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法庭那古老而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中，正上演着一场画风清奇的追逐战。
“布鲁斯！你无处可逃了！”杰森的声音通过阿卡姆骑士战甲的外部扩音器传出，在狭窄的隧道里回荡。
专门为隧道工程设计的盾构机轰鸣着，巨大的钻头横行霸道，将周围的一切砖石建筑绞成碎渣。它像一头被激怒的钢铁巨兽，蛮横地碾过迷宫精致的甬道，那些精心布置的陷阱、暗格、岔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不堪一击。
蝙蝠侠的身影在前方如同一只真正的大蝙蝠一样闪转腾挪，利用钩爪枪在不断坍塌的通道间惊险地移动。他试图将杰森引向陷阱，限制住杰森的行动，但庞大的钢铁野兽像是有用不完的蛮力，一路横冲直撞，摧枯拉朽，将所过之处夷为平地。
“你无处可逃了，黑暗骑士！”杰森怒吼着，“和我面对面单挑！”
蝙蝠侠不语，只一味逃跑。
“和我说话！”杰森的愤怒越发炽热，“我曾经连续不断说了几个小时！因为我知道，蝙蝠侠就在来救我的路上！那个混蛋一直让我说！最后我没有什么东西能说了！现在轮到你了！Talk！To！me！”
蝙蝠侠跃到一座猫头鹰雕像上，略作喘息：“杰森！我不知道……”
“你抛弃了我！！”杰森的怒吼伴随着又一面墙壁的坍塌响起，“你把我留在那里！留在小丑手里！一年半！！”
“不，我是失去了你！”蝙蝠侠也同样怒吼出声，钩抓枪再次射向盾构机驾驶舱，想要一击解除控制中枢，“我以为你死了……”
“你以为？还是你不想知道！”杰森操纵盾构机的钻头四处晃动，干扰了蝙蝠侠的行动路径，激起漫天烟尘，“你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知道你完美的蝙蝠侠形象上会出现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所以你选择了相信我最简单的‘死亡’！你抛弃了我！”
“我没有！”蝙蝠侠矮身躲过四处飞溅的砖石，向驾驶舱掷出蝙蝠镖，“如果我知道你在那，看在上帝的份上，就算把阿卡姆推平我也会找到你……”
蝙蝠镖在盾构机的驾驶舱玻璃上引发了一次小型爆炸。不知道杰森做了什么加固，这场爆炸只震碎了玻璃，并未对杰森本人造成伤害。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杰森完全不在意这种小插曲，他紧紧盯着蝙蝠侠，操纵盾构机向蝙蝠侠的方向追过去，“你老了？变迟钝了？就像现在，你没有什么新把戏了，是吗？你变得可预测了，你也就毫无胜算了！”
轰隆一声巨响！
又一座密室的房间坍塌下来！
蝙蝠侠连续发射钩抓枪，蹿进了另一个密室。
“别逃了，蝙蝠侠！”杰森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你无路可逃！”
轰隆轰隆的巨响，就像是神罚的前兆，追着蝙蝠侠的影子轰击而来！
“怎么不说话？！”杰森步步紧逼，“我可是被你狠狠伤害了！过了多久你就把我换掉了？！一个月？一个星期？我那么相信你！”
“事情不是这样！”蝙蝠侠试图解释，但逼近的盾构机让他没有说话的时间。他必须不断高速移动才能避免从蝙蝠侠变成蝙蝠侠碎片。
“那是什么？！你要告诉我你找过我吗？还是要告诉我你把我换掉就像换掉一个碎掉的廉价茶杯？你总有源源不断的新杯子供你挑选……而我，我只能自己把自己拼好！”杰森的声音因愤怒和痛苦而带上了一丝哭腔，盾构机一个猛冲，几乎将蝙蝠侠逼入死角。
“你做了什么？蝙蝠侠！瑞秋是我的救命稻草！那是我能在经历了阿卡姆地狱之后，还能保持理智，还能站起来战斗，而不是彻底变成一个疯子的唯一支撑！
他帮助我把自己粘起来，让我拥有一个还可以回到橱窗的机会。但你不在乎，你不在乎这个茶杯是完好还是破碎的，你只在乎它是不是够干净！”杰森的声音冷静下来，“你根本不在乎我需要什么！你只在乎我是否符合你心中‘罗宾’该有的样子！只在乎我是不是你控制下的那个‘好孩子’！”
“我是在帮你摆脱控制！”蝙蝠侠在轰鸣中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去你妈的控制！”杰森的脾气再次被点燃了，“你才是最大的控制狂，蝙蝠侠！看看你身边！迪克离开了你！我‘死’了！现在这个新的罗宾又能陪你多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因为你活该！这是你应得的！”
他们的追逐所过之处，不仅仅是迷宫通道被摧毁，连一些隐藏的法庭密室和储藏间也统统被摧毁了。珍贵的古董、情报、罪证都在履带下化为碎片。
