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砌在壁炉里的尸体,是这房子变成著名鬼屋的开始。
说起来这家伙也实在是冤得不行,送外卖撞破奸情,于是就被奸夫用火钳打死,而尸体装进还在修葺的壁炉后面。
肉贴着被炉火烧的滚烫的石砖,1997年被挖出来的时候就连骨头都已经黑烂的不成样子了。
可即使这个外卖员这样可怜,阿特米西亚在处理他的灵魂时也没有手软。简简单单的一个封印,就让他永生永世都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里。
虽然术士们都清楚拯救他最好的办法是送他去天堂,可这样的要求对当时的阿特米西亚来说就是个伪命题。
没有人告诉她该怎样拯救别人,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打开通往天堂的大门。
所以这样的不可为背后累积的无数悲惨冤魂,又都是谁的错呢。
康斯坦丁收拢火漆印的手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停。
这个被暂时困在火漆印里的灵魂,也许在他找到另一个神父朋友的帮忙之后可以解脱。
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术士愿意来这里帮帮这个可怜的人,难道就只是当时镇压他的阿特米西亚一个人的错吗。
没人能够否认阿特米西亚的冷漠自私,但又有谁有这个资格去指责呢——
【咚——】
房间某处传来剧烈的敲击声,但这声音很短暂,就好像家长生怕小孩子尖叫被人听到了所以迅速捂住嘴一样短促。
康斯坦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装饰的精致无比的水晶灯晃得眼睛疼。
“好了,巴恩斯先生。”他把还在扭曲的火漆印放进箱子里。
“你可以下来了。”
说完,他继续走向后院,但又想着明天中午去后院似乎会更顺利一些,所以又在地下室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咚!】
又一声。
但这声音……
他看了看楼梯,又看向地下室门口。
这声音好像不是楼上——
他突然想到。
他忘了阿特米西亚去了地下室。
康斯坦丁一步跨过围栏冲到地下室门口去敲门。
“柯里昂!你好了吗?”
没有回复,但门板却传来细碎的抖动。
应该是什么东西靠在门上。
康斯坦丁推了推门,明明没锁,但也没开。所以他干脆撞起门来。
三两下过后仍是毫无作用,他顿了一下,径直拿起箱子里的龙焰枪。
“柯里昂。”
他提枪上膛。
“让开。”
然后一下子轰开了门板。
灯光骤然照进地下室,他却发现阿特米西亚就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她似乎是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龙焰枪,然后慢慢走了上来。
“谢了,约翰。”
“……嗯。”他打量她一眼,注意到她脱了外套。“你在里面干什么了?”
“收拾了一个恶灵。”她突然回身朝他笑了笑。“她也不怎么样嘛。”
经过他身边时,康斯坦丁看到在她圆领衫右侧肋骨的位置上被龙焰掠过的痕迹。他想说点什么来着,但她很快走过他身边,并没有给他说半个字的机会。
所以他也就什么都没说。
“你一个我一个,这屋子里也不剩什么了。剩下的就明天再处理吧,今天都这么晚了。”
阿特米西亚露出一个笑来,微微勾起唇角,语气平缓又柔和的不行。
“约翰,晚安,我们明天见。”
他愣了一下。
他还没听过阿特米西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这样的话。
而阿特米西亚看着他短暂的怔愣,笑意愈发深刻。她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
她脚步一顿,微微回身。
“怎么了,约翰?”
“没什么,就是……”
康斯坦丁看着她的眼睛。
“记得回来找我。”
她笑出了声。
“当然啦。”
话音未落,康斯坦丁一拳挥了过去,阿特米西亚应声倒地。
没等她作出反应,康斯坦丁立刻咬破手指,用血在她额头上画了个十字,带着三圣符号的项链缠在手上,金属贴着皮肤发出呲呲呲的响声。
这次的挣扎并不比上一次在医院的要少,甚至因为少了切斯的帮助,康斯坦丁反而觉得她这次更加难以控制。
沙哑的嗓音中仍然能蹦出几句恶魔的低语,但很快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过了一会儿,阿特米西亚恢复正常,坐起身来。她先是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己,最后右手按在肋骨上。
“你把它赶走了?”她问。
康斯坦丁看着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无声的嘲笑她的愚蠢。而阿特米西亚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话中的问题,如果它没有被赶走,那自己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所以她顿了顿,干脆换一个问题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被附身了的?”
