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只鸟笼

29.

夜风微寒,空气浸漫着一股雨后新泥味。路灯边萦绕着寥寥飞虫,光晕底下拉出两道歪斜人影。

约翰从克兰西的房子出来就一直心不在焉,憋了很久才问出这么一句:

“佐伊警官,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他的发音含糊不清,好似喉咙里卡着异物。佐伊淡瞥一眼,手指没入风衣的侧面口袋。

“我要你看的可不是这些。”

金属质感的火机咯响,窜出的火苗燃上烟尾。

约翰面露为难,屈起指节递至眼前,指缝卷进金发。他总是做这个动作,这代表着他在心虚。

“我知道……你要我看的是那些住户,以及……”

“以及他们的出行规律,”她补充道,“检查消防是一个不用申请搜查令,而可以进入私人领域最好的借口。”

她吐出一口烟,在约翰的沮丧下进而启唇:

“你不该关注些你无需的,这会让你的效率大打折扣。”

每吐一个字,金发脑袋垂的越低,最后都快要埋进胸口去了。

以她现在的性格,断然不会去安慰他,这不单只是几句话的事情,而是要考虑到对方的行为。

他是有能力做到,却把心思放到了别的地方。

喉结滑滚,约翰试图辩解:“可是他——”

佐伊竖起手指打断了他。

荧屏弹示着一条短信,她捏着手机一目扫完,眼睫振颤浮现出一瞬的楞神。屏幕熄灭,佐伊扔掉还剩一半的烟,扯开步调。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察觉到她的态度转变,约翰呢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索姆斯的搜查令。”她拉开车门,“人已经在医院了。”

前言后语不搭,但约翰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忙追上搭档,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骤然弹出,压着白线拐入主干道。

她把车开的飞快,约翰坐在原位不禁拽住了车顶前扶手。夜晚的公路行车不多,佐伊驾驶着警车一路飚上八十码,横冲直撞地驶进拉贝纪念医院。

抵达医院,约翰为安全到达松了口气。

索姆斯的搜查令下来不过一小时,她的同事在他家没堵到人,反而找到了捆在椅子上的稻草人克莱恩。

索姆斯的行踪无迹可寻,这么快找到他只因为圣安东尼老人之家出现了枪击事件。

警察赶去的时候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索姆斯,这就是为什么他此刻会出现在医院的原因了。

佐伊透过ICU前的玻璃得已望见昨天还逼问过她的探长,男人的脑袋被拧了一大圈,就如马林帮的那些亡者一样。

但他并没有死,从主刀医生的报告上来看,索姆斯的气管受创较小,这也让他暂时逃过死劫。

暂时。

佐伊看了一会,转身就走。要想让索姆斯能够活下来是需要奇迹的诞生,而她?

为什么要盼望奇迹为了一个黑白通吃的警探出现呢。

这是一道送分题。

这么大的事情一定和夜翼有关,佐伊猜测今晚她就能在自家窗台上看到那位年轻义警了。

果不其然,时移十点,她成功在房间的窗台上找到了夜翼的身影。

她没有锁窗,所以夜翼也轻车熟路地进入房间。

卧室光线不佳,而夜翼的站位又正好挡住了桌上唯一的光源,台灯映射出他的窄腰,凸显出制服上的漆光感。

夜翼只是比她高点,他站姿松散,佐伊也正好和他保持平视的状态。

“晚上好,漂亮小姐。”

佐伊微微皱着眉,“你可以叫我道森。”

“那太普通了,叫你——”

他留以期待的尾音拖得过于冗长,佐伊抿紧唇角,口轮匝肌微微鼓起。

“道森就行。”

“小红?”

“道森。”

见她坚持,夜翼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耸耸肩,转而又说:

“安吉尔·马林的事你知道了吧,戴斯蒙德干的。”

停了一停,他又道:

“索姆斯?也是戴斯蒙德。”

他的语调轻跃,就像是说了一件十分有趣的笑话。但佐伊知道,这些事发生不过几天,且都有他的插手。

同样是查过案子的人,那种四处奔波寻找线索的疲倦,她怎么会不知。

沉吟片刻,舌尖微微卷曲:“辛苦了。”

夜翼像是听到了什么值得骇然的事情,手掌没撑稳倏地滑下桌沿,顿时垮下去一截。

隔着面具也能瞧出他脸上的惊讶。

良久,夜翼呼出一口气,心情略有放松,“嘿,你知道吗?还没有人跟我说过谢谢——你看,海文糟乱事儿多的跟羊毛似的……”

尾音逐渐湮没,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额、你可能不感兴趣?”

