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你们说……”

当在超市采购区发现看见了同样抱着鸡蛋的安德鲁时，雪莉委实忍不住想要打趣的心情。

她托起自己拿的那一打鸡蛋，又拍拍汤姆手里的那打，对安德鲁说：“我们要不要在这等一会儿，还有五分钟特卖就结束了，说不定托比马上就来了呢？”

“可别，”安德鲁无奈地推着她往前走，“他最近在忙公司的新项目，不会来啦。”

“那不挺好，”汤姆煞有介事地指明，“雪莉正好填了老哥的空，我们就不用担心梅姨的鸡蛋太多吃不完了。”

“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

三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结账区。等待的队伍很长，汤姆蹦蹦哒哒地站在最前面，安德鲁排在队尾。人们的手里大多拿着各样东西，像他们这样只一人托一打鸡蛋的着实少见。

“没有别的想吃的吗？”安德鲁开口了，“我在这排队，你们要不要再去逛逛？”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汤姆便把鸡蛋递给了安德鲁，直奔零食货架而去。

雪莉倒是没有行动，她伸长了脖子扫视一圈，视线定在了一处。

安德鲁顺着那方向望过去，很是出乎意料。

“你想喝酒？”他问她。

“嗯……有点。”

雪莉先是点头，在看到正以极快的速度扫荡货架的汤姆后，又摆手作罢。

“算了，不能带坏小孩。”她如是说。

安德鲁不觉好笑，提醒她道：“你只比他大两岁。”

“没差。”雪莉挺直了身板，语气轻快又笃定，“不管大多少，都是姐姐。”

“你们在聊什么？”

汤姆开心地满载而归，询问的话音尚未落下，队伍的前方忽然一阵躁动。

“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都伸头去看，只见正在结账的鸭舌帽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收银的员工。

“别动！”

不等人们有所反应，另外的几列纵队里忽得冒出好几个头套壮汉。他们把身上的大包往地上一扔，举起各式武器恐吓四周道，“都趴下！抢劫！”

离三人最近的一个劫匪就站在汤姆的斜前方，那男人正举着一把老式猎枪盲目地舞着，“别乱动！统统趴下！手举起来！”

“小——唔！”

试图去护住汤姆的雪莉反被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扑了个严实。

“雪莉！”

“小心！”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眼看逃脱无法，他们只好遵照指示蹲在地上，把双手举了起来。

劫匪一行五人，两人配有手枪，三人拿老式猎枪。无辜的市民被集中在货架前的一片空地，超市卷帘门被拉下，只留下不足两头的空隙。这时，想要悄无声息地避过歹徒逃出生天，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雪莉蹲在人群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超市里的一切，报警器和消防按钮被并列安置在收银台旁的墙面上，配电箱也在那……她在倾尽所能地寻找带着身边这一大一小平安逃出的可行之法。

然而，实际上，雪莉现在头都快炸了。在刚才的一片混乱中，她的左边肩膀无可避免地被冲撞了好几次，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自肩头传遍全身。雪莉感到痛苦，并且疲倦，又因为不能露出倦容而格外劳累。

劫匪们老练地把收银机里的钞票洗劫一空，然后又一排一排地搜刮起顾客的财产来，眼看他们离得越来越近，偏偏在这种时候，汤姆和安德鲁依旧表现得毫无危机感。

“这又不是银行，连个小超市都不放过，你说他们得有多穷？”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安迪，你搞点什么，掩护我去卫生间。”

“得了汤米，难道不应该是你声东击西，掩护我去卫生间吗？”

“嘿，今天可是我——”

“现在是我，臭小鬼。你的时段是在白天，五点前。”

歹徒恶毒的威胁，群众急促的呼吸，两个彼得·帕克的窃窃私语……各式各样的杂音交织成一张嘈杂的网，不停挑拨着雪莉的神经。她深深地呼吸，直到忍无可忍——

“Shut up you two！”

