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解决它们？你这宇宙飞船总有外置武器吧？！”

宇宙飞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配置武器，就算是印第安人的小木舟都会带上长矛——如果托尼没看到那个木头警亭般的外观的话，他会坚持这个想法的。

然而就那个警亭的外表，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无害，让人能联想到的唯一攻击方式就是从里面冲出一大堆制服警察。

不，既然是宇宙飞船的话，说不定暗藏玄机呢，就像变形金刚那样。托尼自我安慰道。

博士的回答毫无余地地击碎了他的自我安慰。

“武器对它们毫无作用，就算它们在超新星爆炸中被炸成尘埃也会在下一秒复原！”

“难道你就没有一些外星的，先进的，特制的武器吗？”托尼喊道，“你们以前遇到哭泣天使靠什么对付它们？”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遇上这么大规模的哭泣天使狩猎现场。”博士居然还露出个带着点兴奋的笑容，“以前我通常只需要准备一两面镜子，或者找个机会让它们对视就好了。”

“现在，也许我们需要一面大一点的镜子。而我正好知道哪里有这样的镜子。”说着，博士扳过屏幕，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又飞快地在面板上操作起来，最后再次将复位的拉杆拉下。

“很好，那群天使已经全跟上来了——站稳了，我们要降落了！”

接着又是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波动，托尼差点被惯性甩出去，还是瑞德拉了他一把。

瑞德大概是对自己的瘦削的体型和乏善可陈的运动天赋深有认知，一开始就放弃了站立，直接坐在了地上，用手臂锁着控制台周遭的栏杆，这才有空腾出一只手来拉托尼。

很不巧，他显然低估了托尼的体重，这让他也差点被托尼带了出去。

这时，一股力道撞在托尼背部，正好和惯性抵消，让两个小孩逃离了在颠簸的宇宙飞船中当滚球的命运。

等托尼回眼，只看到芙芙的背影跳跃几下不知去了哪个角落。身姿轻盈敏捷，完全不受影响，甚至有点如鱼得水的味道。

这运动能力，在场两个人类一个外星人绑一起都比不上，羡慕不来。

托尼吐出一口气，干脆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一会，颠簸终于止住了，博士也从控制台上直起身，看了看屏幕，又绕过来把他们两个拉起来，“好了，应该没事了！”

他率先跑过廊道，打开一点门缝，而后靠在大门旁边，双手抱胸，“请。”

有前车之鉴，托尼和瑞德将信将疑地靠过去，谨慎地斜眼往外扫了一眼，然后便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纯然冰雪的世界，不，没有雪，只有纯粹的冰堆砌而成的蜿蜒山脉和嶙峋地貌，流淌着冰晶的淳淳河流，高大的山脉积蓄而上，在他们的头顶合拢成穹顶，只留下数个采光井一般的细碎空洞。

从空洞中可以一窥，天空不是他们所熟悉的蓝色，而是荡漾着一种更具有梦幻色彩的浅浅蓝紫，柔和的光芒从天空中的两个光球上散落，将蓝紫的光彩带到无数个平滑的冰面上。

目光所及之处，冰面反射出的天空与真正的天空相连，几乎融为一体。而当他们向自身附近的冰面看去，看到的则是在细碎的平面中折射出的千万个自己。

千万双眼睛对视着，震撼的神色也成了千万倍。

这毫无疑问不可能是地球上的景象。

他们现在踩着的，是外星的土地；他们身处的，是那人类长期以来只能仰望的宇宙和星空、

他们几乎完全陷入了无可避免的，发自内心的愉悦和快乐而生出的眩晕中。

“不，不是冰。”瑞德喃喃。

“环境温度不对，折射率和结晶形态也不对。”托尼几乎是同时开口。周围的温度相对地球来说稍低，零星寒意让汗毛颤巍巍地竖立起来，然而这份冷意显然远不到能使冰恒定存在的程度。

