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走了。”狄恩说，盯着杰森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暗格，把货真价实的子弹填进弹匣里。他打开保险，居高临下地指着狄恩的肩膀。
“只有你这样的小鬼应该哭着跑回家找妈妈。”杰森说，愤怒在他平静的语气下熊熊燃烧，“如果你和那个家伙一样只是碰巧躲开了惩罚，我会做蝙蝠不会做的事。”
“你当然可以，”狄恩咧嘴笑了，“但不是现在。头罩，我并不害怕死亡，你的威胁对我效果不大。”
“如果不是我想不到理由，你现在已经死了。”杰森说，目光灼烧着他脸上的两块伤疤，蓝绿色在他眼睛里面翻涌，但不显得过于混沌，“并且绝不会后悔。”
“理由？”狄恩挪动了一下身体，从倒在地毯上变成坐了起来，“亲爱的，你杀我不需要理由。”
“不。是蝙蝠和你合作的理由。我说你的那群。”他加重了语气，“他们给你的影响比你想象中要明显。你做了什么愚弄了那群蝙蝠——以至于他们都觉得你变好了？”
狄恩尖刻地说：“这件事在范围之外。”
对方命令道：“说。否则我不保证能让你走出这间屋子。”
狄恩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匪夷所思地笑了。“蝙蝠有没有跟你说过类似的话，”他若有所思地说，“就是……他不允许你们杀人，是因为他不希望你们背上生命的重量？”
杰森瞪着他，许多回忆被他强行按在脑海深处：“别说废话。”
“好的。”他笑嘻嘻地说，“嗯哼，我只是声明一下：你对我的死亡威胁是没用的；我是因为不想逼你杀人才回答。”
杰森的怒火又短暂地被他中断了一下：这真够荒诞的。
“我被关在阿卡姆时间够长了。”狄恩说，“然后……我想想，我设法把我的精神状态治到了足够接受法律审判的状态。不过也不是现在这样。”
“你，”杰森盯着他，简直难以置信，“你自首了？”
“对，是不是完全出人意料？”狄恩哈哈大笑，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哥谭市民也很惊讶——蝙蝠义警也很惊讶！经过漫长的审判和扯皮，我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当时我的骨龄还不到十八岁，这个结果是考虑了我犯罪时的生理年龄……以及其他一些事情酌情减少了的。”
“你没有真的一直在监狱里待到了世界毁灭。”杰森用的是肯定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枪放下了。
“嗯，实际上我只在黑门监狱里关了一年半。”狄恩说，“因为我总在越狱里顺手救狱警，帮忙把罪犯敲晕关回去之类的，表现良好得比较突出……然后政府把我假释了，好像是一个叫沃勒的女人在管这件事。我有在你们这个世界的——那个什么，神盾局下面——看到她的名字。”
“马尔克斯的小说都没你魔幻现实。”杰森讽刺道，“所以你是政府的走狗了？”
“本来应该是。”狄恩说，极其难得地露出一点茫然的神色，“我不知道蝙蝠有没有在这件事里插一脚，但最终他们判定我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出外勤——但哈莉却可以，哈！不明白他们的标准是怎么算的。所以我就只是……被放出去了，在监视之下给哥谭警局当犯罪心理顾问。超级反派专攻。”
杰森骂了一句：“你他/妈杀了多少人——反而成了警察？”
“有两点需要纠正你，头罩。其一，我没有警籍。其二，情况远比这复杂。”狄恩说，抬头盯着他，“不过这用来说服你应该足够了。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站起来——我腿都快压到失去知觉了。”
得寸进尺。杰森想。但他默许了眼前的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然后一屁股摔进他的完美人体力学皮椅里去，嘟囔道：“……你该戒烟了。”
“关你什么事。”杰森回嘴道。
“我现在正在搅拌你的性格。”狄恩说，“这件事明显比干涉你的吸烟习惯要严重得多。”
“你以为你能做到？”他嗤笑。
“不是我。”狄恩说，“而是你。只有你能做到这件事。此外，我要请个假。”
“——我要请假。”夜翼说。
蝙蝠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夜翼直视回去，露齿一笑：“就是休假，半天，布鲁斯。我觉得我攒的带薪假期应该可以用了。”
不是现在。蝙蝠侠想。在阿卡姆越狱之后，收尾工作还没有结束；酒神——狄恩的定位（它仅仅关闭了大约十四个小时就被重新打开了，最先出现的位置是猫女的公寓：考虑到几天来的经历，他应当第一个想到这里，但是他们全部被诱导向阿卡姆的方向；然后位置沿着某一条地铁流动，直到他抵达目的地）已经在红头罩——杰森的酒吧停留了超过一整天，这个时间还在继续增加，他需要弄明白正在发生什么……尽管迪克报告“那两人相处的不错”。
但他的口袋里躺着一张打印文本，此时存在感格外鲜明起来。
“1.和迪克谈谈。”
