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巴尔的摩老宅的书房里,铜炉中燃着的檀香正丝丝缕缕往上飘,绕着书架上排列整齐的旧书打了个转,混着泛黄书页特有的油墨味,将暮色里斜斜照进来的阳光都染成了柔软的金。

阿米莉亚半蹲在书柜前,指尖轻轻拂过最底层那排烫金书脊,是汉尼拔在她十二岁生日时送的医学启蒙书,《格氏解剖学》的扉页上,他用钢笔标着“重点看膝关节复位图解,下次我考你”。

《外科手术基础》里夹着张小小的便签,画着个歪头笑的简笔画,旁注“十六岁第一次缝合做得很好,值得奖励”,字迹娟秀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是他当年特意补画的。

“在找什么?” 汉尼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带着红茶的暖香。

阿米莉亚回头,看见他端着两只白瓷杯走过来,杯壁上印着道格拉斯家族的鸢尾花纹章,是去年她提了句“老宅的杯子都旧了”,没过多久,他就让人定制了这对杯子,当时还笑着说“用熟悉的纹样,喝起茶来才不会觉得空荡荡的”。

他今天没穿平日里常穿的深色西装,换了件米白色针织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没有任何饰品,只有一道浅褐色的旧疤。

那道疤阿米莉亚记了十几年,是她八岁那年在老宅后院追蝴蝶,没注意脚下的铁皮棚,眼看要摔进去时,汉尼拔扑过来把她护在身下,手腕被铁皮划开了一道口子,流了很多血。

后来她总抱着他的手腕哭,说“都怪我”,他却笑着揉她的头发:“这道疤能提醒我,我的米莎要好好保护自己,多好。”

“在找祖父留给您的《心理治疗案例集》,”阿米莉亚站起身,指尖还沾着书柜缝隙里的薄灰,她下意识想往身后藏,却被汉尼拔先一步注意到。

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叠得整齐的亚麻帕子,递过来时,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上次您说,里面有您和祖父讨论‘创伤修复’的笔记,我想或许能帮我看懂日记里那些弯弯曲曲的乱码。”

汉尼拔接过帕子,自然地替她擦掉指尖的灰,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别急,那些笔记写得很细,需要静下心来逐字读。你祖父当年总说,‘创伤就像旧书里的折痕,急着抚平反而会留印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书房角落堆着的纸箱上,是阿米莉亚整理出来的祖父遗物,“你想把老宅留下来,我很开心。”

阿米莉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昨天的提议。她原本还担心汉尼拔会觉得麻烦,毕竟他在巴尔的摩的诊所离老宅有半小时车程,可此刻看着他眼底的暖意,心里的石头突然落了地:“我舍不得卖掉这里,毕竟……您和祖父都在这里陪了我那么久。要是没人住,这里就太冷清了。”

“不会冷清的。”汉尼拔把红茶递到她手里,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掌心,“我会经常过来,周末的时候把诊所的工作挪到这里做,顺便帮你照看花园里的花。你喜欢的那几株白玫瑰,我记得该剪枝了。”

他没提她手臂上的淤紫,也没问她查日记的真正目的,可只有他知道,那些看似“磕碰”的淤紫,从来不是意外。是阿米莉亚与生俱来的治愈能力在作祟,每次她用能力帮人修复伤口,自己身上就会浮现出对应的淤紫,像是身体在替别人承担伤痛。

更危险的是,这种能力一旦暴露,只会引来觊觎与恶意。他见过太多人为了“治愈”不择手段,把拥有能力的人当成可利用的“工具”。

所以他故意留下了手腕上的旧疤。那年他故意让伤口迟迟不愈合,看着阿米莉亚红着眼眶用能力帮他修复,然后在她内疚时认真地说:“米莎,这道疤是我们的约定,答应我,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能力,好吗?”

他要的从不是她的愧疚,是让这道疤成为提醒,护她在黑暗没找上门前,能安安稳稳做个普通的医生。

第二天清晨,阿米莉亚坐在老宅的餐桌前吃早餐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提姆”的名字,她愣了愣才接起。

听筒里传来他带着点雀跃的声音:“阿米莉亚?没打扰你吧?韦恩这边刚好和巴尔的摩的科技公司谈合作,我顺道过来了。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阳光刚好透过窗户落在餐桌的餐布上,阿米莉亚看着盘子里没吃完的煎蛋,突然笑了:“好啊,不过得我请客,毕竟我是‘东道主’。”

挂了电话,她换了件米白色的软质风衣,领口别着提姆之前送的韦恩徽章,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比平时更柔和些。

下楼时,正好看见汉尼拔在花园里剪玫瑰,他回头朝她笑:“早点回来,我炖了南瓜汤。”

提姆的车停在巷口,车窗降下,他探出头朝她挥手,阳光落在他棕发上,透着少年气。

阿米莉亚笑着摆手,快步走向巷口。

阿米莉亚拉开车门,先撞进满鼻粉玫瑰香,副驾摆着束沾着水珠的粉玫瑰,花瓣娇嫩得像刚摘的。

“本来想找白玫瑰,”提姆耳尖泛红,手指抠着方向盘,又把小袋子递过来,“花店老板说粉色配今天的天,这个是我路过面包店买的可露丽,听说巴尔的摩这家很有名,你尝尝?”