“没错，这不是冰。而是带有高辐射的类冰结晶。”博士从他们身后走出来，“欢迎来到莫特利星，宇宙中最为闻名的美丽而无用的星球——要我说，人类的评价多少有些太过自大了。星球只是存在在这里，你们却要一边赞叹它的美丽，一边叹息它对你们的无用。”

“嘿，嘿，停止一下你的种族歧视发言好吗？”托尼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忍不住开始在周围探索起来，崎岖的地表难以行走，但阻挡他的好奇心。

听到博士的话，他突然顿了一下，猛地回头：“等等，你确定你知道人类是无法在高辐射环境下生存的？”

他想起了初遇时对方的嘀咕，鉴于对方还在抱怨人类幼崽居然无法抵抗辐射这点，托尼表示很怀疑对方此时是不是把他们当成皮糙肉厚的外星人了。

“当然，不用担心，塔迪斯会为你们提供保护，记得别走太远就行。”博士一脸受到了侮辱的表情，“我才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博士，哭泣天使呢？”瑞德环视四周，没有见到丝毫天使的影子，开口问道。

博士走到陡峭的崖壁旁，敲敲反射出他身影的块面，细碎的结晶纷扬落下：“在里面。我做了个漂亮的漂移，把它们全都甩在空洞里了。”

托尼有点怀疑这个天然的镜子监狱的可靠程度。结晶很脆，用手指一碾就能粉碎，哪天有个什么生物撞几下就能把那群天使放出来。

博士的回答是不会。

“这座星球已经没有生物了。”博士耸耸肩，“记得我之前提到过的诺斯毛虫的原产地吗，就是这里。它们的生存繁衍对环境消耗极大，且会排出辐射性极强的结晶，但又只能在原产地繁殖。原住民追求利益过度养殖诺斯毛虫，最后导致了生态链的彻底断绝。”

“原住民呢？”瑞德问。

“大部分移民去了其他星球。”高耸的眉弓在博士的眼眶处打上浓重的阴影，让他的神色看上去格外严肃，“不是什么新鲜事，智慧生命们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愚行。”

托尼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其他地方，他脸色青了一点：“那岂不是说我们现在就在那什么毛虫的……”

他说不下去了，迈出去的脚悄悄收回一步，有种冲回塔迪斯中的冲动。

眼前如天堂般如梦似幻的景色也少了圣洁的光晕，多了几分不可描述的气味。

他指出这点后，瑞德也不大自在地挪了挪位置，悄悄远离高高耸起的结晶壁，却撑着没有和托尼一样往塔迪斯退去。

他眼中带着一点兴致蛊然的光亮，整张脸都鲜活了起来，看向博士：“那，原住民们的城市遗址还在吗？”

一个文明的遗址，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一个文明的活墓碑，关乎其如何生存，如何发展，如何向前。

瑞德对那有着无比的兴趣，他渴望去探索和了解一个全新的外星文明留下来的痕迹。

听到这，托尼的脚步也停了。两双发亮的眼睛齐齐投向博士。

博士：……

高大的时间领主搓了把脸，“噢，幼崽。”

手拿下来时，眼睛却和两个幼崽一样是亮的，他扬起一边眉毛：“还等什么，出发吧！”

博士从塔迪斯里翻出两块像巧克力的东西让两个小孩吃下去，说是能防辐射。之后便非常随意地领着两个小孩兴冲冲地往外走了。

博士说城市遗迹距离塔迪斯降落的位置不远。确实不远，他们拢共走了不到十分钟，穿过弯曲的窟道，开阔的结晶平原便出现在他们眼前，高耸城市的影子若隐若现。

然而继续走近后，一点突兀的绿色便无法忽视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随着距离缩短，可以看出那点绿色是一片茂密葱绿的植被丛，外围参差分布着高大的树木和灌木，遮挡住窥视的目光。

