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家的邻居是第一个发现戴维家起火的,他们立刻报了火警,并带着孩子到社区中的教堂里暂时躲避。
被惊动的居民们纷纷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围观,议论纷纷。有人提到戴维先生和他的儿子可能还在里面。火灾发生在这样的时间,火势又如此凶猛,他们可能被烟呛晕或者被火困住了。
围观群众中有人摇头:“刚才就有人想进去救人了,但是前门和周围的窗户都锁着,想弄开要费番功夫。开到一半火就越烧越大,没人敢靠近了。”
也有拿着灭火器过来帮忙的,但是家庭用小型灭火器的体量对面前的火势实在不够用,只稍稍压住一两分火势,不一会儿火又从里烧了出来。
“上帝啊,这看着不像普通的火,倒像是被人洒了助燃物故意点的火。”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老人说,不忍再看,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马克平时最是对人友善,我没办法想出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事。”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摇摇头,非常痛惜的样子,“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了,只希望他们没事吧。”
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带着烟灰,头发凌乱,手上有被烫伤的痕迹,显然便是刚刚试图进入房中救援的人之一。
男人旁边的人给他递来浸了水的毛巾,宽慰他:“艾伯特,你也别想太多。你已经尽力了,马克他们要是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艾伯特叹了口气,接过毛巾,仍然忧心地看向着火的房子。
火苗已经从二楼廊道的窗户中冒了出来。
这时,一个男人从外围拨开人群,像头认不清方向的蛮牛一样往里冲撞。他的脚上还套着家居拖鞋,显然是在极慌乱的情况下就冲出了家门。
“借过,借过,我的儿子在里面。你们有见过我儿子吗——他叫斯潘塞,戴着黑框眼镜——”威廉·瑞德看着几乎沦为火海的房子,双腿一阵发软。他强撑着,胡乱抓着身旁的人就问,抱着微渺的希望。
万一斯潘塞他们早就找到了宠物猫,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呢?或者路上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又跑去了其他地方玩才忘了时间?
威廉·瑞德不敢让自己去想那个最糟的结果。
但来不及再犹豫了,威廉·瑞德夺过身旁人手里的湿毛巾就向房子冲去。门把手被烧得滚烫,就算隔着一层湿毛巾也依旧烫手。
威廉·瑞德扭动几下,发现门锁上了之后,后退几步,抬脚踹门。也许是危急时刻人的潜力真的会爆发,平时常坐办公室的律师先生几脚之下,大门竟然真的被踹开了。
他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冲进屋内。
屋内的情形比外部看起来好不少,至少没有威廉想的那样无处下脚,视线扫过去,一眼就能看到一条通向二楼楼梯的没有火苗的路径。
一楼是个宽敞通透的空间,没有房间,威廉确认没有人在后就三步作两步跨上楼梯。
二楼的火势比一楼更小一些,主要集中在走廊两端,窗户处最盛。这场景无疑有些诡异,但威廉无暇多想,只飞快地观察二楼的地形。
前方是通向阁楼的门,已经被火焰封死,左手边和右手边的走廊上各有一扇房门。
威廉的心跳得飞快,他不断祈祷着,打开左手边的门。
看见蜷缩在盥洗室里的两个孩子时,威廉狠狠松了口气,也来不及问什么,一手提起一个孩子就往外跑。直到跑出火场,回到围满了人的安全地带,威廉才忽然间泄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周围的人看他居然平安从火场里带了两个孩子出来,颇为惊讶,不少附近的住户从家中带来毛巾、食水或药品,让他们赶紧歇一下,处理身上的伤口。
人群中,艾伯特神色晦暗,隔着人群投过去一瞥,脚尖朝外欲走。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瞥过去的同一时间,一双褐色的眼睛恰好与他对上了视线。
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惊雷似的尖锐童声在人群中响起:“就是他,他把我们打晕绑了起来!还杀了戴维先生和他的儿子!火也是他放的!”
