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严肃和冷酷的地方。

哥谭是个邻海的城市，韦恩家的老宅是一个甚至独立与哥谭的小岛。“韦恩岛”的安保措施非常严密，而这座蝙蝠洞，是比从外表看起来非常豪华的韦恩家的老宅更加神秘的存在。

韦恩家老宅外表看起来的花团锦簇就像是个假象，事实上，常年盘踞哥谭富豪榜首位的布鲁斯·韦恩本人并不沉迷于物质的享受。比起豪华的老宅，他更愿意呆在需要从韦恩的老宅的书房穿过长且黑暗的隧道才能抵达的阴冷一隅。

“蝙蝠洞”这三个字，曾经承载了布鲁斯·韦恩幼年的惊惧，却也逐渐与他后半生的信仰扯上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个见证了蝙蝠侠的诞生，也见证了布鲁斯·韦恩逐渐走向成熟、成为所有人的依靠的地方，理所应当的常年充斥着黑暗，在三五年前的时候，蝙蝠洞里甚至还真的栖息着蝙蝠。

幸好后来因为这里的各种仪器实在是精密，而蝙蝠的某些生理功能并不受控制，为了防止蝙蝠的排泄物腐蚀精密的仪器，布鲁斯·韦恩在确定蝙蝠已经不足以成为他恐惧的源头之后，还是使用了一些小手段，驱散了这里的“原住民”们。

现在，这座阴森庄严、为了保护哥谭而诞生的建筑物内，却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布鲁斯·韦恩的养子，理查德·约翰·“迪克”·格雷森，也就是现任的蝙蝠侠的罗宾，已经笑得差点儿滑坐到桌子底下去了。

迪克本来就是一个开朗又活泼的孩子，他发誓，他对他的养父保有足够的尊重，但是在有机会可以嘲笑布鲁斯·韦恩的时候，迪克也并不会错过。

“好了，迪克，你笑得太夸张了。”男人伸手抵住额头，没有用经典的压低到好像得了十年喉癌的嗓音。

迪克觉得，在布鲁斯心里，恐怕“蝙蝠侠”和“哥谭首富”这两种身份应该就如同月亮的正面和反面一样，虽然彼此就是一体，可是还是有着清晰的界限。

这是为数不多的蝙蝠侠和他的罗宾在蝙蝠洞穿着制服，已经准备好出发去夜巡，而布鲁斯·韦恩却直接称呼他的儿子名字，而非代号的时候。

这也就代表着，现在正在对话的两个人是迪克他的老父亲，而并非是蝙蝠侠和他的助手罗宾。他们谈论的事情也并不是那些超级罪犯又在哥谭犯下了怎样的恶行，以及怎么样最快速度、最小代价的阻止他们。

非常难得，在开始巡之前，迪克少爷和布鲁斯老爷可以拥有一段温馨的亲子时间。阿尔弗雷德欣慰的看着两个人，并且不觉得迪克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还要动作敏捷的三下两下就爬上了蝙蝠洞的房梁，然后倒掉下来，整个身体像是一个快乐的钟摆一样左摇右晃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布鲁斯·韦恩：硬了，拳头硬了。

这种熊孩子行径，要怎么样才能忍住不打他？老父亲再一次感受到了为人父这件事本身的沉重。

蝙蝠家人均掌握八门外语，以便可以自由的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而现在，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博大精深的华夏语的罗宾真的很想用一句字正腔圆的中国话表达他现在的心情——天爷啊，这是什么鬼热闹！

迪克之所以笑到这样，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份血样检测报告。

血样检测报告有什么稀奇的？在蝙蝠洞中，这种血样检测报告简直随处可见，一般情况下都是随意的丢在角落里。毕竟等布鲁斯看过，这些报告作为信息的载体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这一份血样检测报告之所以引起了迪克的浓厚兴趣，是因为它被布鲁斯·韦恩光速销毁了纸质版，而电子版也是在蝙蝠电脑之中层层加密。

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对劲。罗宾很快就发现了蝙蝠侠的异常。

布鲁斯·韦恩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异常，这让迪克感到有一点儿不高兴——在他们蝙蝠家，有什么是他作为蝙蝠侠的最佳小助手罗宾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没有的。关于这个问题，迪克在心中给自己了否定的答案。

所以，万一布鲁斯又背着他和阿福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呢？怀揣着对老父亲的强烈担心，迪克·格雷森单方面开启了艰苦卓绝的破译蝙蝠侠的加密稳当的斗争。

