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梅莉丝暗自发誓，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让那个韦恩破产，看他还怎么独占她看上的珠宝店。
她站在位于商场顶层的珠宝店门口，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腕上的。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那个什么韦恩的脑子里除了珠宝店就没别的了吗？
不得不承认他的鉴赏力确实无可挑剔，但这种品味的重合只会让她更加恼火。
好吧，关于破产的事只是气话。她要是真说出口，那群忠心过头的部下恐怕真会让韦恩集团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又不是什么霸道总裁，动不动就让人露宿街头。
但是——命运女神在上——她真的、真的受够了！
甚至还没见过面，她就已经给这位韦恩先生贴上了“挥霍无度的花花公子”的标签。
店员的那句“韦恩先生已包场，本店暂停接待”还萦绕在她的耳边。连VIP客户都不接待？她可是特意让管家贝利按照这里的规矩提前预约的！
难道哥谭真的是韦恩家的私人领地吗？
短短两天内，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挡在珠宝店门外了。
她气鼓鼓地瞪着橱窗。
虽然那条蓝宝石项链的成色远不及艾梅莉丝首饰盒里的任何一件藏品，但作为一条龙——以贪婪著称的龙——
她就是想要那条蓝色的！
主石澄澈如最纯净的天空，换个角度又深邃似海洋。即便周围镶嵌再多宝石，也夺不走它半分光彩。
整个商场里，只有这件东西值得她多看两眼。
不合时宜地，艾梅莉丝想起了位于遥远故乡宫殿里的那张黄金铸造的床。
在龙的体温下变得柔软的黄金，能完美贴合他们庞大的身躯……
罢了，现在不是想家的时候。
在地球上，她连恢复原型都要小心翼翼。倒不是畏惧什么，只是处理人类目击者的后续工作实在太麻烦。
她烦躁地皱起眉头。
那些烦人的宇宙法课程还在追着她不放。
这位让周围珠宝都黯然失色的女士，此刻正不悦地瞪着紧闭的店门——今天这里只为韦恩一人服务。
她绸缎般的雪白长发让拒绝接待的店员都一时晃了神。
更别说那双在灯光下泛着金边的眼眸，店员恍惚间分不清那究竟是琥珀色还是绯红，仿佛有液态的宝石在其中流动……
直到那双眼睛转向她，店员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地观察起这位女士的表情。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
“非常抱歉，尊贵的瓦雷蒙女士……”
店员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小心翼翼地道歉，脑中飞速盘算着应对的说辞。
一边是哥谭的王子布鲁斯·韦恩，一边是品牌最重要的客户。无论得罪哪边，她都承担不起后果。
她还有房贷和一堆该死的账单要付呢！
上帝保佑这位女士别一怒之下让她丢了饭碗。
艾梅莉丝轻易看穿了她的不安，心中掠过一丝歉意。她知道自己的脾气有时很糟糕，这都是被父王宠坏的。
她没有为难对方，反而给了与韦恩同等丰厚的小费。
“等那位韦恩先生离开后，联系我的管家。”她甩了甩长发，转身离去。
店员如释重负地点头，暗自庆幸今天运气真不错，居然同时遇到两位慷慨的金主。愿上帝保佑小韦恩别重蹈他父母的覆辙，不然哥谭人还能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冤大头。
艾梅莉丝漫不经心地卷着一缕发丝，隐藏在秀发下的耳机传来贝利那口标准的牛津腔：
“公主殿下，舰队主炮已经锁定那座庄园，只要您——”
她卷头发的手指猛然僵住。
“立即撤回命令！”
收到撤销指令被执行的通知后，她才稍稍平复，轻咳两声，指出了贝利话中的疏漏。
“还有，在地球上要称呼我为艾梅小姐。”
她就知道会这样！
艾梅莉丝悄悄回头瞥了一眼，确认店员没有异常反应，应该没听见刚才的对话，立即给贝利发了条信息，要求他删除数据库中所有相关行动方案。
一条都不能留。
她来地球是为了体验生活，可不是来挑起星际争端的！
虽然她明白，贝利只是太过担心她。
自从被帝国所信奉的命运女神选中后，这位管家就一直处于过度保护的状态。
贝利在通讯器那头夸张地叹息，艾梅莉丝几乎能看见他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样子。
“我尊贵的艾梅小姐啊！”贝利的声音在耳机里夸张地颤抖着，“您这样娇弱的存在，竟然要亲自去寻找那个所谓的命定之人！那家伙就应该爬来亲吻您的羽尖才对！”
艾梅莉丝忍不住叹气。
女神在上，贝利又开始他那套了。
她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至少知道——真正的感情不应该始于单方面的臣服。在被那个该死的预言选中前，她甚至对这种事毫无兴趣。毕竟比起社交，她更愿意窝在藏宝库里数金币玩。
“贝利，”她揉着太阳穴打断管家的絮叨，“我们能不能别再用‘命定之人’这种老掉牙的说法了？听起来像是三流言情小说的台词。”
通讯器那头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但这可是女神大人的谕示啊！帝国依靠这些指引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女神大人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得了吧，”她凝视着柔顺的头发从指间滑落，“如果真有所谓的命运女神，她应该先解释为什么会在选中哥哥姐姐后，又选中我这样一条连完整龙鳞都没有的‘残次品’。”
这个称呼让贝利发出痛心疾首的呜咽，但她已经懒得纠正了。帝国那些老古董们不总是这么称呼她吗？就因为她继承了母亲的羽翼而非父亲的鳞甲。
艾梅莉丝很想要大声反驳。她的羽翼只是相较长姐长兄的龙鳞略显单薄，但比起大部分武器，依然是坚不可摧的存在，根本无需担忧。
比如现在。
商场的底层传来枪响。
