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蝙蝠侠。

那不是小丑心心念念的、好多年没出来玩儿的小蝙蝠。

那只是个冒牌货，偏偏还要像小蝙蝠那样，一身黑，在最紧要的关头从天而降，拯救人们于水火之中。

可恶的冒牌货！

小丑气到直磨牙，心里盘算了好些用来干掉这碍事的冒牌货的计划。

岔劲干巴巴站在原地，他从打飞小丑乱丢的垃圾以后就什么也没做，鬼知道那个绿毛憨批怎么就给气上了。

后边的警方呆愣地看着天上的爆炸烟火，这才反应过来。无论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他救了他们一命。

意外地，大都会人对此接受良好。

“前边那位不知名的先生！谢谢你！”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警员小姐姐从作为掩体的警车后探出头，朝前边背对自己的苍云军快乐地挥手，“要小心那个小丑，他很危险，可以的话还是快跑吧！”

岔劲侧过身看向桥头那边。

那位刚喊完就被同伴焦急地拉回去的小姐姐算是半个熟面孔。

她的同伴快速从车后探出头，也朝岔劲挥挥手，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更快速地缩回去。

嗯……其实大都会比奇奇怪怪的哥谭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苍云军抬了抬左手的盾算作回应。

他可不打算撤退，既然参战了，那么就要分出个输赢。

想到这里，岔劲回过头，看向对面的哥谭城。

红黑面罩、雇佣兵打扮的人完全没挪位置，就在商务楼顶朝他礼尚往来地挥手。

岔劲：“……”

等等，他刚才是在楼顶原地换的捏脸与装备，也就是说，他当着这个——对了，看这打扮，这人应该是传说中的雇佣兵丧钟，呆死赵——的面，变身成了“大魔王”。

……啊。

苍云军面有表情地朝呆死赵先生眨眨眼。

加西亚这身份，它不干净了。

还没等岔劲为自己逝去的身份之一伤感，被无视许久的小丑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哥谭的犯罪王子向来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人们一看到他就会被恐惧牢牢锁定住，不敢移开视线分毫。这也是小丑本人最享受的部分之一。

然而现在，这个冒充他的小蝙蝠的人，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无视他？

小丑都快被气笑了。

还在跟红黑配色的看戏大佬对视的岔劲顿了一下，若有所感地一挥盾。

一根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雪茄被弹到一边。

岔劲稍微心疼了一下烟烟，然而那根深褐色的雪茄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它在冒烟，发光，一边往下落一边微微震动。

苍云军疑惑地看向乱丢东西的小丑。

绿头发的周可儿在笑，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生气。

太明显了……太明显了。

岔劲在心底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往雪茄的反方向窜去，脚蹬上栏杆，配合用来跳高高的扶摇直上技能，一下子跳出十多米的高度。

雪茄如他所料地炸开来，声势浩大，威力也比前两个玩具大得多，大概能炸毁一层楼高温在苍云军脚底下蔓延，桥的一侧垮塌下去，掉入海水，眼看也要断掉。

如果连接大都会的这边也断掉的话，小丑本人可就进退两难了。

……他怎么想的。

岔劲还在疑惑，底下的小丑帮成员就在他们头头的指挥下朝岔劲开了枪。岔劲估摸了一下那些偏得离谱的弹道，连盾都没举，单单在空中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这一波攻击。

枪弹与火焰阻碍了视线，让人看不清小丑的位置，就连岔劲也只能通过血条的移动来锁定他。

嗯……跑到一辆酷炫的车边了。那车里好像还躲着没敢逃跑的人。

不是什么光彩的做法，但的确能够起效。

苍云军一边下落一边朝下面扔出盾牌，鬼面獠牙的厚重方盾在几个枪开得最凶的人脑壳上来回反弹了几下，倒了几个，还有几个捂着脑袋哇哇地叫。

岔劲落到距离小丑比较近的地方，挑了个好姿势，微微蹲下，盾牌反弹在小丑躲着的车上，把车顶撞凹陷下去，没打到人，弹回了岔劲手中。

岔劲：“……”