她还不忘补上一句。
“女巫的气息本来就和恶魔没什么区别,附不附身的恐怕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吧。”
她觉得自己是在夸他。
然而。
“因为你从来都不会用那种语气跟我说那样的话。”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项链,语气自然的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也因为……”他顿了一下,用半是嘲讽的语气回答她。
“你永远都不会回来找我,还永远都不会,履行承诺。”
怎么听起来……苦溜溜的。
阿特米西亚尴尬的下意识握拳,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轻轻地嘶了一口气。
“没什么,小伤。”
可能是为了转移话题之类的,又或者是为了显示出自己有多宽宏大量,给他做个表率。总之,艾特米西亚对这个伤口罕见的没有说什么。
虽然……这也不能怪他。
还是怪自己吧。
“那现在是去解决后院吗?还是先上楼看看?”
她立刻起身。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提起刚才的事,她看起来仍心有余悸。
“路西法……我是说撒旦。他让Valak亲自抓我回去。”
“所以那个就是Valak?”他看向门口,突然想起来点什么似的。
“我在这座房子四周都下了咒语洒了圣水,那Valak是怎么进来的?”
“也许……是那个敲门声吧,可我们谁都没开门啊。”
“不,你开了门。”
康斯坦丁看着她,而这眼神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夜晚的风一吹,阿特米西亚居然打了个哆嗦。
“我没……”
“你说了让我开门的话,这就是变相的在邀请它进来。所以他进来了,是你开的门。”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阿特米西亚去厨房接了杯冷水喝下去,冷水下肚,她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谢谢。”
“你已经说了太多没有用的谢谢了,所以干脆还是不要说了。”康斯坦丁拎起箱子向楼上走去。
“待在这儿吧,你现在……”他顿了顿,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什么都做不了。”
我本来能偷袭成功就跑出来的,但是门被它一早锁住了。
可这话听起来那么的像狡辩。
你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是一剂狠戾的耳光,猛地抽在阿特米西亚脸上。
没有什么比否定她更让她觉得难过和屈辱了,可这是事实。巴尔达沙的能力在这几周的疲于奔命里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现在并没有在强大恶魔面前自保的能力,就像刚才那样,这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甚至连眼神也不敢望向他。
她再也没有履行承诺的能力了,可是,她似乎也本就没有想过履行承诺。
她讨厌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把魔鬼从人间赶回地狱,终结的一切也并没有让她狼狈落魄的生活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阿特米西亚讨厌这样无能又多余的自己,可没办法……
所以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
只要路西法不死,她所得到的一切就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而今时今日,她无比希望路西法现在就死去。无论肉身,还是灵魂。
而一旦路西法死去,那么能拯救的的将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灵魂,还有……
阿特米西亚向楼上看去,却看见快步走出房门的康斯坦丁。
“巴恩斯消失了。”他说。
“什么?”她回过神来,立刻做出判断。
“如果没有人能进来,那肯定是屋子里的东西把他带走了。”
“而问题在于是屋子里的哪一个。”
康斯坦丁立刻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一袋粉末。
他取出一小把轻轻吹了一口气,粉末向四处飘去,并没有哪一边比另一边更多。
阿特米西亚抱起手臂。
“那就是每一个都有可能。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分头……”她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换了个更柔和语气。
“Valak只是个个例,约翰,相信我,这屋子里接下来的恶灵我都可以处理。”
康斯坦丁眨了下眼睛,那双黑色的平淡无波的眼睛看着她,也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也许是怜悯,又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他还是点了头。
“他应该就是在卧室消失的,一起去卧室看看吧,不用分头了。”
说完他刚要向上走,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刚才在地下室,是摔了两次吗?”
阿特米西亚想了想,又点点头。
“是咚的一声吗?”
“也许……?我没太注意。”
康斯坦丁又问。
“那你记得在你进地下室之前,巴恩斯敲了几次地板吗?”
阿特米西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概是两三次,前两次是咚咚两声,但最后一次只敲了一下。”
至于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大概是因为阿特米西亚对他们两个吵架的事情总是记得很清楚。
“你是想说前两次是巴恩斯敲地板催促我们,而最后一次是——”
“对。”
他看了眼手表,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他又顺手点起一根烟叼在嘴上。
淡淡的白雾又一次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所以现在,还是去看看主卧吧。”
看来我并没有写恐怖故事的天赋。
就连悬疑和推理也实在是很差劲。
我努力写写,各位勉强看看。
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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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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