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难得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在他的右手金属台上，放着一部手机。

他的目光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我们分手吧。

这是信息框里他发给伊莱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他和以往的交往对象分手时，偶尔也会发送这样一句话。

可......他从没有如此狼狈，仿佛落荒而逃一般的举动——

布鲁斯甚至没有等到伊莱的回复，便匆匆将伊莱的头像移至黑名单中。

这是个不怎么体面的举动，更是个不怎么韦恩的行为。

多年来，布鲁斯的手机黑名单里也只有伊莱一个人。

电脑屏幕荧荧的蓝光照在布鲁斯的脸庞上，他没有戴面具，因而整张脸都暴露在蓝光中。

幽幽地刻画着他锋利的脸庞，冷淡的眉目间依稀能够看到一丝落寞。

黑暗洞穴里的蝙蝠最终还是没能停在蔷薇花丛上。

他不是绚烂多姿的蝴蝶，他只是一只阴森的、孤独的蝙蝠。

哥谭宝贝和他的小男友分手的消息简直点爆了外界的新闻热度，阿尔弗雷德处理完有关伊莱的负面新闻，他重新进入蝙蝠洞就看到布鲁斯凝滞的背影。

有点说不出来的可怜意味。

但尽职尽责的老管家并不同情，“哈哈，韦恩老爷，我想一定是我的教育失败，才会导致你做出如此不体面的举动吧。”

没错，他是指布鲁斯单方面分手后，又单方面拉黑伊莱的行为。

布鲁斯无话可说，也不敢反驳。

掌握厨房大权的阿福已经扣除了他未来一个月的小甜饼了，并且接下来两周每天都要早起喝牛奶。

布鲁斯感觉那颗愁苦的心脏更苦了。

他收回桌上的手机，彻底关机，将目光重新转移到蝙蝠电脑上。

没有必要再留恋了。

饱经世事的沧桑管家侠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可不觉得那位看起来漂亮柔弱的伊莱先生会这么好心的接受单方面的无理分手。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伊莱先生必定会给他家老爷找点麻烦。

不过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些就没必要说给他的老爷听了，就当是对布鲁斯无礼行为的小小惩罚。

唉，辛苦操持着这么大一个韦恩庄园的管家先生心很累，也不知道他这总是喜欢当翼手目生物的老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讨得另一半回家。

-

室内有轻微的喘息声。

是伊莱正在跑步机上训练耐力。

他暂停了一段时间的工作。

在外界看来就是他受了情伤，无心工作。

其实他只是展开封闭训练。

好在这段时间联系他的电话少了许多，朱莉安娜也不敢拿那些富二代们的邀约来打扰伊莱。

伊莱憋着一股气，开始了自己的训练，主要针对体术和粒子操控能力的运用。

连接在斯蒂尔程序中的训练系统发出提示，他今天的训练已经达标。

跑步机停止运转，伊莱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着额头和脖颈间的汗。

白皙细嫩的皮肤微微汗湿，有些泛红，这让他的气色看起来比前段时间好了太多。

他走出训练室，去浴室洗了个热腾腾的澡。

想着今晚还有事，他洗了个战斗澡，没花太多时间。

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伊莱一看腕表上的时间：十点整。

他打开一个陌生的对话框，将事先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伊莱：“好了，今晚就让我们的暗夜英雄看一场盛大的烟花，就当做是我正式宣布出道的信号。”

斯蒂尔泼了瓢冷水，“你别又翻车了。”

伊莱：“......想我点好，行吗？我最近训练可认真了。”

斯蒂尔板板正正的金属脸做不出太多表情，只能体现在音乐里。

他播放了一首悲情曲子，暗示伊莱浪的太过就是这个下场。

伊莱：“？？”

他就那么不自知吗？

忿忿不平的伊莱穿好重新升级过一次的战衣，带着装备闯进了高楼上的法式餐厅。

正是他和布鲁斯第一次约会聚餐的地方。

他走的不是寻常路。

端着枪轰碎了观景区的玻璃，飞入餐厅，脚尖落地。

食客们尖叫着聚拢，瑟缩地往门外跑去，可门早已被伊莱焊死，他们逃不出去，只能缩在角落里。

反应慢半拍的主厨留在了前列。

伊莱对他有些印象，他做的菜很合胃口，因而态度缓和了几分。

他对吓得瑟瑟发抖的主厨轻声道：“不用怕。我在这栋埋了一点炸弹，但我不是针对你们的。”

加过变声器的声音，比他的原声更空灵，像是飘着的。

主厨面如菜色，嘴唇都在颤抖。

谁会信他口中的话？

他的枪口依旧对着他们，出场时不借助科技飞在空中的场景，餐厅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们只会猜测眼前的男人，又是一个变态的、疯狂的，选择报复社会的变种人罪犯。

罪犯的话还在继续。

“......我只是想和你们玩个小游戏。不过游戏必须要等到蝙蝠侠到场才能开始哦。”

“所以，用你们的手机尽情报警吧。”

“蝙蝠侠来得越早，我们的游戏就越安全。”

他说完微微笑了笑，拉开一张空餐桌的椅子，坐下。

伊莱把手肘撑在桌上，托着半边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他朗声冲对面人群中的主厨喊：“可以把你没做完的牛排做好吗？我有些饿了。”

主厨不太想动，奈何人群推着他，逼迫着他进入餐厅中央的半开放厨房。

看着颤颤巍巍的主厨，伊莱坏心思地，“希望巴尔克先生的厨艺一如既往哦。”