岔劲心里咯噔一下。

那辆车看不出品牌，但是从外观看上去，要多奢华有多奢华。比什么宝马奥迪之流高端多了，像是那种全球限量的土豪小车车。

穷苦小苍云可赔不起那修车费。

就算岔劲心里咯噔咯噔，周可儿仍然按照他推测的那样行动了。绿毛勇士一看那盾牌飞回去，立马踹开价值不菲的车门，把里边看着有点慌的中年男人给拽了出来。

岔劲觉得，要遭。

他知道那个人的脸。

布鲁斯韦恩，哥谭市超有钱、超爱炫、超爱撒钱的花花公子，标准的富二代，坐拥从父母那儿继承来、并由韦恩集团执行总裁想方设法利滚利变得更多的庞大资产，每天从五百平米的床上醒来，坐拥两百女仆、过着枯燥乏味有钱人生活的大土豪。

他的资产仅次于莱克斯·卢瑟，但是他比人家生活得快活多了，是全美甚至全球最让人羡慕、也最让人想嫁的罪恶男人。

公众人物不同于其他人，他的各项信息基本是公开的。岔劲能看到他的名字“布鲁斯·韦恩”，称号“我超有钱”，帮会名“超有钱的韦恩集团”，血条也水涨船高一样比其他人厚实得多，甚至比小丑也要长一截，方方面面都散发着厚重的土豪气场。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满脸慌张的有钱人，在小丑面前，竟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带上“恐惧”的debuff！

他的debuff竟然还是跟小丑他们如出一辙的“背井离乡”！

得，从最有钱的到最能搞事的都是家乡宝，也难怪哥谭人全都那副掩饰不住的自豪样儿了。

感情都是你们这些出名的人带头带坏的。

“所以，卑劣的模仿者，”小丑笑得恶劣，一只手从后边揪着大土豪的领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小刀，刀刃抵在韦恩颈动脉上，“你应该知道——不知道也不要紧——我最喜欢玩‘选择’的游戏了。”

韦恩看上去慌得一批，想要开口朝岔劲求助，但又不敢叫出声来，只能可怜巴巴地被比他小只得多的犯罪者捏在手里。

甚至连“恐慌”debuff都没敢带上。

岔劲知道小丑会这么玩儿，他甚至知道选项。

苍云军最擅长做选择，进行取舍并不需要思考的时间。

“韦恩没有参与战争。”岔劲平静地面对挟持人质的小丑，和他那一干虎视眈眈的手下，温和悦耳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仅仅是在陈述事实。

布鲁斯·韦恩没有跟贝恩站边，也没有跟小丑同流合污，更不属于警察之类的武装力量，把他卷进来不是什么好的做法。

就算是最严重的战争也应该尽量避免波及无辜者。

“不过他现在是筹码了！哈哈哈！”小丑完全无所谓地钳制着超有钱先生，语气里的恶意愈发明显了些，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商量的调调，“这只是一道开胃菜，一个小测试，如果你想让可怜的韦恩见到明天的太阳的话，就不要动，不要反抗，怎么样？”

小丑帮成员们适时抬起枪，对准岔劲，却没有扣动扳机，嬉笑着等待他们的头子下达命令。

这是一个选择，自己反抗、让韦恩被杀；或者自己中弹、让韦恩有得救的可能。

小丑把它称作“一个小测试”，大概是想根据岔劲的选择判断他的人品，再以此为基础，看看苍云军是否有资格做“光荣的哥谭人的对手”。

哎，哥谭人啊。

早有准备的岔劲想都没想地扔掉了刀盾，让厚重的方盾、凶神恶煞的陌刀与沥青桥面来个亲密接触。

“哐哐”两声，清脆好听。

不只是韦恩，就连小丑都惊讶于岔劲的动作之快，然而绿头发犯罪者很快就反应过来，指使手下发动了攻击。

饶是如此，也还是慢了。

苍云军没有管掉落的武器，他就着刚才下落时就调整好的、利于冲刺的姿势猛地向小丑冲去，利用身法职业的灵敏优势灵活地闪过几发飞过来的子弹，眨眼间就到了小丑面前。

小丑在苍云军冲刺途中狠狠地向韦恩的颈部下刀，恰好韦恩不安地用力挣扎了几下，让本来冲着颈动脉去的刀锋偏离路线，划向不致命的方向——当然，那本该会让韦恩破皮流血的攻击完全没能造成伤害。