帕克兄弟被吓得一惊，僵硬地转过头一看——急躁、不耐、厌烦、咬牙切齿——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雪莉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卫生间？这个时候？！你们俩个哪都别想去！留下来！就在这！给——我——蹲——好——！”

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声音充分体现了雪莉滔天的怒气，安德鲁和汤姆瞬间变得乖顺无比。

两颗脑袋低到尘埃里，“……遵命。”

“喂，那边的！你们在嘀咕什么？都给我蹲好！听见没？！”

劫匪们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枪头一转就走了过来，“不老老实实，老子打爆你们的头信不信？！”

男人的这一举动引起周边尖叫无数，一瞬间，本就挤作一团的众人不由缩得更紧了些。

“刚才是谁在说话？！自觉点站出来！别逼我一个一个审你们！我手里的这把枪可不长眼睛！”

眼看坏蛋气势汹汹地逼近，雪莉前排的一个女孩儿已经扛不住小声抽泣起来。她的这一举动引来了罪犯的注意，“说！刚才说话的是不是你！”

被枪口指着，那女孩儿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个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雪莉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缓缓地举起双手站了起来。

“是我。”她可没有让别人替自己背锅的习惯，“刚才说话的是我。”

雪莉的这一举动来得毫无征兆，不等另外两人反应，她已经被那歹徒从人堆里拽了出去。

安德鲁立刻要站起来，却被雪莉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可这眼神没能在汤姆身上起到同等的震慑作用。

“站住！”他甩掉书包嗖地跳起来，“刚才其实是我在说话，她是为了包庇我才自己承认的。”

“哟呵，”那男人一看，乐起来，长枪一划招呼道，“你也过来！”

“……蠢！”

雪莉又气又急，奈何只来得及痛骂出这一个字就被勒紧了脖子，然而，她心里的弹幕却没有停止咆哮式刷屏：少年你这么做意义何在？！现在可好，你来了，关键是我也没被换走啊？！谈条件懂不懂？！条件不谈至少要拿个防身武器吧？你的包呢？放那干嘛？守护鸡蛋吗？！

汤姆大跨步来到了头套男的面前。

“放开她。”他仰头。

显然，男人有被他这副无所畏惧地模样冒犯到，从鼻子里喷出几声不满的哼哼。

“可以呀你们，你们可真行！”

头套下的一双小眼睛眯起来，不停地在汤姆和雪莉之间踱来踱去。

“一点都不怕是吧？小情侣聊天是吧？想为对方牺牲是吧？你们以为这是在拍《真爱无敌》吗？真行，好样的，哼哼。”

男人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这几句，突然从嘴角扯起一个劣质的笑容。

“那我就成全你们！”

咔嚓一下，是猎枪上膛的声音。

雪莉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神展开！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吗？纽约的劫匪都是这么自由奔放，不按套路出牌啊！？

电光火石间，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腕，趁对方被迫松手的那刻朝汤姆扑身而去，“小花生！”

“不！”

安德鲁的叫声尖利又惶恐。

“哦！不！”汤姆也在尖叫，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雪莉压着向后倒去。

“嘭——”

枪声和叫声汇聚在一起，几乎要穿透耳膜。

雪莉闭上眼睛，嗅到子弹燎过发丝的焦糊味道。

眨眼的功夫，她算准了角度，抱着汤姆落地翻身，一直随身夹在包带间的滑板发出吱吱呀呀不堪负重的呻吟，却还是坚强地带着两人向出口滑去。

枪响之际，劫匪同伙们闻声抱头。

“谁开的枪？！”

“想引警察过来吗你？！”

“蠢货！”

他们骂骂咧咧，互相指责，却又在下一刻出奇一致地叫嚣着，朝将要逃出的两人冲去。

“抓住他俩！！”

眼看就要滑出卷门，雪莉却一脚撑地把滑板刹停下来。

她先是不容分说地把汤姆推向门边，然后才踉跄着起身向收银台跑去，直到合适的距离，滑板被她高高举起——

“趴下！”