主厨巴尔克手一抖，差点没控制住火候。

好在爆棚的求生欲让他很快镇定下来，完美地为伊莱呈上了一份牛排。

伊莱：“谢谢你，巴尔克先生。餐费的话就记在蝙蝠侠的头上吧。”

巴尔克硬挤出一个笑，“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伊莱开始一边看着腕表时间，一边嚼着喷香的牛肉。

训练结束后他就洗了个澡，压根没时间吃饭，现在倒是真的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频道里。

斯蒂尔：“等你回来，要不要我再给你做份意面？”

伊莱思考了一下：“换成烧烤，我都禁食好多天了，要超辣的。”

斯蒂尔同意了，算是犒劳伊莱养病期间的乖觉——作息规律、饮食健康、吃药顺利，他表示很欣慰。

他好好用着餐，对面聚在一起的人都在偷偷瞄着他。

主厨巴尔克离得较近，他看着伊莱用餐的姿态和露出的半张姣好的面孔，隐约有些熟悉，却不太能回忆起。

面前的匪徒能熟稔地叫出他的名字，应该是见过他，甚至曾经是他的食客。

可他惯常待在后厨，来来往往的食客他又怎么记得住呢？

伊莱不知道巴尔克觉得他眼熟，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不吃还好，一吃就停不下来。

可惜他没吃几口，蝙蝠侠就来了。

和他一样不走寻常路，蝙蝠侠从他打碎的窗口蹬进来，黑色披风随风张开，真像一只蝙蝠。

被打扰到用餐，伊莱不满地瞪了蝙蝠侠一样，可惜他的漂亮蓝眼睛被护目镜遮挡，瞪没瞪人，蝙蝠侠也看不见。

哥谭骑士无愧他的名号，一进来，聚拢的人群就激动地看向他，一脸“这把稳了”的表情。

毕竟伊莱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他们的恐惧多少有限。

蝙蝠侠：“无名之人，你的目的？”

依旧是熟悉的喉癌音，蝙蝠侠式的冷静、克制。

但，已经对蝙蝠侠有些了解的伊莱，分明听到了几分咬牙切齿。

他Bug一样的透视也看清了蝙蝠侠面具下那张布鲁斯完美的脸，比往常黑了好几个度。

伊莱表示很爽，放下刀叉，重新端起枪。

把枪口对准了布鲁斯，二话不说先突突几枪。

布鲁斯掀起披风，完美闪避。

伊莱：“蝙蝠侠先生，我们的游戏开始了哦。这栋大楼里有我藏着炸弹，从现在开始计算，炸弹已经进入了五分钟的倒计时。”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轻笑两声，“如果没能及时找到的话......砰——”

他的话刚落，人群骚动起来。

布鲁斯白膜下的眼神一厉，通话频道里传来阿尔弗雷德声音：“老爷，扫描结果显示，暂时没有发现炸弹痕迹，不确定对方使用的是否是新式武器。”

伊莱手中的枪还在突突着，布鲁斯绕着整个观景区奔跑躲避，他用余光一直观察着伊莱的举动，寻找突破的方向。

利落的在地翻滚，同时甩出钩锁和蝙蝠镖。

蝙蝠镖打中伊莱的手，他一吃痛，扔掉了手中的枪。

布鲁斯正好收缩钩锁，在空中一扑，轻松钳制住伊莱的身体。

餐厅外，戈登通过爆破打开了门，警员涌入，受害人群得到疏散。

布鲁斯将伊莱压在地上，抵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问：“炸弹在哪？”

伊莱没想反抗，勾勾唇角，“你猜？”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布鲁斯下了狠劲儿，死死地扼住伊莱的身体，“告诉我，否则，我有千百种方法折磨到你开口。”

伊莱油盐不进，“请便。”

布鲁斯最后一次咬着牙，贴在伊莱的耳边轻声说：“你不能这样做。”

伊莱呵了一声，“你哪来的资格管我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老父亲。”

他玩味的挑了挑唇，压在蝙蝠侠身体下的一只手，灵活地勾住了布鲁斯的腰带，唇瓣轻轻靠在蝙蝠侠微凉的面具上，声线变得有些沙哑：

“...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什么都不是，你怎么管我呢？”

伊莱看见布鲁斯微眯起那双冷峻的蓝眼睛，心里乐开了花。

不待布鲁斯再做出什么回应。

“砰——”

一声巨响。

布鲁斯神色一变，炸弹时间不对。

他咬紧牙关，冷冷地吐出，“你在骗我？”

手上动作一点儿也不含糊，捞起伊莱就往窗外跑。

砰砰的巨响再次传来，布鲁斯的脚止步玻璃窗边。

——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幕中，高楼是最佳的观赏区。

伊莱淡淡地回复：“就是忽悠你，怎么了？”

趁着布鲁斯些微的愣神，伊莱飞身冲出窗外。

他飘在空中，打开了护目镜，露出明亮的蓝眼睛。

在他身后是绽开的烟花，数不尽的灿烂，耀眼无比。

伊莱狡黠地笑着，“蝙蝠侠，送你一场烟花。这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哦。”

深知自己打不过布鲁斯，伊莱说完就闪。

离去的身影仿佛奔向这幕燃烧着的璀璨梦境。

布鲁斯没有追去。

手中的氪石装置被放回。

他注视着。

烟花自遥远的地平线升起，于高空中开出盛放，燃烧。

原来......蝙蝠也有斑斓绚丽的。

伊莱：嘿嘿，黑漆漆蝙蝠太难看了，整个七彩的。

布鲁斯：原来……蝙蝠也有斑斓绚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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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烟花易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