阿米莉亚把花抱在怀里,接过袋子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温温的:“你也太贴心了,又是花又是甜点,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让你请客了。”

“说好我约你,哪能让你请。”提姆发动车子,眼神却忍不住往她脸上飘,“对了,你昨天说老宅的花园有秋千?我看你朋友圈发过一次,配文说‘童年的秘密基地’。”

“你居然记得我半年前的朋友圈?”阿米莉亚愣了愣,眼底亮起来,“那时候刚整理完花园,拍了张秋千的照片,没想到你还看到了。小时候祖父总推我荡秋千,说只要荡得够高,就能摸到云里的星星。”

“那……吃完咖啡,能带我去看看吗?”提姆的声音放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见她点头,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我还从没见过有人把秋千当‘秘密基地’呢。”

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提姆替她拉开椅子,熟练地点了她喜欢的拿铁加草莓松饼:“上次在医院加班,我看到你抽屉里有草莓味的糖,猜你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阿米莉亚咬下一口松饼,甜意漫开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韦恩和这边的科技公司合作,是关于医疗设备的吗?上次卢修斯先生提过韦恩生物在研发新的纳米凝胶。”

提姆眼睛一亮,凑近了些:“是和骨科修复相关的,本来想回去跟你细说,没想到刚好碰到你。你之前说在测试新型生物凝胶,要不要看看我们的研发数据?或许能帮上忙。”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米莉亚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最近正卡在交联剂的比例上,要是能参考你们的数据,说不定能突破瓶颈。”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提姆心里软软的,原来聊起她喜欢的医学领域,她会这么有光彩。

他掏出手机,翻出资料时故意放慢速度:“不急,等回哥谭我把完整的报告给你,今天先好好玩,别想工作的事。”

餐后往老宅走,提姆的话多了起来,从哥谭的街头艺术聊到蝙蝠洞的趣事:“达米安最近养了只猫,天天跟它抢沙发,上次还把阿福的毛线球弄散了,被阿福罚打扫厨房。”

阿米莉亚笑得直不起腰:“真的吗?我还以为达米安是那种很严肃的小孩。”

“他也就表面装严肃,”提姆无奈地笑,“上次看到你给小患者画的兔子简笔画,还偷偷问我能不能要一张,说要贴在自己的武器箱上。”

“没想到他这么可爱!”阿米莉亚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提姆,“你们韦恩家的人,好像都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冷漠’。”

提姆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却不逾矩:“外人看到的只是韦恩集团的招牌,家里的事,本来就不是给外人看的。”

到了花园,阿米莉亚跑向梧桐树下的木制秋千,轻轻晃了晃:“上来试试?我推你。”

提姆走过去坐下,因为很少玩这类休闲的东西,动作稍显生疏,双手轻轻搭在绳索上。

秋千晃起来时,他没有僵硬到夸张,只是身体微微绷紧。

阿米莉亚在旁笑着说:“提姆·德雷克,你平时是不是连放松都在想工作啊?荡秋千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确实忙惯了,”提姆笑了笑,慢慢放松肩膀,“很少有机会这么悠闲。”

阿米莉亚绕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放松点,我爷爷说,荡秋千要像在风里飞,不用怕。”

她轻轻用力一推,秋千荡得更高,“你看,是不是没那么难?”

提姆慢慢松开紧绷的肩膀,感受着风拂过脸颊,鼻间飘来她发间的淡香,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很美好。

他回头看她,正好撞进她的笑容里:“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一个人在这里荡秋千?”

“嗯,”阿米莉亚的笑容淡了些,“爷爷忙的时候,我就自己荡,有时候能荡一下午。”

提姆沉默了几秒,突然说:“以后要是想荡秋千,我可以陪你,不管在哥谭还是这里,我都能陪你。”

阿米莉亚的动作顿住,她看着提姆认真的眼神,心里又暖又涩,刚想说什么,就见提姆突然起身,把秋千让给她:“你坐,我推你,像你爷爷那样。”

阿米莉亚坐下,提姆的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腰后,慢慢用力。秋千荡起时,她闭上眼,风里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像回到了小时候。

“带你逛逛老宅内部吧,”

她拉着提姆的手走进屋子,“里面有很多我爷爷的旧东西。” 客厅的墙上挂着道格拉斯家族的旧照片,阿米莉亚指着一张小女孩和老人的合影:“这是我十岁生日,爷爷扮成小丑,结果把蛋糕抹到了自己脸上。”

提姆凑过去看,笑着说:“你爷爷很爱你。”

“嗯,”阿米莉亚的指尖轻轻摸过照片,“他说我是他的小太阳。”她突然转头,看着提姆,“提姆,要是有一天,我失去了我想守护的东西,怎么办?”

