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刺杀惊喜夜

是夜。

寒夜,大雪纷飞,长风嘶鸣。

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会被这场何时能够停息的大雪所掩埋,包括鲜血,包括哀号,包括罪业。

然而小楼中的一切温暖依旧,安静依旧,和谐依旧。

顾梨和顾惜朝此时都已沉沉入梦。

而今夜,是顾惜朝离开香枫别馆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忽然一道影子在夜色中划过,那影子的速度很快,快得难以辨认是人是鬼。

他形如鬼魅,步伐变幻莫测,掠过小楼的屋檐,他仿佛隐藏在幽邃深潭中的死水,溶于夜色,隐于风雪。

今夜,他要杀一个人,也可能是两个。

他无声无息地潜进小楼,手中握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而在隐秘的反光处,那匕首上反射出幽蓝色的光泽。

他看见展柜上陈列着的珠宝,每一件都做工精美,价值连城。

但是他没有贪心,一件也没有拿。

或者他对这些势在必得,等杀了这里的主人,这些便全是他的。

他足尖轻点,轻松跃上楼梯,寻到一处房间,轻轻地推开门。

他不知道这间房里人是谁,但是无所谓,是谁都是要死的。

窗外风雪呼号,粗糙的雪粒打在窗子上,噼里啪啦,掩盖了他的行踪。

这是天赐的良机。

于是,他不再犹豫,举刀狠狠刺向床上熟睡的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但是他没有手软,直取女人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刀尖再近一寸,他便能夺走这个女人的性命,一只绝白纤细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比三九的天还要冰寒,然后,他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进来吗?”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因为他发现自己动不了,更发不出声音。

望着那双如魔一般蛊惑深邃的眼,恐惧宛如冲出牢笼的困兽将他撕咬扯碎。

他牙齿打颤全身抖如筛糠,女人半眯着眼,眼睫垂下,看他的眼神宛若看一个死人,看一只蝼蚁。

也可能根本没在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今晚所有要进这间房间的人。

因为他们都将会是——死人。

“砰!”

房间的门被从外撞开,顾惜朝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就这么闯了进来。

他扶着门框,呼吸不匀,他的表情带着惊疑不定,显然刚经历过异常激烈的斗争。

“你有没有事?”

话音刚落,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此生绝没见过如此诡异而震撼的画面。

一地的死人。

整整齐齐的,宛如朝拜一般,跪在地上,对着这屋子里唯一的一个活人叩首。

他们身上没有伤痕,甚至连一丝血迹都不曾有,连衣服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

而那个男人,他就那么坐在床上,一双浓墨重彩的凤眸慵懒半阖,睥睨着向他朝拜的人们,泼墨也似的长发披了满身,帷幔半垂,犹如置身皇权宝座。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丝绸的中衣,领口随意敞开,露出大半截棱角分明的锁骨和大片紧实的胸膛,他的肌肤莹白如玉,甚至比他身上的衣服还要白。

美,美得惊心动魄。他的脸还是那张女人的脸,配上此时的画面,更是教人无法逼视。

顾惜朝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梨,一直以来,男人在他面前,总是带着些许温柔,有些诱哄的意味,又或者,真诚而不容置疑。

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容亵渎一般,俯视着目下众生。

顾惜朝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他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惊艳,亦或二者都有。

美中不足的是一道贯穿左胸的狰狞伤疤。

光是看着那道伤疤,就能想象得到受伤之时,这处伤口到底有多深。

那必定是穿胸透骨,恨不得教人死过一次。

顾惜朝盯着它,一时说不出话。

是谁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谁想要杀他?

他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种种念头纷乱繁杂,让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在抖。

“惜朝……”男人唇角轻勾,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他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漠然含笑的眼。

“你有没有受伤?”他的语气太平静,语调太轻柔,但他的眼神又太冷,冷得仿佛照不进光的寒渊,眼底甚至还残留着未褪净的血色。

“没受伤。”顾惜朝只觉后背发寒,忍不住后退一步,勉强稳住呼吸。但与此同时,一种庆幸之感油然而生。

他没事。

这是顾惜朝在看见安然无恙的顾梨后,第一想到的事。

“那你过来,是在担心我?”顾梨又问道。

“我怕你……”

“不会的。”不会受伤的。

这些刺客与那些培养出来,专门刺杀他的刺客相比,太弱了。

顾梨微微一笑,招手让他过去,“来。”

男人的声音低哑魔魅,让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踏过满地尸骸,走到他身边。

顾梨牵起他的手,仰着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你怕我吗?”

顾惜朝冷静地看着仿佛陷入疯魔的顾梨,坚定地摇摇头。

“不怕。”

若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必定要吓得晕过去了。

但顾惜朝却觉得,这样的顾梨,比平时伪装起来的顾梨,更让他安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顾梨忽然就笑出了声。

顾惜朝就这么垂眸看着他:“你笑什么?”