托尼披着住户们友情提供的毯子,手指穿过人群直直指向艾伯特。
围观的住户都有些懵,艾伯特平日在社区里的风评不错,突然之间被指控放火杀人,住户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艾伯特的脸有些僵硬,站在原地没有动,做出疑惑的表情:“小朋友,话可不能乱说。我刚才确实在跑步时路过过这里,和斯潘塞说了几句话。但说完后就马上离开了,附近的人都可以作证。”
有一户住在附近的人家出来说确实在那个时间点看到过他路过。
人群本来在艾伯特周围空出了一圈真空地带,人们指着被指控杀人的男人窃窃私语。此时正面的证词出来,压低的交谈声的倾向一时又混乱了起来。
有的人认为孩子不会说谎,艾伯特必定做了什么;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孩子或许是受惊吓后错认了人,或者产生了癔症,此时说的话不能当真。
威廉·瑞德搂着两个孩子,低头轻声询问儿子,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射向查理·艾伯特,“我相信我的孩子和他的朋友说的话。艾伯特先生,请准备好在法庭上见,我绝不会放过伤害我的孩子的人。”
艾伯特嘴角下撇,表情不快,仿佛名誉受到了侵犯,他铿锵有力地道:“我不会接受无缘无故对我的名誉的玷污。如果你想要指控我,就拿证据出来,而不是凭借两个小孩的妄想就来指控我。”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透过二楼窗户看到的火势越来越大,房间内拉上的窗帘也被火焰吞噬。被火焰灼烧过的尸体不再有证据可提取,而他潜入之前也谨慎地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证据。就算那两个小孩活着提出指控又如何,没有实际的证据,他只要付出足够的富兰克林就能够脱身。
届时,舆论指向的只会是无端对无辜的他提出指控的瑞德父子和小斯塔克。斯塔克的姓氏既是那位小斯塔克的护身符,也是催命符,他是一个足够大的热点和噱头。
美国第一军火商富豪家的孩子无故冤枉平民,使其蒙受冤屈,多么好的噱头啊,那些媒体们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上。
艾伯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面上神情愈发坚定,唬住了不少游移不定的住户。
艾伯特的游刃有余只持续到消防车到来,消防员们灭了火,进房子搜寻后宣布在房子的二楼发现了两具尸体,需要封锁现场请警察前来接手。
艾伯特作为被火灾现场当事人指证的重大嫌疑犯,被扣押当场,等待警察的问讯和调查。
让艾伯特的心理防线进一步溃败的,是警察带到问讯室中的照片。在那些照片中,除了马克·戴维的尸体脖子破开大半以外,所有的一切细节都和他实际杀害戴维父子的那天一模一样。或许脸上多了些烟灰,但没有半点他想象中火焰灼烧能带来的毁灭痕迹的效果。
那天晚上,他从多日的观察和闲谈中提前知道马克·戴维要去做一份夜晚兼职补贴家用,房子里只剩下尼克·戴维一个人。
尼克·戴维,乖巧而听话的孩子,手脚纤细,有着白皙的皮肤和可爱的雀斑,过大的蓝眼睛显得面相稚嫩,孩童金色的发丝颜色尚未变深,像是柔软的金线铺散在额头。
他看了他很久,很久。看着他日渐长大,成熟,很快就要脱离那副美丽的躯壳,清澈的嗓音变得粗糙,纤细的手脚变得粗壮,耀眼的金发变得暗沉,变成和世间所有成人无二致的丑陋模样。
他本来没有想要他死,绝没有。他只是想在那份美消失之前,尽情地享受它的余晖。
他了解孩子的心理,被过分对待了的孩子们,羞涩而内向的孩子,还是在社会教导下认为被侵犯是一种不强大导致的羞耻的孩子们,绝不会将遭遇的事说出去。
他计划好了一切。
然而那见鬼的马克·戴维,偏偏就是那天,不知为何折返了回来。撞见了他将他的儿子压在床上的画面。为了在马克·戴维愤怒的拳头下自保,他不得不抽出身上带着的匕首自卫。
尼克,愚蠢的孩子。无用地挡在父亲的面前,试图为父亲挡住他的刀,却白白送上了自己的命。
艾伯特愤恨地想,他从来没想杀死过任何一个人。明明是马克·戴维逼他的,如果那天他不回来,一切明明可以风平浪静地结束。
那天他收尾得很仓促,回到家中后一直惶惶不安,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警笛,但一切想象都没有到来。两天后,本应死去的马克·戴维出现在了社区里。
艾伯特当然看出了他的古怪,但既然复活的马克·戴维像忘记了一切那样视他如无物,那古怪又关他什么事呢。他的心里只有劫后余生的轻松。
如果没有那个心血来潮要玩侦探游戏的小斯塔克,如果他们乖乖和那两具尸体一起死在火海里,如果他们懂得闭嘴,他就不会迟了这么多天依旧被关在这个地方。
此时看着桌子上那些仿佛这些天的时间在那个房间里停止了的照片,艾伯特知道,又有些他无法掌控,也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但他绝不会束手就擒。
他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再看:“我不知道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这些照片太残忍了,尼克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我们没有找到符合戴维先生和其子身上刺伤伤口的凶器,不过——”警察有张凶悍的脸,他面无表情地从放在一旁的纸箱子里拿出一把裹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厨刀,“我们找到了这个。与戴维先生脖子上的伤口吻合。”
“那太好了,你们可以从上面提取指纹找到真正的凶手。”艾伯特有恃无恐,他戴了手套。
警察接下来的话打碎了他的面具:“上面检测到了你的指纹。你能解释一下,声称从未进入戴维的房子的你,指纹却留在凶器上的原因吗?”
艾伯特瞳孔紧缩,一下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拉出刺耳摩擦声,他失声:“不可能,我明明戴了——!”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完了。
警察果然抓住他这一瞬间的失态,紧追不舍:“戴了什么,手套吗?艾伯特,你要说的是这个吗!”