提姆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坚定的力量:“不会的,我会帮你一起守护,不管是什么,我都在。”

阿米莉亚看着他,眼底闪着水光,却突然笑了:“好,那我们说定了。”

车子往哥谭开,阿米莉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提姆偷偷瞥她,见她闭着眼睛,轻轻把空调调高了些:“困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困,”阿米莉亚睁开眼,“跟你聊天很开心。对了,你说的可露丽,我还没尝呢。”

提姆赶紧把袋子递过去,看着她咬下一口,眼睛亮起来,心里满是满足。

“下次我带你去哥谭的甜品店,”他说,“那里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特别好吃。”

“好啊,”阿米莉亚笑着点头,“不过得我请客,这次你都送我花和甜点了。”

“那我们AA,”提姆妥协,“这样公平。”

哥谭的蝙蝠洞里,冷蓝色的全息投影映着布鲁斯紧绷的侧脸。

企鹅人地下金库的监控画面反复播放着:黑色烟雾从通风管涌入,像活物般缠绕着金条与现金,不过几秒,那些价值连城的财物就化为灰褐色的灰烬,烟雾散去后,地面上赫然留着个颠倒的黑棺标志,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绿光。

“灰烬里检测出微量骨粉和氪石粉末。”阿福的声音从控制台后传来,手里拿着检测报告,“骨粉的成分与人类骨骼高度相似,氪石粉末的纯度很高,和之前阿卡姆发现的一致。”

布鲁斯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眉头紧锁:“黑棺在用电弧技术吞噬物质,而氪石是能量来源。”

他转头看向屏幕上企鹅人的审讯录像,企鹅人坐在废墟般的金库前,手里攥着半块没被转化的金条,语气阴鸷得像淬了毒:“三个月前有人向我买过铱金属,说是造医疗设备,现在看来,是造了个吞钱的怪物!”

“达米安那边抓到了个反抗黑棺的保镖。”迪克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急促,“那家伙的手臂上有溶解状伤口,不是稻草人的毒素,是精准的骨骼攻击,伤口周围的骨骼全被分解了。”

布鲁斯的目光突然顿住,脑海里闪过个念头——阿米莉亚最近在医院查过“物质转化实验”的文献,还向图书馆借了相关的旧期刊。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黑棺的阴谋?

他没立刻下令调查,只是对通讯器说:“等阿米莉亚主动联系,不要打草惊蛇。”

阿米莉亚回到哥谭后,特意去了趟礼品店。给阿福选了罐手工烘焙的伯爵茶饼干,给布鲁斯选了支复古钢笔,笔身上刻着简约的花纹,还给提姆带了盒巴尔的摩特产的巧克力。

提姆把阿米莉亚送回公寓后,心情极好地回了蝙蝠洞。

他刚想和达米安分享今天和阿米莉亚荡秋千的事,就被布鲁斯的一句话砸得晕头转向。

布鲁斯坐在控制台前,手里翻着阿米莉亚的病历记录,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提姆,阿米莉亚可能有治愈能力。她或许是个变种人。”

提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愣了几秒,才不敢置信地开口:“为什么?”

布鲁斯抬眼,眼底映着监控里阿米莉亚的身影。

她正给公寓楼下的流浪猫喂猫粮,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患者。

“企鹅人保镖的伤口、黑棺的骨骼攻击技术、阿米莉亚身上的淤紫,还有她查的文献……”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阿米莉亚的手术记录,“连续三十七台复杂手术零失误,术后感染率远低于均值,这不是单纯的‘天才’能解释的。”

提姆的心跳突然加快,他想起阿米莉亚手腕上的淤紫,想起她办公室里那杯温好的洋甘菊茶,想起她在花园里笑着说“祖父会推我荡秋千” 蝙蝠洞的冷光落在提姆脸上,他攥了攥手心,突然有点害怕。

“你以为她的治愈能力要是传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提姆僵在原地,没接话。

布鲁斯却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剖开最黑暗的可能,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黑面具会把她锁进地下室,用她的能力给手下续命,直到她榨干最后一点力气;莱克斯的实验室会把她当成‘**样本’,拆解开研究基因序列,连骨头都不会剩下;甚至那些街边的□□,都会为了抢她而火并——最后她不是死在实验台上,就是死在谁的枪下,成了争夺者手里的‘战利品’。”

他顿了顿,指尖敲击着控制台,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碎某种侥幸:“你觉得她身上那些淤紫是怎么来的?是‘贫血’?是‘磕碰’?那是她在用能力替别人扛伤,是她在拼命藏自己。我见过像她这样的人,要么被当成工具榨干,要么被当成威胁毁掉,没有第三种结局。”

布鲁斯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颠倒的黑棺标志,语气更冷:“现在只希望,盯着她的只有我们,而不是那些藏在下水道里的疯子。一旦黑棺或者稻草人发现她的能力,他们会用更残忍的方式‘利用’她。

比如,把她的能力提炼成武器,让哥谭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他们的傀儡。”

他关掉监控画面,转身看向提姆,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别再用‘普通医生’的眼光看她。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我们要是护不住她,她的结局只会比阿卡姆的病人更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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