诡异的是，托尼竟然在里面看到了许多眼熟的植物。更诡异的是，瑞德一个个将这些植物的名字和科属都背了出来——全是地球上的植物。

两个地球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三人中外星知识最渊博的外星人，小小的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一个据说生态链断绝没有生命迹象的星球上会突兀地冒出一片地球绿洲？

无论怎么想都很诡异啊！

博士的神色起先也透露着一点茫然，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松开来，摆摆手：“没事，应该是那位恰好到了这里。她对人类没有恶意。”

“她？”

“你们认识。”博士说，“希腊神话中的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

两个人类幼崽头上的问号不仅没消失，反而更大了。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托尼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难道那些神话传说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等等，所谓的神明该不会就是外星人吧？！”

博士迎着两个幼崽的视线，点了点头。

两个幼崽的眼睛瞪得更远了，张着嘴一言不发，各自进行着头脑风暴。

世界上有外星人和外星文明存在，以及时间旅行已经成为可能，这固然是非常震撼人心的事实，但在某种程度上远不能和神明真的存在还是外星人相比。

而且那个活在传说中的神明还就在他们的前方，肉眼可见之处。

托尼对宗教不怎么感兴趣，大脑中头脑风暴一番后莫名开始有了点看乐子的心态——这下地球上那几大宗教可不是有大乐子了吗。

稍微想一想，就是一派血肉横飞之景。

震撼归震撼，既然博士说对方对他们没有恶意，那原本的行程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然而当他们准备继续出发时，却发现远处那片如茵绿草不知何时蔓延到了他们脚下。挤挤挨挨的草尖扫着他们的脚踝，一路向前，仿佛一条绿色的绒毯。

那片绿洲的主人在邀请他们前去做客。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跨出了脚步。

那可是神明的邀约，没有人能拒绝探寻神明真面目的这份诱惑。

连博士也不例外，他表示自己只见过奥丁一家子，还没有面对面见过希腊神话的神明，自然是要去赴约的。

托尼问他奥丁一家子是什么样，博士想了想，说是独裁老父亲和傻大个儿子，还有充当润滑剂的睿智温和的神后。

这形容，接地气得没边，仿佛什么狗血电视剧的背景设定，一下子将托尼的话都堵了回去，顿了好几下才问洛基呢。

原谅他，他实在对希腊神话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最出名的那几个。记住洛基是因为他生了八脚马和灭世大蛇，故事情节猎奇得让人印象深刻。

博士说没见到。

一路闲聊扯谈，到了树木扭曲而成的拱门入口处，托尼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草，芙芙呢？？

塔迪斯内，吃土吃得肚皮溜圆的芙芙一抬头，发现人都不见了，偌大的塔迪斯内只剩它一只猫。

塔迪斯告知了三人的去向，芙芙打了个饱嗝，有些懒得动弹。挣扎几秒后，还是起身追着三人的足迹而去。

刚出塔迪斯，它的视野却忽然拔高了，四脚悬空，后颈被人拎在手里。

谁？！芙芙一秒警觉，它可不是谁都能抓到的。谁在伏击它！

抓着它的手拎着它转了个面，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庞出现在芙芙的眼前。瘦长脸，半长的黑发往后梳去，狡黠的绿眼睛闪着光，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陌生的脸，看它时却带着熟悉的意味。

芙芙盯着他，等着看他到底打算干什么。两三秒后，少年却突然笑出了声，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笑得十分放肆。

“噗——你也有这一天啊，让你平时总说我发际线高！”

少年打了个响指，一阵绿光掠过，芙芙身上的毛绒衣服瞬间消失，露出覆盖着寒酸短毛的肉色肚皮。

他伸手揉了几把，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看看，都秃成这个样子了。啧啧，真可怜。”

芙芙：……

芙芙：“芙鲨嗷啊啊啊——！（士可杀不可辱我杀了你——！）”

第二位铲屎官优雅登场（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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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