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加菲尔德往后一仰，避开了飞溅的黄褐色的丧尸脑组织，手一翻，那柄漆黑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里。

丧尸的脑袋被咬成了碎片，但这似乎完全不影响它的活动。高大的僵尸抡起捕兽夹，狠狠地砸在舞者的背上，发出了响亮的磕碰声，好像舞者白皙纤细的柔软肢体是由某种格外坚硬的材料构成的。

满脸是牙的芭蕾舞者抬起头来，它的脸上此时满是僵尸黄褐色的脑浆，滴滴答答地顺着那些正在蠕动的白色尖牙和血红的牙龈淌下来。

它松开手中的丧尸，失去脑袋的丧尸试图攻击舞者，但后者一个轻松的跳跃避开了它的攻击。它像是在舞台中心一样翩翩起舞，如果不考虑她那张脸的话，这个怪物简直和个一流的芭蕾舞演员没有任何区别。

芭蕾舞怪物跳着优雅的舞步逼近了这条通道里唯一的一个活人。

加菲尔德一剑挥向那只怪物，漆黑的利刃碰到舞者的身体时被狠狠弹开了，甚至没有在那条粉红色的纱裙上留下任何痕迹。男孩感觉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他感觉自己好像砍到了某种坚硬的……陶瓷？

加菲尔德闪避着怪物优雅又充满杀机的进攻，他不相信这是一只没有任何弱点的怪物，但这玩意和他之前见过的魔兽都不同——它几乎刀枪不入。

“试试它的脸……嘴，随便你怎么称呼。”杰森飘在半空，蹙着眉看下面的战局，迅速分析这只怪物可能存在的弱点——芭蕾舞怪物的身体似乎由某种坚硬的材料构成，而它的全身上下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只有那张满是牙齿的深渊巨口。

加菲尔德点了点头，但攻击怪物的嘴巴并不简单，怪物像是真正的芭蕾舞者一样轻盈灵活，男孩不仅要找机会进攻还要防备那层层叠叠的尖牙。

他瞥见失去脑袋的丧尸茫然地在芭蕾怪物不远的地方打转，于是迅速控制那只丧尸从后面制住了芭蕾怪物。

舞者的身躯在僵尸的控制下扭动挣扎，满脸的利齿不断在空气中摆动，相互碰撞，发出邪祟而细小的摩擦声，嘶哑的吼叫从那些利齿中心姑且算得上是喉咙的位置涌出。两只怪物相互角力，场景看上去有些不对劲，但加菲尔德没有多想，径直把手中的剑捅进了芭蕾舞怪物脸上所有牙齿的正中央。

剑身划过无数尖利的牙齿，芭蕾舞怪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后瘫软不动了。

“这玩意和我以前见过的魔兽都不一样。”男孩蹙着眉把剑抽出来，黑色的利刃上没有血迹，只是沾了一些银白色像是陶瓷碎屑一样的东西，“之前那些魔兽被消灭之后会化为灰烬。”

“我倒是觉得这东西长得有点像七鳃鳗。”杰森中肯地评价道，“反正我猜它不是下面所有怪物里面最厉害的。过来。”他对加菲尔德招招手，“刚才我又研究了一下这个控制装置，按这三个按钮然后把左边第三根和右边第二根线连上应该就能把电梯送到最底下。”

“你怎么知道的？”加菲尔德敬佩地看着亡灵。

“就是一些电路问题而已。”杰森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地往上飘了两寸，亡灵的耳尖甚至出现了一抹很浅的红色，“快动手吧，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不停地送怪物上来。”

男孩点点头，按照杰森的说法捣鼓控制箱上的电路。

芭蕾怪乘坐过的电梯又上来了，加菲尔德迅速跳进电梯。

“摄像头。”杰森简洁地说道。

男孩点点头，从袖子里滑出一把飞刀钉在电梯的摄像头上。玻璃电梯顺着轨道往下滑行，加菲尔德面色凝重地看着被关在玻璃盒子里那些或狰狞或邪异的怪物们掠过两侧，没入黑暗之中。

