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袭击

她正面对一个力量远超常人的袭击者。

破旧的小巷深处,连一盏路灯都没有。这是一个类似于布鲁德海文贫民窟的地方,仅有的光源是远处公寓楼窗里映出的昏黄灯光。

袭击者与目标都无法看清对方。

风切割出凄厉的吼叫。

重达四百磅的重机车从天而降,像被发怒孩童砸到地上泄愤的玩具,四分五裂,每个部件都支零破碎,落点的水泥地面出现蛛网般层层外扩的裂痕。

而克莱尔是一只谨慎敏感的兔子,躲避人类发狂的追击。

声势浩大的进攻反而掩饰了兔子的行踪,袭击者追进小巷深处,四处张望,她的目标却不见踪迹。

忽然,枪响!

黑暗中,高处绽放一抹火光。子弹自斜上方击中袭击者的左肩。随后是第二枪、第三枪。

袭击者扭身闪避,让第二枪射偏到地上。克莱尔手腕微动,及时调整枪口方向。第三发子弹擦过袭击者的大腿,带出飞溅的布料碎屑。

有点常识的海文人在听到枪声后会自觉远离这儿,附近公寓的居民也紧闭门窗。那一扇扇窗里的灯光熄灭了,留下欲盖弥彰的被拉起的窗帘。

一对一,这是兔子与孩童的决斗!

袭击者吃痛抬头,子弹射来的方向帮助她找到目标的位置。克莱尔单手攀在三楼的消防楼梯上,她借着机车投下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踩过垃圾箱,蹬上墙壁,如一枚果实挂在袭击者头顶。

与袭击者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克莱尔将身一扭,竟从消防楼梯生锈的踏板间钻了进去,借此翻过小巷的高墙。

战场从居民公寓边的巷道转移,袭击者的追击没有丝毫停顿。枪伤对她的影响远小于普通人,她屈膝上跳,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鸟高高跃起,高度竟直逼四五层楼。

克莱尔不由得咋舌,对她重新做了评估。

力量、速度、耐力均远远高于普通人的极限,袭击她的女人不是超能力者,就是接受过基因改造的变异战士。唯一的缺点是对方的战斗方式粗糙狂放、大开大合,显然没经受多少正规训练,是一个究极强化版的暴怒小孩。

思考间,克莱尔就地翻滚,借惯性狼狈地滚出去近十米。袭击者的拳头如同一枚导弹,砸在她之前的位置,大片水泥地面粉碎,化作凹陷的大坑。

她们脱离了昏暗的巷子,远离居民区,到了一处逼仄的公园。住在这里的人榨不出多少油水,公园自然小得可怜,好在路灯常亮,引来不少趋光的飞虫。

克莱尔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身形。

一米七上下,体型偏瘦,深色长发披散,挡住面孔。

下一秒,灯光忽明忽暗,围着灯光打转的飞虫纷纷闪开,受惊逃窜。

女人抱住刷上白漆的钢铁灯柱,大吼一声!

那温暖的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电流迸溅的火花。袭击者拔出灯柱,双手抱持,像挥动一面彩旗,朝前挥舞,清理出一片扇形真空!

“你太夸张了吧,有必要吗?”克莱尔惊愕大吼。

在袭击者的怪力面前,她真就是一只柔弱可怜的兔子!

她高速后退,同时拔枪射击。

探员隐蔽随身的武器此刻现身,是FBI配发的格//洛//克//23。在如今外星人遍地、超能力者满街的时代,它早就落后了,子弹打在这种皮糙肉厚的强化战士身上,和滋水的水枪没有区别。

扇形真空的边缘闪过接二连三的火星,是格//洛//克23的子弹被暴力挥舞的灯柱弹开。

克莱尔破口大骂:“就这点配置,联邦调查局还想搞赢天眼会,给神盾局打工尼克·弗瑞都不要!”

她避无可避,在飞刀般四溅的碎石中狼狈奔逃。公园侧面是一片空地,因为不收费,停满了蹭停车位的私家车。

克莱尔没有选择躲进车辆中间,一旦袭击者的超大号棒球棍砸进车丛,不难想象满天飞车会是怎样的盛况。说一句“龙卷风摧毁停车场”都不为过。

袭击者也没想要她的命,将克莱尔逼近角落后,她拽着灯柱缓慢向前走动,金属在地上拖拽,拉出刺耳尖锐的剐蹭声。

明亮的枪火点燃夜幕!枪声不断,袭击者挥动灯柱,无需抵挡,狂风会为她构建起防御子弹的壁垒!

克莱尔在隐蔽的十几秒内换了弹匣,子弹全部打在一辆倒霉私家车的前机盖上。她的准头似乎不行,与袭击者相距半米……

私家车的前机盖整个塌陷,接下来的几枪瞄准了它的气缸,燃油外泄,火焰升腾而起!

爆炸的冲击波将袭击者震飞出去,灯柱脱手,撞翻围栏,滚进公园里的草地。

警笛声由远及近,撕开夜色。

这场战斗大张旗鼓,闹出的动静在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可想而知第二天的海文日报上,警局将迎来怎样的一番狂风骤雨。

克莱尔迅速向黑暗中遁走,她甚至有闲心拨打了韦恩旗下保险公司的电话,希望有钱的哥谭阔佬能及时为财物遭到波及的可怜人们奉上应得的保险金——她早想问了,韦恩真的能赚到钱吗?