半透明的金棕色盾牌悄无声息地围绕在韦恩周边旋转，那是岔劲在丢盾的那一刻释放的盾护。

盾护会帮韦恩抵消伤害。

苍云军的动作毫无停滞，他急速上前，曲肘前推，目的准确地击中小丑的肩关节，让那只握着小刀的手脱臼、无力地垂下来，小丑不得已放开韦恩，小刀也叮地落地。

与此同时，岔劲的另一只手向后平伸，发动了盾回技能。

盾回本来是跟盾飞配套的，用于在把盾扔飞出去后能随时召回自己的武器。

不过这种情况也同样适用。

掉落在地的方盾微微颤动，然后脱离地心引力，迅速飞向苍云军，最终牢牢落在他手里。

小丑笑得开心，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他完全没去管脱离危险的韦恩，也没理会失去知觉的手，仅仅是由于剧烈的撞击与疼痛闷哼一声，然后立马用另一只能活动的手按向自己的领带。

“小心！他会喷射强酸！”有钱人用普通人类绝对达不到的反应速度提醒岔劲。

强酸……那么一定会伤到盾牌，让斩马刑天的耐久度掉下去。

苍云军改变主意，提着盾后撤一步，为自己和韦恩挡下飞过来的子弹，然后反手朝小丑帮成员们继续扔盾飞，接着仰面躲过小丑领带内喷出的酸液，就着这个姿势双手撑地，双脚向上踢，正中小丑的下巴。

顾及着对象是容易当场去世的人类，岔劲收敛了攻击力。

然而小丑还是在令人牙酸的上下颚闭合声中惨叫着向后飞去。

岔劲双手用力一撑，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来，不远不近地观察了下小丑的状态。

血条没了大半，带着个“下颚骨裂”的debuff，很疼的样子，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盾牌在敌人之间弹来弹去，在把站着的人都打趴下后，回到岔劲手边。岔劲回去捡起陌刀，把它们一同放回了背包。

战斗结束了。

并不是什么出乎预料的结果，岔劲毕竟活了大半个世纪，比游戏中那两年要长得多，还不能欺负几个普通人类就怪了。

为了以防万一，在确认那些本来就不算强壮的小丑帮成员一时半会儿没法发动偷袭后，岔劲走到小丑身边，蹲下戳戳他那头绿毛，看看人还醒没醒着。

结论是小丑还醒着，活蹦乱跳，甚至有精力抬起一只手试图摸岔劲。

虽然不知道摸了会那么样，岔劲还是躲开了。

“电击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韦恩解释。

有钱人现在看着完全不慌了。

“……谢谢。”岔劲头也不回地朝韦恩道着谢，手上毫不留情地把小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几下，作为对他企图偷袭的反击。

韦恩默然了几秒。

“……你不杀掉他吗？”等岔劲摩擦够了可怜的绿毛勇士，韦恩开口询问。

岔劲不知道大土豪从哪推断出岔劲要杀人的。

他平时避免人狗带都还来不及。

“这不是战争，”苍云军平静地回答，毫无起伏的温和语调让人心神宁静，“只是争执。”

再说了，如果杀掉身为哥谭地标之一的小丑，没准会造成生态不平衡，甚至让哥谭市生物圈崩溃。

毕竟是哥谭的奇怪特产嘛。

欺负小丑的苍云军没有察觉到，他背后的韦恩看他的眼神也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