……

“怎么回事？”主控室里两个主管对着一片漆黑的监控屏幕面面相觑。

“呼叫维修组。”哈德利对着对讲机说道，“监控出问题了，是的，信号突然断了……见鬼。”

“他们说什么？”

“是楼上的线路出了问题。”哈德利面色相当阴沉，今年的仪式从开始到现在似乎没有一丁点顺利的地方，“他们怀疑是僵尸弄断了线路。”

“该死，那些愚蠢的一无是处的僵尸！”秃头的主管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马德里，斯德哥尔摩和布宜诺斯分部陆续宣告仪式失败，而就在刚才，东京分部放出的贞子被一群小学生变成了一只绿树蛙——也就是说安抚上古邪神拯救世界的重担完全落在了美国分部肩上。

“维修组，派人上去把线路修好！”

“这不合规矩，仪式开始之后我们的人不能上楼进行干预。”对讲机里传来了维修组组长的声音，“而且那些丧尸还在楼上，我不能派人上去送死。”

“只要你们不从隧道里走出去就不算违规。”西德森不耐烦地说道，“至于丧尸，那些愚蠢没有脑子的东西应该还在外面闲逛——让你的组员带武器上去，不会有事的。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们这边仪式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收到。”

“失败的后果是什么？”阴影里突然传出了一道相当年轻的声音。

两个主管警惕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看上去相当狼狈的男孩站在阴影里对他们两个咧着嘴笑。他穿着湿漉漉的深色套头帽衫，头发一缕缕贴在头皮上，脸上带着胡乱蹭过的泥和水混合的痕迹。

之前聚集在主控室里赌博的各组组员已经全部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主控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主管——准确地说还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退役军人保安，但他早就被入侵者无声无息地放倒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西德森戒备地盯着那个男孩问道。

西德森长期跟组织收容的各种来自那些古老年代的邪恶怪物打交道，他能清楚地辨认出这个男孩身上带着某种恐怖而深邃的黑暗，他开始拼命回忆组织收集的怪物中有没有这样一个存在。

而他的同事则趁此机会抓起对讲机，“蓝色预警！蓝色预警！”他大声呼喊着，“呼叫保安室，主控室有一个入侵者！”

然而对讲装置中传来了响亮的电流声，“滋……什……滋滋……不清。”

讯号彻底中断了。

“看起来鬼魂的确能对电信号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干扰。”杰森虚虚地跟加菲尔德击了个掌。

“你究竟是什么人？”哈德利弯腰去取桌子下面的枪。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加菲尔德举起从保安身上搜到的枪，凡人的这种武器简单好用，比弓箭强太多了。

“别冲动，年轻人。”两个主管慢慢地把手举了起来。

“现在，离开你们的桌子。”男孩扬了扬枪口示意道。

他满意地看着那两个凡人离开了看上去非常复杂的控制台。

“你们说的仪式是什么？”加菲尔德眯起眼睛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放怪物上到地面上杀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回答。”

“这是一种……简洁的献祭仪式。”西德森吞了一口唾沫，“这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住在楼下的古老统治者，我们献上恐怖的演出取悦那些古老的存在，让他们不至于醒来毁灭现代社会……你是人类对吗？为了全世界的生命献上区区几条性命再划算不过了。”

加菲尔德的脸色一下变得格外难看，他用力地咬了咬下唇，“……你说的古老统治者，是谁？”

西德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在诸神统治世界之前的统治者，他们是……”

“古神泰坦。”加菲尔德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样的仪式持续了多少年？”

“几十年了，比你出生的年代早得多，甚至恐怕比你父亲出生的年代还要早。”哈德利说道，“如果你对人类这一种族还有一丝担心，你都不应该再干涉我们的——”