袭击者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目标已消失不见。犹豫片刻,她纵身起跳,朝另一个方向飞离。

警笛呼啸,四五辆警车围堵在公园外。当紧张愤怒的警官们逮住火焰熊熊燃烧的小轿车时,克莱尔已经躲在两条街外的天台墙后。

她抹了把肩膀,看了一眼满是鲜血的手掌,脱下外套捂住伤口。战斗中飙升的肾上腺素令她忽视了疼痛,灯柱弹飞的碎片刺进肩部,再往下偏一点,怕是要伤到腰腹的内脏。

克莱尔呼着气,艰难地用指尖勾出手机。

太棒了,手机比她还碎。

求助的路线被堵死,她闭眼思索,在脑内的布鲁德海文地图上圈圈点点。

距离此处八百米,是迪克的公寓。小警察没有多少工资,住的位置和贫民窟相距不远。

克莱尔咬咬牙,翻身离开天台。

她简直是凭身体记忆找到前男友公寓的窗外,凄惨地蹲在阳台外敲窗。屋里一片漆黑,没人在家。

克莱尔嘟囔着,“这可不怪我。”

她探手摸索,想从窗外拉开窗锁的小伎俩没成功。迪克的公寓设置了安保系统——很老,非常老,在克莱尔眼里安全指数约等于无。

她和壁虎当了一回亲戚,艰难地爬进窗里。屋内的陈设十分眼熟,和半个月前比起来,搭在沙发背上的衣服更多了。

克莱尔熟门熟路地在茶几下面找到医药箱,她打开灯,扯掉背心清理伤口。

她有一手缝合伤口的好技术,足够她边缝自己的肉边神游天外。重生,失忆,丢失的心脏,神秘的袭击者……太多的问题把她的生活搅成一团乱麻。

思考中,一道人影如电光迅猛,杀进大开的窗口,双手持一根晾衣杆,眼看就要敲到克莱尔头顶。

晾衣杆的杆头堪堪在克莱尔额前停下,她甚至感受到了那急停带来的风。

迪克失声道:“CC!你怎么在这里?”

哦。克莱尔慢悠悠地在心里补充。还有一个麻烦的前男友。

冰冷夜晚里不知为何只穿着紧身T恤的前男友目光下移,发现克莱尔肩上血糊糊的一团。他锐利的目光顿时软化,变成一阵忧郁的轻风。

他放低声音,仿佛稍微提高音量都会给克莱尔带来痛楚。

“你感觉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谢了,不用。”克莱尔制止他,有气无力道,“先给我弄点吃的。”

她盯着迪克的黑T看了会儿,紧身织物显出绝妙的好身材。克莱尔双目无神,“你不冷吗?”

厨房里传出回答,“嗯,可能我比较抗冻。”

不多时,迪克端出来一杯热腾腾的牛奶泡麦片。克莱尔本就因失血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你让伤员吃这个?”

“我煮了牛肉和鸡蛋,还没好。”迪克说,“你先随便吃点。”

装麦片的杯子和桌上的杯子是一对情侣杯,是克莱尔分手后没带走的遗留物。她默默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抿。

迪克给沙发垫上防水罩,克莱尔靠着枕头坐下。

克莱尔端起杯子吃麦片。他低头用纱布裹住她肩膀的伤口,毛茸茸的头顶蹭过克莱尔的下巴。

克莱尔难得感到一丝尴尬。

找前男友共度良宵倒无伤大雅,但受伤后躲到前男友家里养伤就太亲密了,好似她分手说的狠话都是放屁。

她移开目光,“谢谢你的帮助,我马上就走。”

她的心脏不在胸膛里,不管留在迪克家还是去医院,都不是好选择。

“然后你一头栽到楼梯下,再让我捡回来?”迪克把纱布末端塞进缠好的纱布里。

他都气笑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克莱尔谨慎地回答:“前男友和前女友。”

迪克英俊的脸庞有一瞬的扭曲,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会和前男友上床?”

克莱尔向来是一个诚实的人,诚实的人诚实地回答:“会啊。”

她无辜地反问:“难道你不会吗?”

迪克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噎住了,说“不会”完全是自欺欺人。他深吸一口气,扭开脸,“我去厨房看看。”

克莱尔不自在地调整了坐姿,伸手,“手机借给我一下。”

迪克抽出手机,向后一抛。克莱尔自己的手机用不了,只能用迪克的手机给夜翼的临时号码发消息。

“我在布莱克社区和布莱克公园遇袭,速查。”

她心虚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受伤?”

迪克硬邦邦回道:“说得好像你会告诉我似的。”

克莱尔坐着迪克的沙发,喝着迪克冲的麦片,等着迪克给她做饭。再没良心的人也会坐立难安。

她扯起另一个话题,“这周我应该去不了游乐园了。双人票是多少,我把钱打给你。”

迪克停住脚步,声音非常冷漠。

“没必要,我也不敢和前女友去游乐园。”

哇,他生气了。

克莱尔摸摸鼻子,假装自己是一只温柔无害的抱枕。

迪克的手机叮咚响一声,是夜翼,他回了克莱尔一个“OK”。

吃过牛肉和鸡蛋,克莱尔勉强清洁好身体,看到迪克腾出公寓里唯一一间卧室。

“今晚你就在卧室休息,我去睡沙发。”他抱起毛毯和枕头往外走,“水在床头柜上,你的拖鞋我前几天洗过了。”

“你等等,”克莱尔擦干发尾的水汽,“这张床睡得下两个人。”

迪克顿了顿,道:“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克莱尔上下打量他,两眼发红,眼眶青黑,嘴唇脱皮,皮肤出油。他很累,累得走路快要打晃,缺觉缺到头晕恶心。

克莱尔叹气,扔开毛巾拍拍床,“上来。”

迪克执拗道:“我不和前女友睡一张床。”

克莱尔冷冷一哼:“不睡拉倒。”

她一掀被子,躺下去。迪克的两条腿前后蠕动了一会儿,诚实地向她走近。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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