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低头，低头，再低头。
直到把视线放到地板上，才终于找到声音的源头——一只严肃地看着他的，穿着毛茸茸外套的秃毛小兽。
噢，真可爱。
博士的嘴角用力绷了绷，随即意识到一个很大的问题，他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质问：“什么，塔迪斯你居然这么随便就让别的生物来驾驶你？”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发现自己自家宝贝车被路过的人开走了的痛心疾首车主。
“芙芙，芙芙呜（塔迪斯说她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不归你这个傻瓜管）”芙芙借着塔迪斯的话骂他。
兽脸上一派正直，完全没有塞了私货的愧疚。
毕竟原话里那声充满宠溺语调的“小傻瓜”它实在喊不出来，饶了它吧。
之前和这位异星同族的交流中，它就很不能理解对方的族群明明身为星球之灵化身，还会被星球上的其他智慧生灵俘获来当坐骑（宇宙飞船）的事情。
据对方所说，她和其他傻乎乎的同族不一样，是为爱出逃，主动挑选了现在这个傻乎乎的小傻瓜当旅伴，从此在宇宙**同遨游冒险直到尽头。
打住，它实在不想再回忆一次那种甜腻腻的语气了。
芙芙感觉自己不存在的毛毛都要炸了。
不过嘛，对方的话还是有点真实性的。至少面前这位“旅伴”的表情这会儿看起来就足够傻了。
他眉头抬起，脸上几乎浮现出一个大写的问号：“……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能听到塔迪斯的话？”
当然能啊，好歹算是某种意义的同族呢，意念连接洒洒水啦。芙芙正想炫耀，转念一想却顿住了。
“芙——？！（你怎么能听懂我说话？？！）”
博士理所当然：“塔迪斯有翻译矩阵啊。”
芙芙并不习惯同人类建立交流，更多时候，它习惯于用没人能理解含义的叫声自顾自地吐槽着，与人类之间保持微妙的旁观距离。
“芙芙芙！（塔迪斯，别再翻译我的话了！）”芙芙对空大喊。
[好吧，如你所愿，我亲爱的异星同族。]无形的意念说道，似乎还操控飞船内的气流耸了个没人能看见的肩。
回到熟悉的状态，芙芙安心了，不理会博士试图让它继续充当桥梁好和塔迪斯更多交流的花样尝试，转身朝托尼跑去。
托尼却没看它，或者说，一开始还是看了的。
只不过没用多久，他就被眼前所见的景象夺走了全部心神——空间整体是半球形，中心是圆形的操作台和真空管道，廊桥连接着操作台和大门的位置。
即便这飞船看起来色调暗沉古旧，裸露的缆线到处都是，甚至往脚下看一眼都能透过镂空的隔板看到内部构造，透露着一股粗犷的简陋工业风，
但托尼仍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老天，这怕不是艘宇宙飞船！
这个认知让他全部的脑细胞都兴奋起来，尤其方才的瞬移经历代表着这艘飞船拥有着远超表面的先进技术，那其中所蕴含的知识简直想想就让托尼头晕目眩。
瑞德没有托尼那么兴奋外显，但半晌后他也开始围着飞船打转，摸着镶嵌着成列半球金属的内壁喃喃自语：“……一共有九十九个半球，防御？调节气温？”
“我猜里面装着武器，如果有敌人闯入就会自动解锁开始攻击。”托尼给出了非常具有军火商气质的猜想。
“很遗憾，这些只是装饰。塔迪斯上可不会出现你想的那些东西。”博士跟着芙芙靠近过来。
“不觉得很漂亮吗？我的好姑娘。”博士伸手抚摸着金属内壁，神情柔软热情得像是面对灵魂伴侣。
虽然面对的对象不同，但托尼见过不少这种科技迷——或者说怪胎，非常清楚怎么提问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好姑娘吗？”
果然，简简单单一句话，博士自豪的笑容就勾起来了，“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塔迪斯——我亲爱的姑娘，世界上最棒的时间机器和宇宙飞船，甚至她的名字就是‘时间和空间的相对维度（Time And Relative Dimension(s) In Space）’的缩写。她能带你到任何你想去的时间地点，想想看，你可以去看宇宙的最初，太阳的末日，世界的边缘，甚至还可以回到十七世纪去和牛顿喝下午茶！——不过要我说他可不是个喝下午茶的好人选。”
为什么一台外星的时间机器和宇宙飞船会用地球语言的缩写来命名啊。
托尼听到“时间机器”时澎湃的新潮都硬是被吐槽的**给压下去了。一旁瑞德的脸上也带着同样的欲言又止。
只不过博士自豪介绍的语速实在太过雀跃，内容又实在吸引它们，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插空发文吐槽的机会。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当然，还有每个人第一次来到塔迪斯时都会说的那句话。噢你们是不是还没见过？”
托尼：“见过什么？”
“里面比外面更大！”说到兴起，博士走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
哭泣天使的大脸正正好怼在门口。
“……打扰了。”博士笑容凝固。