他的话没说完，加菲尔德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拳，哈德利痛苦地抱住肚子，男孩借机一手刀劈在他的颈侧。

“理论上来说。”他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阴郁地看着剩下那个地中海老头，一双蓝灰色的眼睛锋利得如同尖刀，“如果你们对下面那个存在的认识是正确的，那么他不是我祖父那一辈的，就是我曾祖父那一辈。我也没想到这他妈的居然是家庭问题，见鬼的愚蠢凡人。”

克洛诺斯。

“什……”西德森震惊地长了张嘴。

“我知道这里的地下是空的，下面还有一层。”加菲尔德把枪抵在西德森的腰侧，“带我下去。”

西德森油光锃亮的头顶开始渗出冷汗，被枪指着的感觉显然不太好受，目光隐晦地扫过晕倒的保镖。

“别想着拖延时间。”加菲尔德威胁道，“我对下手轻重心里有数——他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带我到地下去，我知道这间房间里就有通往地下的门。”

“你没有必要到下面去。”西德森还试图劝说面前这个男孩，“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实话，我们也不愿意在这里看着人们去死，但为了更多人的利益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是吗？”加菲尔德用手中的枪用力怼了他一下，“少废话，动作快点。”

西德森还想说什么，但他对上那双冷而锋利的浅色眼睛，突然打了个寒噤，一瞬间他觉得周围的阴影好像都活了过来，那些沸腾的阴影变得更加幽深，像是漆黑的深渊，更加危险。

面前孩子绝对不是人类，但他实在想不起来组织收容的怪物是否有这个。

“这边。”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惊，来到控制台后掀起一块地砖，露出下面带着复杂门禁的厚重铁门，开始输入密码。

“别耍花招，我真的会开枪。”加菲尔德冷冷地说。

他话音一落，西德森的手指立刻不抖了。

输入一串长长的密码后，那扇铁门发出了“滴”的一声响，“就在这下面。”西德森说道，“不管你为什么想要破坏仪式，请你为了地球上所有的人类想一想——”

他话音未落，加菲尔德就一手刀打晕了他。

“我们有麻烦了，杰。”男孩抬头看着亡灵。

这扇厚重的铁门一打开，他就感受到了被隔绝在更深层的地下的那股力量，直白的古老和邪恶，还有痛苦和烈火的气息，就和博物馆的那次一模一样。

“你知道吗？古老的泰坦们通过恐惧和绝望统治人类，他们视凡人为牲畜，他们享受人类的痛苦。”加菲尔德苦笑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柄匕首，“这些人的做法绝对不是在安抚邪神。他们在为地下沉睡的泰坦提供能量，就好像早晨醒来之后的第一杯咖啡。”

“但那两个人没有撒谎。”杰森沉吟道，加菲尔德问话的时候他仔细地观察了那两个家伙的微表情——这大概算是某种罗宾的必然掌握的知识，“他们恐怕也被骗了，这件事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肯定的，卡斯特兰那家伙上次就跑掉了。”加菲尔德嘀咕道，“但现在这个场面恐怕就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提这地下正准备复活的克洛诺斯，那上千台玻璃电梯中的怪物不管放出来哪一只都很难对付。

年幼的半神用匕首割破了手掌，把鲜血滴在自己的影子里。

“我奉上黑暗之血，请求阴影为我传递信息。”他用希腊语念诵道，“我要求连通复仇女神阿勒克图身边的阴影。”

在博物馆之行后，加菲尔德回去查看了那本黑色封面的笔记，上面记录了一种黑暗生物之间互相传递信息的方法。

血液没有滴在阴影下的地板上，而是被阴影吞没，消失不见。一瞬间，某种阴冷的力量渗了出来。

“你最好有正事。”过了片刻，复仇女神不耐烦的声音从影子中传了出来。

“我怀疑这里有一条通往塔尔塔罗斯的通道。”男孩说道。

呜呜，给大家笔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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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