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目光向下扫去。
区区子弹，连在她羽毛上留下划痕都做不到。
随之而来的尖叫与混乱，若是初到哥谭时或许还会让她感叹一句“不愧是自由美利坚”。但三天过去，她的心早已和龙牙一般冷硬。
也许这就是哥谭的特色吧，艾梅莉丝心想。当初随手掷飞镖选中的城市，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
透过橱窗，她看见店员脸色瞬间惨白，仓皇躲进店内。
耳机里，贝利的声音骤然紧张起来：“小姐！我立刻派人支援——”
“不用着急，贝利，按常规方式处理就好。”她兴致缺缺地观察起自己刚保养好的指甲，“不过要快些，这些家伙影响我购物的心情了。”
这句话明确表示：不许使用超出地球科技水平的手段。
艾梅莉丝盘算着自己要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楼下的小麻烦，突然感到手腕被人从后方握住。
商场过冷的空调让肌肤相触处传来一阵战栗，龙强大的心脏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恼怒于自己身体的反应，皱眉转身准备呵斥这个无礼之徒——
“你干什——”
话语戛然而止。
她瞪大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抹从未见过的蓝色。
比最纯净的蓝宝石更透彻，比深海更令人沉溺，微卷的黑发垂落在额前，落下些许阴影……一种原始的渴望从骨髓深处涌出。
龙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震颤。
想要。
必须得到。
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她机械地吞咽着，面上却不露分毫。
“这位小姐，”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到随处可见的受惊可怜人，“请快进来躲避。老天，这可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不是吗？”
他絮叨着无关紧要的话，转过身试图拉着她往店内走，艾梅莉丝没有拒绝，任由双腿跟随其前进。
此刻艾梅莉丝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连贝利在通讯器中的报告声都变得遥远，模糊得像是隔着无数层薄纱。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那双柔软得能流出水的蓝眼睛。
想要。
好想要。
想要将它融入骨血，从此之后的任何一秒，都不能被分开。
幼时，她总是缠着父亲讲述与母亲相遇的故事——龙究竟是如何在茫茫宇宙中确认自己的伴侣。面对她的疑问，父亲只会笑着轻抚她的头顶：“当你遇见命定之人时，组成你的一切都会向你证明。它们会尖叫着告诉你，就是那条生命。”
现在她终于明白——
那不是浪漫的比喻。
是刻在血脉中的本能。
心脏跳得快冲破胸腔。无论是幼时逃课被抓，还是遭遇叛军袭击导致飞船坠毁，都未曾有过这般感受。
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艾梅莉丝伪装成棕色的人类虹膜泛起血红，瞳孔逐渐拉长成危险的竖线。
那是属于龙的眼睛。
万幸，男人回头的动作让陷入混乱的艾梅莉丝一下就找回神志，勉强维持住人形。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包括这个近在咫尺的人类。
店员们正匆忙降下防弹卷帘门——按照经验，这足够支撑到那些无用的哥谭警察赶到。
男人将她带到安全区域便松开手，转身欲走。
艾梅莉丝毫不犹豫地扣住他刚刚抽离的手腕，掌心语气不容置疑：
“我和你一起。”
韦恩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试图抽回手臂。她立即放松力道——这些人类脆弱的骨骼经不起龙的握力——但脚步纹丝不动。
“不行。”韦恩慌乱地摇头，蓝眼睛里盛满不合时宜的真诚。这个傻乎乎的人类甚至想把她往店里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正在颤抖。
“他们的目标是我，分开会更安全。”
简直像只试图保护狮子的兔子。
那件昂贵西装下的肩膀绷得死紧，脸上却还要挤出安抚的微笑——多么惹龙怜爱啊，明明自己怕得连领结都在轻微发抖。
艾梅莉丝简直要叹气了。
他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保护陌生人？她反扣着男人的手腕，指尖下意识收紧，在注意到对方面色微变后又很快变成虚握的状态。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窃窃私语从最远处的更衣室方向传来——显然是些找好躲藏位置的“聪明人”。
“他肯定想一个人溜走。”
“韦恩是不是知道什么密道？”
“别傻了，就他？你忘了上次被劫持，他哭得比谁都快。我记得那段还上过本地新闻呢，哥谭八卦头版。”
艾梅莉丝没有回头，面上毫无波澜。她的听力比人类敏锐太多，因为他们提到了韦恩，那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耳中。
幸好，他们说得够轻，眼前这个人类听不到。
她稍稍安心了一点——他不会因此难过或者哭泣。
曾接待过艾梅莉丝的店员壮着胆子劝说：“瓦雷蒙小姐，请快进来！外面太危险了！”
她担忧地看向又一个被韦恩外貌迷惑的可怜人。
这显然不明智。
即使对方是布鲁斯·韦恩也不明智。别被那张漂亮脸蛋迷惑啊！
艾梅莉丝不为所动。
子弹对她而言不过是挠痒，但对这个柔弱的人类……即便是帝国最珍贵的宝库，也没有能逆转死亡的秘宝。
卷帘门正在缓缓下降，留给他们争执的时间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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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