“嗯?”顾梨仰起脸,眼角眉梢尽是愉悦,他抬手,抚上顾惜朝的脸庞,少年眉眼柔和平静。

“因为……我开心啊。”

顾惜朝低着头,认真地看他的眼睛:“被这么多人刺杀,有什么可开心的?”

刺杀?

顾梨经历得太多了。

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但此前的每一次,都没有让他像现在这般快活。

因为什么?

因为顾惜朝吗?

当然,因为顾惜朝。

因为他不怕自己,甚至敢走近自己。

更因为,他揭示了千分之一真实的自己,也得到了想要的反馈。

要知道,他杀完人之后,连段千春也只敢候在门外,叫下面的小太监去处理尸体。

“大概因为,你关心我吧。”顾梨笑着,低头亲吻顾惜朝的掌根。

鼻腔萦绕着鲜血的铁锈味,少年瓷白的手指也被染红了一点。

他也是,刚杀过人,便冲进来的。

顾梨又偷偷勾起唇角。

顾惜朝却似被烫到一般抽回手,藏在身后,白嫩的耳根泛着淡淡的粉色。

刚才他心里觉得急,没洗过手,只换了衣服,忘记洗手。

顾梨挑了挑眉:“藏什么?我都知道。”

知道你会杀人。

顾惜朝轻哼一声:“但我还不知道,你的武功竟如此厉害,兵不血刃,杀人无形。”

“哦?”顾梨越过顾惜朝的腰侧,看着满地的尸体,“你说他们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做出有些迟疑的模样。

“一些小手段罢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顾惜朝轻笑一声:“好。”

“不过……”顾梨话音一转,“你那间屋子应该不能住人了,不如与我抵足同眠?我这屋子干净。”

顾惜朝:“……”

就算干净,他也不想被一群死人跪拜着入睡。

……

翌日。

陆小凤再来到小楼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小楼门口整整齐齐地跪了一排的尸体。

他们被北境的冰天雪地冻成了冰雕,但每一个姿态都十分虔诚地跪拜着。

陆小凤打了个哆嗦,立刻就想到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不然除了那位,还能有谁如此别出心裁?

他颤颤巍巍地推开小楼的门,只见那人正一身血色衣衫,发挽金簪,老神在在地坐在柜台旁边,似乎是在等他来了。

他一直觉得顾梨很神奇,好像总能预判到接下来的一步,该怎么走。

正如现在,他就坐在那里,等着他陆小凤的到来。

“你怎么每次都能知道会有什么人来?”

顾梨拨弄着手里的物件,微微一笑:“你这个问题问得,可不怎么聪明。”

陆小凤耸耸肩道:“我只是好奇,你好像每次都非常笃定自己所料必会发生。”

顾梨道:“因为我想过一千种可能,只要有一种可能能够对应,我都很笃定。”

陆小凤挑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顾梨笑了:“你说得对,只不过,我也有能够承担风险的底气和能力。”

“说到风险,门口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陆小凤疑惑问道,据他所知,估计这个人,虽然阴晴不定,但是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的人,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是昨晚的刺客。”顾梨浑不在意,“摆在外面,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造型?你用尸体当装饰?!”陆小凤微微蹙眉看着顾梨,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谁好人家用尸体当装饰?!

“这么惊讶做什么?”顾梨觉得好笑,“城楼上挂敌军将军的头颅是为了什么?”

“为了震慑……”陆小凤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不禁一噎,他自己找地方坐下,叹气,“话虽如此,但你刚刚的回答也未免太让人误会。”

顾梨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陆小凤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看见顾惜朝的身形。

“惜朝呢?怎么没见他出来?”陆小凤一脸疑惑。

顾梨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一钩,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他昨夜太累了,今天不开业,我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陆小凤一个激灵,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但是顾梨的表情实在愉悦,甚至穿了大红的衣裳。

“你们……”陆小凤欲言又止。

“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好。”顾梨一手撑着头,眉眼弯弯,似乎还在回味昨晚发生的事。

陆小凤的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

难道他们做那档子事的同时,还能杀好几十个人?

陆小凤完全被顾梨带偏了,他对上顾梨戏谑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杀了一晚上的人,换谁都累啊!

顾梨收敛了笑意,好心地不再逗陆小凤,而是直接切入正题:“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因为门外那些人也都是来杀人夺宝的,我只能告诉你罗刹牌确实在我这里,但我这里的,不是真的。”

被自己写的陛下爽到。色[害羞]诱一下惜朝。

今日偶听一言:

“真正的成熟就是带有童稚的,否则就是老于世故。”

深以为然,与君共勉

抱歉大家,我也妹想到是今天入V,万字更新明天补齐,斯密马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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