佐伊抱着手臂,嘴唇向上牵动着:“不,只是习惯了。”

所以才会觉得有义警的存在可能也不坏。

30.

住在哥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千万不要在晚上还走夜路,尤其是独身未成年女孩儿。

但佐伊今天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她为赶在凯迪生日前定做了蛋糕,却不料过了配送时间。

因此她也只能亲自登门去取,手里捏着蛋糕盒,穿梭于城市的街道。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她特地选择了较为安全的大路。

可在深夜哥谭,又有什么安全可言呢。

一伙穿戴可疑的男人刚从暗巷里蹿出,正好被佐伊迎面撞上。

她心下惊慌,抬腿就跑。她的体育成绩算不上是优秀,更何况是和成年人相比,很快就被其追上,甚至没能尖叫,就被帽衫男人用手弯卡住了脖子。

“这么晚了,上哪儿溜达啊。”

佐伊强压住慌张,齿关震颤,抖出一段话:“钱包在我的上衣口袋。”

“小妞,你看起来很淡定啊。”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捞她的钱包,耳根濡着潮热,恶心感油然而生,本能般,开始挣扎,她拼了命的想逃出这个人的桎梏。

她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亦或是不拿钱的痞子能干些什么。

眼瞎促其热意,顾不上手里的蛋糕。男人施力扼挟住她的喉咙,绝望感笼入心头,佐伊奋力反抗,牙关猛阖咬在那只手上。

男人吃痛,倏地松手。她如鱼得水,迈开步子就一路狂奔,不出十秒,再次被人赶上。

男人手里捏着一把小刀,威胁性的搁在她的脸边,语气颇为得意,光是这语气,就令她引起生理不适。

“老实待着,跑什么啊。”

十指发凉,佐伊阖笼眼皮,不肯再去看这一切。至少,她可以有不睁眼的权利。

男人忽然开始大叫,脸颊处好像粘黏上了异物,腥膻味扑鼻而来。凛风刮过卷席着她的手指,有什么东西迎面闯来。

她发觉背后的男人撤身离开,周遭尚有起迭不一的惨叫,眼睫扇动了好几下,佐伊才睁开眼。

面前站着个比她矮两指节的黑发男孩,他蒙着面。视线流转往下,红色上衣的左胸绘着一个大写的字母“R”。

Robin。

是哥谭活力双雄里那个少年英雄。

意识到这点佐伊无意识的歇了口气,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

缓下情绪,迟滞俩秒,“谢谢你。”

罗宾没有立马接话,反而抬起手臂。脸颊边有布料的摩挲感,力度轻柔有如羽毛拂过。

“脸上沾上了血。”他说,“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的语气变得温柔,尾音微微扬起,像是在邀功。

不等她说话,罗宾继而启声:

“你没事就好,帮助市民是罗宾的责任——下次最好别走夜路了。”

他又停顿了一下,

“实在有事,或许你可以试着喊喊我的名字,这样我就会在你身边。”

佐伊莫名感觉小罗宾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才吐出长长一席话。空气蕴着凉意,森冷入体,她冻得两股战战。

他在慌张?为什么。

佐伊颔首,再度发声:“谢谢你,小英雄。”

31.

