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第一次真正认识杰森是在尼泊尔，他在一间泥土垒成的教堂里担任神父，布鲁斯看出他长袍下隐藏的肌肉和那把绑在腿上的枪。

“阿门。”杰森合上书，微笑着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

“神父。”布鲁斯来到杰森身边“您如何看待神？”

杰森脸上维持着那副慈悲的表情，教堂破旧的彩窗折射出绚丽的光影“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的家乡仍被痛苦笼罩？既然神爱世人，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久，坏人却能在这世上过得如鱼得水？”此时的布鲁斯仍是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绪，言语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愤恨。

“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神审判人，不过是确认人自己的选择。”杰森手指轻轻拂过封皮上被金笔勾勒出的圣经，笑意淡了下去。

“你不信神？”布鲁斯问道。

“不信，如果真的有神……”那就让他陷入永恒的睡眠吧。

布鲁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大笑出声“神父也不信神。”

“唉，大少爷，混口饭吃罢了。”杰森摇头叹息。

“你认识我？”布鲁斯愣了下，怀疑的目光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布鲁斯韦恩，谁不认识你。”杰森耸了耸肩“尤其是哥谭人。”

布鲁斯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家乡的名字，无法否认，他此时心底确实涌起一股思乡的情绪，连带着看杰森也顺眼不少。

“要去喝一杯吗？”布鲁斯问道。

这是他们缘分的开始，也是他们友谊的开端。

第二次见到杰森是在阿富汗，布鲁斯为了了解罪犯的心理，伪装成一个蹩脚的抢劫犯，成功把自己送进监狱。

这次行动说成功吧，他在监狱碰到了已经混成老大的杰森，每天的义务劳动被其他人承包，他跟在杰森身后看他耀武扬威地使唤人，说失败好像也不算，他确实了解罪犯们最基本的行动模式——弱肉强食。

第三次碰到杰森，是在亚马逊雨林，布鲁斯此时无力吐槽为什么哪都有杰森，他接受土著的狩猎训练却不慎迷路，此时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合过眼，紧绷的精神在看到杰森的那一刻骤然放松下来，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布鲁斯身上披了块保温毯，杰森坐在烧得正旺的篝火前百无聊赖地搅拌锅里的粥。

“吃点东西吧。”杰森贴心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布鲁斯。

碗里的东西属实算不上好看，被水泡成糊状的压缩饼干配上一点野菜，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肉，一股脑被塞进锅里，味道只能说是勉强可以咽下的程度，却也是布鲁斯这几天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怎么哪都能碰见你。”杰森托腮看着他，发出感叹。

“这也是我想问的，不过从这离开后，我就要回哥谭了。”布鲁斯咽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说道。

“哥谭啊，哥谭总是灰蒙蒙，可看不见这么亮的夜空。”杰森躺倒在地，手举在半空，似乎要把整片天空抓进掌心。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布鲁斯有些遗憾，很久没有这么合他胃口的人了。

“我打算去死。”杰森喃喃道。

“什么？”布鲁斯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杰森噗呲一笑”吓到你了？开玩笑的。”

后来，布鲁斯时常想起这个夜晚，他的朋友，决定去死。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杰森，这个人活了太久，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他的**。

提姆的出现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布鲁斯愧疚于自己的利用，却又拼命想要找到任何能够成为杰森牵挂的东西。

于是他开口“或许你可以求求他。”

杰森近乎惊慌失措地躲到布鲁斯身后“我不要！”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孩垂下头，喉咙里挤出几声啜泣“好吧，我知道了，从来没有人会在意我。”

“这是在意的问题吗！我不能把孩子卷进来！”杰森抗议“哦当然，布鲁斯我没有在说你。”

“没关系，我都懂，虽然罗宾刚上任时比我还小。”提姆啜泣几声，状似懂事开口。

“他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杰森扭头询问。

“我不知道。”蝙蝠侠揣着手，表示不参与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杰森曲起手肘狠狠捣向布鲁斯腰腹“都是你惹出来的。”

布鲁斯死不开口，杰森也没有办法，对面提姆的眼泪太多，几乎要把皮肤哭皱。

“你知道义警意味着什么吗？”杰森沉声开口“甚至于，你敢杀人吗？”

“有些人选择成为英雄，不是因为命运逼迫，而是因为这是正确的事，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我认为能做到，且已经做好了觉悟。”提姆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蕴含着坚定，这一刻他褪去那层幼稚的伪装，让杰森真正开始正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

“Okay，明天来这个地址找我，过时不候。”杰森妥协了。

”杀人，不行。”蝙蝠侠言简意赅。

“得了吧，需要我提醒你我是怎么起家的吗？”杰森笑了笑，可心情算不上好。

他总是避免与人建立联系，不想看见一个个亲人朋友人离自己而去，但午夜梦回间，他意识到那些熟悉的脸逐渐变得模糊，镜子里的自己也越来越陌生，曾经他以为不死是命运馈赠，而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趋于干涸，渴求一场死亡来慰藉这漫长的生命。

而布鲁斯，把杰森看作需要拯救的一员，固执地试图拯救他，杰森有时也会觉得厌烦，两人会狠狠打一架，下次见面对方又会拿着阿福做的甜品来找他，杰森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

布鲁斯，阿福，迪克，或许以后还要再加上提姆，变成一根根细线，拽着杰森摇摇欲坠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