“从尼克的身体内提取出了精*液,想必你也不介意我们再去化验一下DNA到底属于谁吧。”说到这,警察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抑制的厌恶,“下地狱去吧,对孩子下手的变态。”
到了这一步,案件真相基本已经水落石出,警察不再在这个板上钉钉的罪犯身上花力气,拿起证据就走。
两天后,检察官对查理·艾伯特提起正式起诉。
斯塔克家提供的DNA检验技术出具的检验结果被首次作为结论,直接指证艾伯特□□了被害人尼克·戴维。而在艾伯特家中提取的血迹经检验确认为戴维父子,进一步佐证了其杀人的罪行。
最终,查理·艾伯特被判处死刑,于1年后执行。
这起案件在当地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全美国的报纸一度都在报道此事。人们无法想象一个住在中产社区,事业有为,作风良好的精英男性竟然会是一个变态的恋*童*癖杀人犯。
而且在犯罪事实被发现失手杀人后,还将偶然目击现场的两个孩子抓起来,企图放火毁尸灭迹。简直丧心病狂。
中间虽然也有些酸溜溜地指责如果不是斯塔克家的孩子也被牵涉其中,案件绝对不会办得这么快的言论,但大多数人依旧都对受害者怀着最朴素的同情,对犯罪者抱有发自内心的愤怒和厌恶。
至于后续查理·艾伯特陆续放出的“马克·戴维没有死”“我是在十几天前杀害他们的,今天只是放火而已”“那两个孩子有问题!”“证据作伪”等等言论,大多数人只当他被捕后发了疯。
开什么玩笑,尸体放了十几天难道没人发现吗?没有味道的吗?尸检时看不出来吗?有个案发社区的超市员工做过证词,案发当天还见过马克·戴维来超市购物,难道他要说马克·戴维是一只会购物的丧尸吗?
两个孩子只是去戴维家找宠物猫,撞见犯罪现场被牵连就算了,还要被凶手诋毁有问题,也真是晦气。
关注案件的众人愈发义愤填膺,恨不得明天就执行死刑,一人上去给查理·艾伯特一梭子。
…………
“这样就结束了?”瑞德放下报纸,心头仍然有些无法散去的情绪梗着。
坏人落网,被法律制裁,被众人唾骂,似乎一切正在走向光明的结局。但是尼克·戴维和马克·戴维再也回不来了。
他觉得查理·艾伯特所受的刑罚远远不足以抵他所犯的罪,但要瑞德说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觉得他死也死得太轻松了对吧。”托尼吃着薯片,对电话那头的瑞德说,“我也觉得。不过据说在监狱里恋*童*癖是鄙视链最低端,人人喊打,我们就先期待一下吧。”
自从那天被瑞德的父亲从火场里救出来,两个小孩就被各家领回去藏宝贝一样藏了起来,生怕生理心理受了什么伤害,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见面了,只能打打电话这样子。
芙芙窝在薯片袋子旁,正从托尼手里抢薯片吃,听到托尼的话,忽然动作顿了一下。
托尼现在对芙芙的肢体语言已经颇为熟悉,他警惕地一眼扫过去:“你又干了什么?”
“芙芙芙哟(什么叫又干了什么嘛)”芙芙抱怨,“芙,芙芙,芙(我这次做的可是好事)”
不就是,让维维克给扫个尾,给那个查理·艾伯特上了个永久精神debuff,把尼克·戴维死前痛苦的记忆残留做成了无限循环塞进了查理·艾伯特的脑子里嘛。
然后它浅浅地,浅浅地也顺爪给那个恶心吧啦的人类上了个失败debuff。
没有什么大用,不过是让那个人类在日后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被失败的厄运眷顾罢了,让他在每一次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希望前狠狠跌落,期望有多大,跌得就有多痛。
连上电椅都不能一次死成,起码要被电个十几二十次电成瘫痪大小便失禁嘴歪眼斜浑身刺痛流脓再活多个把月才能死。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吧。
芙芙目光游移,低头舔起毛来。
它们兽兽间的小秘密,人类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啦。
艾伯特不算高智商罪犯,最多就是个自大的变态精英而已,所以一激就很容易露馅
总之好死
最讨厌的一类罪犯就是恋*童*0癖了,还记得犯罪心理有一集,凶手绑架了自己小区居民的女儿,囚禁在家里差不多六七年,那个女孩十五六岁怀孕了接受不了现实自杀。凶手就去绑了女孩的妈妈,让妈妈看到女儿的尸体(被裹满了胶带都生虫了)深情表白自己对她女儿的爱。
还想强了妈妈让妈妈和他再生一个女孩出来,坚信在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和之前的女儿一样的天使(呕)
妈妈一直没放弃过找女儿,看到女儿生虫尸体的瞬间就崩溃了……明知道凶手不是好人还跟着他走,就是想再见自己的女儿。
太变态了以至于印象过于深刻……编剧什么脑回路才能写的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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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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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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