试图拦截的利爪们，在这钢铁巨兽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猫头鹰法庭数百年的积累，在这对“父子”宣泄般的一追一逃间，以惊人的速度化为乌有。损失之惨重，足以让任何一位法庭成员心脏骤停。
“停下，杰森！我们谈谈！”蝙蝠侠试图稳住局势。
“谈？现在想谈了？！”杰森的声音充满了讥讽，“为什么只有你想要谈谈的时候，我们才能谈？！太晚了，布鲁斯！我没什么好和你谈的了！”
盾构机发出更加狂暴的轰鸣，向着蝙蝠侠的方向冲过去。
蝙蝠侠如同风暴中的海燕，在不断崩塌的通道间敏捷穿梭。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过滤掉杰森的怒吼和环境的嘈杂，观察周围是否还有可利用的环境。
突然，蝙蝠侠的扫描仪上出现一块特殊区域——根据之前潜入时扫描的结构图显示，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空洞，顶部岩层相对薄弱。一个危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不再一味闪避，主动引导着盾构机的，将其引向那片脆弱区域的中心。杰森显然没有察觉这细微的路线变化，他被怒火驱使着，眼中只有那道黑色的身影。
就是现在！
蝙蝠侠猛地向侧方弹射而出，同时掷出了他身上威力最强的几枚爆破蝙蝠镖。
滴滴！
几声警报，蝙蝠镖直直插在岩层的几个关受力点上。
“杰森！停下！”蝙蝠侠最后一次警告，声音在爆炸的轰鸣前显得微弱。
“绝不！”杰森毫不迟疑地跟了上来。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更剧烈的震动传来！整片地面在哀鸣中塌陷下去，露出了下方漆黑、深邃的巨大空洞！失去支撑的盾构机连同无数碎石向下坠落！
“FXXK——！”杰森的咒骂被下坠的失重感打断。
蝙蝠侠同样在下坠，但他利用钩爪枪勉强勾住了空洞边缘一块凸起的岩石，缓冲了下落之势。他低头，看着那庞大的钢铁巨兽轰然砸在空洞底部的乱石堆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然后彻底沉默，只有几处电火花在黑暗中噼啪作响。
他松开钩爪，落在盾构机残骸附近，快步走向严重变形的驾驶舱。透过破碎的观察窗，他能看到杰森被卡在扭曲的操作台和座椅之间，似乎没有严重外伤，但一时无法脱身。
蝙蝠侠走到驾驶舱前，抬手，彻底推开了自己的头套，露出了布鲁斯·韦恩满是汗水、灰尘和痛楚的脸。他看着舱内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蓝色眼睛，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对不起，杰森。”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句话重若千钧：
“我失败了。”
“我让小丑伤害了你……我没有找到你……这是我的错，无可推卸。”
他直视着杰森，眼神里没有一丝躲闪：
“如果你因此而憎恨我……我接受。你有权利用任何方式恨我。”
驾驶舱内，杰森沉默了几秒，然后，一阵笑声低低地传了出来。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只剩下一种看到荒谬之物的困惑。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恨你？布鲁斯？”杰森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就因为‘你把我留给了小丑’？是，我承认我恨不得要杀死你，因为小丑就是这样‘塑造’我的！他让我恨你！”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用尽了所有方法不去这样做！我挣扎！我反抗那植入骨髓的疯狂！我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作为‘人类’的一切！” 他猛地拍打着扭曲的操作台，发出哐当的响声，“我接受了这该死的转化！我接受了瑞秋的精神暗示！那是我为了不变成小丑想要的怪物，为了还能保持一丝‘我’的存在，而自愿戴上的枷锁！”
杰森说着，他的的声音里带着崩溃，似乎那段可怕的日子又在他眼前重现：
“而你！你就这样轻飘飘地、自以为是的把它摧毁了！在我恳求你的时候！我甚至……我甚至在求你！求你不要拿走不要这样做！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你从来不听！你从来不肯真正听我在说什么！”
杰森盯着布鲁斯：