有人用笔把“谈谈”打了个触目惊心的大叉，在旁边写道：“这个词会使所有的蝙蝠的‘老蝙蝠尴尬谈话’PTSD瞬间被触发！换一个！”
字体非常愤怒。蓝笔在旁边修改：“和迪克进行一场家庭谈话。”
实际上，他不知道区别到底在哪。如果“谈谈”能够引发某种应激症状，那么只要是和他谈话的过程理应都会引起反感——尽管这几年他的确进行了不少谈话。
“可以。”他说，盯着迪克的眼睛，“在你回来之后，我们需要……沟通一下。作为家人。”他生硬地补上了后半句。
迪克的笑容变得更生动了一些，不那么虚假了；布鲁斯当然能看出他什么时候在假笑——在所有蝙蝠里，他和提姆是最擅长假笑的两个，但是迪克更擅长在家人面前显得兴高采烈。
“当然。”迪克笑着说，这个笑容大概有百分之八十五的真心实意，其中可能还有一半只是因为他的请求被如此容易地通过了，“说实在的，我很期待。”好吧，可能他低估了真心的比例，但误差不会超过百分之五。“以及，布鲁斯，我需要借走小红，还有这是单独谈话，所以——达米？”
“他在上课。”布鲁斯心不在焉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可以保证罗宾不会突然出现。但他其实真的不认为达米安会在迪克强调之后还不请自来。
夜翼向他点了点头，离开了蝙蝠洞。五分钟之后，迪克·格雷森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了韦恩庄园门口，提姆在门口靠着一辆机车等他，啧啧：“我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迪克愉快地承认了，“我以为我需要花费半个小时以上来说服他——或者干脆鼻青脸肿地出来。”
提姆微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坐在摩托后座，自暴自弃地抓住了迪克的卫衣：“我得说，我已经达到了摩托车的合法驾驶年龄。”
“就当照顾你即将步入中年的大哥的成年人自尊心？”
“你要这么说，布鲁斯早该退休了。”提姆大声说，力图压过引擎。这换来了一串被甩在他们身后的迪克式的笑声。
他们最终停在一家相当隐蔽的咖啡馆前，是提姆选的地方，他和线人接头都会来这里：包厢需要会员预约，隔音能力一流，没有记者。也许中途有被狗仔拍过；管他呢，韦恩集团强大的公关部门处理得了这个。
但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几乎同时发现了不速之客。坐在角落里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狄恩抬眼看了他俩一眼，瞬间僵住了。
“要换地方吗？”迪克低声问。
“用不着。”提姆同样低声回答，“说不定还能把他抓回去。他对面是猫女吗？”
说是赛琳娜更贴切。她看着僵直的男孩，很感兴趣地目送两位正常人装扮的蝙蝠义警挪进了包间：“你怕他们？”
“我怕他们来抓我。”狄恩嘀咕道，喝了一大口苏打水掩饰自己，“好了，猫女，你真的同意吗？如果你这么做，蝙蝠可能会迁怒的。”
赛琳娜被逗乐了。“男孩，”她说，“我最不怕的一件事就是给蝙蝠添麻烦。何况我已经答应过了，你的要求——虽然确实过分——但是没有超过约定的内容。猫咪有诺必践。”
狄恩看起来有点坐立不安。“如果我是个骗子呢？”他问，“如果我将要做的事情和我说的完全不同？如果——如果我只是为了一个戏剧性的开场？就像——”
“要知道，”猫女打断了他，她眯起眼睛，“蝙蝠最讲证据，而猫更相信直觉。”
“连路边的猫都喜欢吼我。”狄恩说。
赛琳娜又笑了。“我能认出来你偷东西的手法。”她眨眨眼，“不是蝙蝠式的，是我的方法。我虽然不记得曾经收过这样可爱的一个小学徒；但是也相信无论哪个自己的看人水平。不，别这么看我，这很好猜的。”
狄恩点头。“好的，”他小声说，“我很想和你叙旧，赛琳娜女士。但是我想我必须得马上回去了：不然红头罩可能会亲自出来抓我。”
“你‘请假’的时候没有把时间设长一点吗？”赛琳娜打趣道。
“没，其实他打算把我用十个全副武装的人看起来的。”狄恩说，“不过显然我必须得在那之前出来一趟做点事情，此外还需要见你一面。我就——强行跑出来了。”
赛琳娜感叹：“真让人感动。”与此同时，他们都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引擎声，光有声音就足以听出功率远超交通法规定。此外，对于一部分哥谭的居民和罪犯——特指犯罪巷及犯罪巷附近——来说，这个声音还有它独特的含义。
二人站了起来。“哦，不。”狄恩喃喃道，“他好像来了。”
久违更新！
对，狄恩的偷窃技巧来自猫女。所以他摸蝙蝠们的装备才那么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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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He recalls 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