索姆斯警探被秘密转到其他医院,查了一圈也无人承认地点。具体的佐伊并不关心。与其费劲心思让这样的人渣活过来,不如把奇迹留给她那些英年殉职的敬业同事。

比如布莱登。

探长的职位空虚,于是佐伊也顺势升迁,成了重案组的道森探长。

除了称谓上和职权的变化以外,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区别。

纵然如此,也抵不过威尔拉上同僚,又要去霍根那儿庆祝一番。佐伊原不想去,可看在约翰的强烈要求,也就改了口。

到了霍根酒吧,她被老霍根拽到吧台边就坐,招来一位额头打着绷带的小子。

“瞧,这是你弟弟。”霍根笑时,胡子也跟着振抖,眼角弯弯,想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佐伊看着还没她一半高的小男孩,手指探入裤袋,唇角牵了个弧度,“见面仓促,老霍根没和我打招呼,这就当是见面礼吧。”

展示在外的手心里摊着一只打火机,做工精细,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鹿头盘扎在机身上,在彩灯下泛着多色折光。

男孩有些犹豫,半天也没敢伸手接,眼神跳到霍根身上,观察着他的表情,好似征求他的意见。

霍根的颧肌隆顶,笑意收不住。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扫向佐伊:“嚯,下了大血本的见面礼啊。”他拍了拍男孩,“小子,快拿着,这可是银的。”

听到“银”这个字眼,男孩神色霍地变了,手指揪着衣摆来回搓揉。有纠结亦有慌乱,佐伊见状直接把打火机塞进他手里。

“我是你姐姐,拿着吧,你别卖了就好。”

霍根只有俩个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既然管他称作是自己的弟弟,大概就是收养来的。

佐伊也不问来历,避重就轻:“你叫什么?”

男孩端着打火机,有些紧张,期期艾艾答:

“普约尔。”

佐伊略一惊讶,不咸不淡地斜倪了眼霍根,挑起眉尖,“认真的吗?巴萨罗那?”

霍根发出豪迈笑声,“谁又不喜欢普约尔呢!”

普约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佐伊安慰性地轻拍男孩肩膀,“他是巴萨罗那球迷,最喜欢的球员就是普约尔——”她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

“——霍根就想表示他也是爱你的。”

普约尔点头,道过谢后蹿进吧台里忙活。

佐伊押了一口啤酒,指腹前端着沁凉濡意,周遭都是嘈杂人声,她贴摩着杯身,感受着气泡的蒸发。

耳畔边传来门铃声,吧台里多出一道人影,佐伊抬头看了眼,又折回目光。迪克在吧台里来回走动,为客人取出酒瓶。这次没有她没坐到角落,也免不了和他打照面。

旁边空余的位置被填满,约翰端着酒杯坐在高脚凳上,双腿并拢,脊背绷直得像是一块木板。

佐伊没有搭话的想法,将酒液递至唇边,顺着喉咙淌下,醺意腾起。而后摸向衣兜,捏出方硬硌手的硬质烟盒,手腕晃动抖出一根烟夹在嘴间。

动作顿滞了半秒,她忽觉自己没火。

耳边一声咔哒,推过来一簇火苗。大脑不暇思索,烟头快一步被送进火焰,徐徐燃起白烟。她抬头,猛吸一口,吞云吐雾中,那只手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佐伊略持惑色,扭头望去,约翰阖上盖子,手臂歇在半空中。

“送给你——”他似是挣扎不定着什么,“佐伊探长。”

她半睁着眼,看着打火机,脸上产生出神的表情。

约翰不抽烟,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就带着只打火机,就如这次一样,理所当然的翻出来为她点烟。不给她再深思的机会,约翰的声音响起:

“……佐伊。”他说。

“我可以叫你佐伊吗?”

男人的嗓音透着满满的期许,神色却浮现出不安。烟灰滚着指节簌簌落落,却没有再抽第二口。视线不受控制,无端滑向吧台,呼吸和心跳忽然发沉,暌违已久的不知名情绪倾轧上来,持续了一段时间,久到佐伊都误以为身体官能失去了作用。

她从灰夹克身上挪回视线,摁熄了烟蒂。而后翕动嘴唇:

“可以。”佐伊停了一瞬。又继续说:

“可以——约翰。”

提醒一下,迪克原来是上早班的哦~

佐伊的弟弟、霍根的新养子是取自原作迪克带回来的“野狗”,没有出现具体名字我就自己编了。

(不想修文了,你们随便看着吧,以后觉得不行我再改)

那么,每日一次的:

感谢点开我的小破文,您的收藏与评论就是俺的动力~比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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