原型时嘴出奇的严,怎样都不肯透露。

她只知道对方抛下孩子去跳崖殉情后被方巨侠夫妇所救,此后一直跟在夫妻俩身边,比那个方小侯爷更像两人的养子。

田纯听了立刻起身和她道别,“秀青姑娘,我有点事要办,先走一步。”

“哎,又不喝了?”孙秀青看了看田纯的背影,又看了看对面的空座位,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令狐在这里……她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注意力就被主桌李观鱼站起来向一个人敬酒的场景引走了,以李观鱼的身份地位,需要这般礼待的人可不多。

待那人抬头饮酒,她看清了对方的脸容,“薛前辈……”

薛衣人侧身望了她一眼,他和李观鱼一样,在雄娘子案期间对她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在向李观鱼道贺后,他竟主动走到她这桌与她交谈。

“孙姑娘近日可算风光无两,”薛衣人是个很威严的老人,无论说什么话都很有压迫感,“老朽虽久不涉江湖事,但这段时间也没少听说你为民除害的事迹。”

孙秀青却在他面前从容笑道:“前辈今后还会继续听到的,说起来,您退隐已久,各种武林盛会都不曾露面,我真没想到今日会在喜宴上见到您。”

薛衣人解释道:“松江府紧邻姑苏,我不过是就近走一趟,何况我也要请李老前辈来参加犬子的喜宴……”

孙秀青惊讶道:“您儿子也要结婚?”

这个月是什么黄道吉月,远近闻名的两个废物公子哥都能成亲了。

薛衣人也邀请她做宾客,思及松江府同样能坐船前往京城,她便给面子答应下来。

拥翠山庄的婚宴刚结束,孙秀青、李观鱼一家人就随薛衣人一同返回松江府薛家庄。

她感觉她的行程比喜娘还紧凑。

秀青:被雷老头坑了之后,转头就坑回去。

田田纯:我拿的原来是复仇文剧本?

令狐:秀青一定是被别人蛊惑了(别人特指臭脸捕头

打了两个喷嚏的冷捕头:我全当是秀青姑娘想了我两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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