砰一声，门又被甩上了。
三人如梦初醒。对哦，他们是因为什么才在这里的来着？
——因为被哭泣天使追杀啊！
沉默片刻，托尼和博士默契地移开视线，一前一后往控制台跑去，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做。只留唯一的老实孩子瑞德站在原地，小脸上写满了无措。
没人听到的空间里，塔迪斯正在芙芙的意识里狂笑老傻瓜旅伴又犯傻了。
芙芙叹口气，在瑞德的脚边绕了一圈，尾巴拍拍他的脚踝，权作同情的安抚。
这个幼崽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脸皮够厚的一外星人一假幼崽已经在控制台上边招呼瑞德，边热火朝天地开展讨敌大会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不找出吸引那群哭泣天使的源头，那么它们恐怕会源源不断地到来。”博士说，“不，没有办法截断求援信号。那是它们族群间的特殊交流方式，至今没有人能破解。”
“看那群天使的表现，吸引它们的东西，至少线索肯定在我们之中。”
“但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吸引那些东西的？”托尼反问。
“它们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将‘时间领主’作为目标——我是说我的种族。太不划算。”博士说，“试着想想，可能是你们想不到的，接触过的某样东西，或者参与的某个事件，在你们身上留下了痕迹。”
这话的指向性太过明显。托尼心中的天平逐渐倾向于“说”的那边。
暴露重生的事令他十分没有安全感，但如果重生真的是祸源，那么现在说出来，请求有能力的外援帮忙解决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瑞德却先一步出声了。
他的声音有些犹疑，随着述说一点点清晰起来：“……三天前，我收到了一封信。落款是奥利弗·伯顿。信上写着让我不要在最近赴斯塔克家的生日宴会邀约。”
“我认为这又是个恶作剧，所以没有理会。在宴会上看见他后，我以为是他不想看见我才这么做，但向他求证时又被否认。并且他前段时间好像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因为我的询问，他认为那是我的恶作剧……”
听到这里，托尼意识到瑞德所说的奥利弗·伯顿就是那个消失的孩子的全名。
如果再联系上博士先前所说的哭泣天使的捕猎机制，那么这封看起来像是恶作剧的信件就有了全然不同的解释。
——那是一封来自被送回了过去的，未来的奥利弗·伯顿的信件。
听起来确实是个值得怀疑的事件。
但博士沉吟了一会，没有就此下定论，而是继续问道：“收到信件后你有在周围看到过类似的天使石像吗？”
瑞德回忆了一会，笃定地说：“从收到信件开始，我见到过的石质雕像和摆件共二百七十九件，其中有一百三十二件有天使元素，但都没有掩面天使像。”
详尽的数据说服力十足，不存在任何模糊的余地。
博士摩挲了一下下巴，“那应该不是你。对于看上的猎物，尤其是让它们如此执着的猎物，它们一定会早早在周围布下眼线和包围圈，以防猎物逃走。”
说着，博士锐利的冰蓝色眼睛转向了托尼。
托尼也想起来了，他曾经说过，前天有园丁在斯塔克家的前庭中目睹天使雕像的存在。目前来说，这就是最早的目击证明。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从高脚凳跳下，捞上窝在操作台上的芙芙：“走吧，去旁边说。”
博士挑了挑眉，沉默地跟上去。
瑞德突然被隔绝在外，神情有些茫然和不适，双手紧握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托尼也没办法，只能假装感受不到背后的视线和良心的隐痛。重生这事，他还是想能少点人知道。
博士本想领他走进走廊的房间里，但被托尼拒绝了，两人就站在塔迪斯的角落里，压低声音交谈。
“不用担心，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博士蹲下身，安抚性的拍了拍托尼的肩。
托尼愣了愣，心中积聚的紧张莫名就散了一些。
他提起一口气，开口道：“或许，你听过重生吗？”
博士：“……啊？”
托尼：“其实……”
博士：“难道你是流落在外的时间领主？？！哪家蠢货把孩子丢外面了？？不对啊你只有一个心跳声啊？？？”
托尼：“……啊？”
芙芙：“……芙？”
触发【重生】关键词，博士同族雷达紧急启动
众所周知，时间领主有两个心脏。
博士：懂了，是和人类的私生子。啧，不负责任的混蛋。
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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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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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