“你摧毁了我为了不堕落而付出的所有努力！你让我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笑话！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去你身边？”
蝙蝠侠听着杰森的控诉控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再次向前一步，无视了周围危险的环境，向驾驶舱内的杰森，伸出了他的手。
“我很抱歉，杰森。”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温和，竟有几分像是布鲁斯宝贝，“为我所做的一切，为我所忽略的一切。我希望……我的道歉还为时不晚。”
他的目光恳切而坚定：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一起……弥补这一切。我无法抹去过去，但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未来的故事。”
就在这一刻，头顶传来不祥的、持续不断的碎裂声！由于地层结构被盾构机的破坏和最后的爆炸彻底摧毁，上方隔绝海水的岩层终于不堪重负，巨大的裂缝蔓延开来！
“轰隆——！！！”
冰冷的海水如同瀑布般从裂缝中倾泻而下，瞬间灌入空洞底部，水位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上涨！
蝙蝠侠脸色一变，立刻射出钩爪枪，固定在上方一块尚未完全坍塌的岩石上，另一只手再次坚决地伸向驾驶舱内的杰森：“杰森！快！把手给我！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杰森看着迅速上涨的海水，又看了看蝙蝠侠伸出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他用力推了推变形的舱门，纹丝不动。
“……你走吧。”杰森的声音异常平静，似乎对此并不放在心上，“这东西卡死了，拆开需要时间。你先走，不用管我。” 他看向蝙蝠侠，有些自嘲，“反正你知道我是什么，一般情况下我死不了第二次……这也算是作为死灵生物的好处。”
“不！”蝙蝠侠的怒吼甚至压过了水声，他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坚定的意志，“我绝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
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冲上前，从万能腰带中掏出激光切割器，灼热的光束开始切割卡住杰森的金属结构。水流已经漫过他的小腿，冰冷刺骨。
“布鲁斯！走！”杰森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厉声喝道。
蝙蝠侠置若罔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解救杰森上，切割的火花在昏暗的水光中飞溅。海水很快淹没了他们的腰部，胸部……
终于，“咔嚓”一声，卡住杰森的结构被切断！蝙蝠侠扔掉切割器，用尽全身力气，将被困的杰森从变形的驾驶舱里猛地拽了出来！
此时，海水已经几乎充满了整个空洞，强大的水压和漩涡让他们难以稳住身形。蝙蝠侠紧紧抓住杰森的手臂，另一只手拉着钩爪枪的绳索，试图向上游去。
然而，上方不断坠落的碎石和强大的暗流让他们举步维艰。一块较大的石块砸中了蝙蝠侠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串气泡，意识开始模糊。但他抓着杰森的手，如同铁钳般，没有丝毫松动。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布鲁斯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那个他以为永远失去的儿子——反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用尽全力，拖拽着他，向着那微弱的光亮和水面挣扎而去。那一往无前的背影，与他记忆中那个彩色的罗宾鸟，缓缓重叠……
我爽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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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