毕竟迪克只是正在成长中的蝙蝠家的小鸟，黑客技能什么的，虽然他也会一些，但是迪克的技能点显然没有点在这个方面。

在迪克·格雷森大概在破译了半个小时却毫无进展的时候，万能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迪克少爷，为什么您不试试简单的密码呢？比如说123456什么的。”

“那布鲁斯这家伙也太恶劣了。”用最复杂的防火墙程序，却设定了傻瓜密码什么的，真的是非常过分了。

但是相信老管家总是没有错的，毕竟他可是养大了蝙蝠侠的男人。

迪克从善如流的将老管家说的6个数字输入，然后……他解了半个小时也解不开的绝密文件，现在就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阿尔弗雷德，竟恐怖如斯，是站在韦恩家食物链顶端，决定你是三荤一素还是三素一荤的男人没错了。

怀揣着心里对管家先生崇高的敬意，迪克小心的看向电脑屏幕。

在看到了这份血液检测报告的内容之后，迪克不得不承认，因为这一份报告，他的大脑甚至有了两秒钟的空白。

两秒钟之后，迪克·格雷森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直接把布鲁斯引了过来。

之前就已经说了，迪克最近在学习中文，为了强迫自己练习，他养成了看文件和对话的时候自动默默在脑海之中翻译成中文的习惯。这虽然很痛苦，但是效果拔群。

在中文里，“小姑奶奶”这个词应该被赋予了一些更加宠溺和亲昵意味，通常是情侣之间的小把戏或者是有求于人时候的恭维。但是回归本真，“小姑奶奶”这个词，也可以仅仅就代表着对方是自己爷爷的姐妹。

“Sister-in-law paternal grandmother”，迪克看着检验报告之中被标红加粗的这个词语，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毕竟在蝙蝠家，除了蝙蝠侠和他的小助手罗宾之外，能够接触到这样的信息情报的也就只有他们亲爱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先生。

“阿福，你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个？”布鲁斯·韦恩在穿着蝙蝠侠制服的时候，难得露出了几分属于“布鲁西宝贝”的表情。

阿尔弗雷德向着迪克伸出了手，示意他从房檐下下来。

虽然迪克可以自己一个帅气的后空翻落地，但是谁能拒绝他们亲爱的老管家伸出的手呢？他乖乖的把手搭到了阿尔弗雷德的手上么，松开了挂在房梁上的腿，顺着阿尔弗雷德的力道平稳站定。

现在，韦恩岛上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

阿尔弗雷德一本正经的回答布鲁斯·韦恩的话：“韦恩家找到了重要的成员。我想作为家庭的一员，迪克少爷有知情权，甚至他的知情权并不次于你。”

换言之就是，哪怕是布鲁斯·韦恩，也没有权利剥夺其他家庭成员的知情权。

“虽然在35岁的高龄，有一个忽然出现的小姑奶奶，是会有些让人为难，但是您才不会是那种因为面子而不认血亲的人，对吧？”阿尔弗雷德笑容里甚至带着几分欣慰，可是却无端让布鲁斯·韦恩脊背发凉。

蝙蝠侠的情报系统已经看成十分先进，在拿到这份血液检测报告的时候，蝙蝠侠疑心自己遇见了什么敌人新型的圈套。

他找过魔法侧的朋友来辨别真伪，对方同样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当排除了一切的可能性，最后的选项无论多么不可能，都一定是事实。

哪怕布鲁斯·韦恩再不相信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可能还没有成年的长辈，可是DNA比对和魔法溯源都做不了假。科学侧和魔法侧的重拳同时挥向了布鲁斯·韦恩的脑壳，让他的太阳穴会都开始突突的胀痛了起来。

他不应该选择在这个时间和家人们讨论这件事的，因为一会儿他就要和罗宾夜巡。而这可是非常严肃的家庭话题，他们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坐下来三个人一起讨论。

但是既然已经被迪克发现，布鲁斯·韦恩也只能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韦恩家的确有一位塞西莉亚·韦恩女士，可是她不足月就已经夭折，只留下了这个名字和一座小小的坟墓。”

布鲁斯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好半天才无奈说道：“我们都见过的吧，玫瑰园里躺着的那个婴儿摇篮形状的坟墓上面的名字，不正是写着塞西莉亚·韦恩吗？现在这个女孩凭空出现在哥谭，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科学或者是魔法的产物。”

迪克：上帝啊，这种布鲁斯的笑话是真实存在的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笑的停不下来。

布鲁斯：发生这种离谱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怀疑有人在搞鬼，还一直呲着牙在那笑，这真的是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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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溯洄从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