那滑板狠狠砸向了墙上的红色按钮，木板应声而裂，轮子也飞出去。

灯灭的瞬间，警铃大作，分布在超市各个角落的消防喷头也尽职尽责地开始了工作。

“What the FUCK？！”

漫天的水雾同咒骂一并到达，震耳欲聋的哭喊和混乱的冲撞交错混杂。

很是奇妙地，这一切在卷门被拉开的那刻倏地停了。嗖嗖嗖——有风穿过。

雪莉来不及回头，只觉身后天光大亮。

“蜘蛛侠！”

万籁俱寂之中，有人呼唤了英雄的姓名。

躲闪，蛛网，殴打声！

雪莉靠在墙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蜘蛛侠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一切后，又在群众的欢呼中荡着蛛丝离去。

一分钟后，警车独特的鸣笛声自远方而来，她恍惚间想起故乡某位长辈对于纽约警力极尽尖酸刻薄的调侃——“自从超级英雄在纽约遍地开花，那个城市里地警员也就只剩把犯罪分子运回警局这点作用了。”

瞥了眼那些被包裹成肉粽、堆在一边的劫匪们，她不得不又一次承认，先生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总有他的道理。

“你还好吗？你的脸流血了！你手上也有血！还有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一声声急切地询问把雪莉从回忆拉回现实，映入眼帘的是汤姆痛心疾首的慌张表情。

“别碰我。”

她冷下脸，挥手打开汤姆即将抚上脸颊的手指，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我……！”汤姆顿时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雪莉，你怎么样？！”

这时，安德鲁也跑来了。看到对方狼狈的模样，他当机立断。

“去医院！”

“不，不用。”雪莉的态度坚决，“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很累，浑身都痛，左臂已经发麻。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好，但是，比起这点小伤，她的心情要糟糕了不知多少倍。

“鸡蛋你们买去给梅，顺便帮我跟她说我今晚在朋友那里留宿，不回去。别多嘴。”

她转身要走，安德鲁却执意不让。

“不行，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哪里？”

雪莉很不耐烦，“你管我？”

“噢，你们别……”

彼得尴尬地站在一边，担心两人会吵起来，更担心雪莉的伤势，哦，雪莉……一想到刚才子弹擦着她头皮飞过的那个画面，他就陷入深深的恐惧。

他是彼得·汤姆·帕克。他是蜘蛛侠，最年轻的、最优秀的、最受托尼·史塔克疼爱的第三代蜘蛛侠。这一切都注定他必须是保护着，是英雄。可是就在刚才，他被雪莉保护，他差点害死了雪莉。

死。这个字眼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令他不寒而栗，连带着蜘蛛感应都发出嗡嗡轰鸣。

“雪莉，真的，跟我们去医院吧。”他小心地触碰雪莉的衣角，因害怕被再次避开而心有余悸，“伤口的事情我们会和梅解释的，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雪莉侧头，唇角线条冷峻，“呵。”

汤姆又一次在这张美丽脸庞上看到了陌生的表情。

冷笑，眼底的湖泊结了冰。

“彼得·汤姆·帕克，彼得·安德鲁·帕克，我现在只想离你们两兄弟远点。”

她把袖子从汤姆指尖抽出，转身，停顿一秒。

“别跟过来。别说闲话。别逼我把话说得更难听。”

说罢，她离开他们的视线，再没回头。

彩蛋006

雪梨哭唧唧：老麦老麦，纽约歹徒丧心病狂。

老麦表面冷笑一声：该！

转身在通讯录里开始扒拉人，得找个靠谱的帮我罩着我家小姑娘。大胸队长，榆木脑袋。铁臂冬兵，lsp一个，钢铁屎大颗？除了钞能力他还有什么……

哎哟，愁得老麦转身又吃掉一块小蛋糕。

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只更到这，不要等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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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