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贾斯汀·汉默也被扭送进局子。

将他绳之以法的是人民警察，报警的是佩珀，打入敌方老巢的是娜塔莎和哈皮。

伊芙什么都没做。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赶到现场查看情况，在原地站了五秒钟后就有炸丶弹的碎片黏着火光冲她下落。

她大吃一惊，时间太过于短暂，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因此能苦中作乐地想，这就是女主角吗？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还是会被卷入各种各样的纷争。

在认为自己是女主角的同时，其实也就变相地认定了“托尼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她如此坚信着。

上帝对她的爱转移到了托尼身上，那么他就是唯一被爱的那个。

他是最好的、会在人群中发光的那个。所以，她叫他，“主角”。

Hero——而她是heroine（女主角）。

千钧一发之际钢铁的臂膀拥抱了她，被裹在层层金属中的男人抱着她飞离了烟尘和火光。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钢铁侠抱着她降落在一处天台上，盔甲的眼部亮起灯光。

“贾维斯，检查一下夫人有没有受伤。”托尼说，他随后降下了面部盔甲。

关心则乱。除了那些沾在裙摆的灰尘，伊芙堪称完好无损。而这是肉眼可见的。

但他依旧固执地要贾维斯再次检查。因为无论她是否受伤，这样暴露在危险之下的举动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凌迟与折磨，让人担惊受怕。

惊魂未定的伊芙还将手搭在盔甲的腰上。那坚硬的合金太过于冰冷，而她的手也被夜风吹拂出不恰当的温度。

但她无暇顾及己身，只是急切地问：“你受伤了吗？”

“我很好，宝贝儿。”那男人向她反复保证和确认，“看到了吗？我好的不得了，我很安全，伊芙，亲爱的——我什么事也没有。”

托尼抵住伊芙的额头，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两只互相依偎的小动物。他虚虚地握着女孩儿的肩膀，控制好力道，避免给她带来任何的伤痛。

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将其改为拥抱。

女孩儿的身体温热颤抖，那是他的玫瑰，他的菟丝花，他所见过的最艳丽的花蕊。而他是如此迷恋她，他情愿单膝跪在她的裙摆下。

而那就是他想要的。

尘埃与硝烟无损美貌，惊魂未定的神情犹带脆弱的美。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

那都无所谓。

但他知道，万死不辞的爱情就在他眼前。

“你把我吓坏了。”

托尼说，嗓音稍微有一点儿哑。而伊芙看了他一眼，神色似笑非笑，好笑又惊讶。

“这句话应该我说。”她含嗔带怨地说出这句话来，波光粼粼的眼神像蒙着水雾的瑰丽宝石，带有那样通透的华彩，“——你把我吓坏了。”

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他们凑近彼此，像世间每一对寻常情侣那样；肩膀交错肩膀，寻觅彼此的呼吸，最终嘴唇贴合上嘴唇。

他们在劫后余生的城市中，在空无一人的天台上接吻——

“嗨，你们好吗？”

直到罗德斯残酷地出声打断他们。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天台并不是她娘的真的空无一人。

“我早就来了。严格来说，明明是我先来的。”当事人罗德斯叙述道，一瞬间空气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白学的氛围，“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

伊芙脑补中的罗德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伊芙：“！！！”

她大为震惊，一时间看向罗德斯的眼神十分不对劲，堪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竟然病态般的从罗德斯眼中品出几分凄楚哀怨来。

罗德斯不明白伊芙在想什么，但他不瞎，意识到她一直在看他，于是摆手，领会错误地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托尼呵呵一声：“你什么也不该看到。”

伊芙心说也没搞什么限制级，也没有脖子以下，说这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呢。她终于收回目光，然后听到罗德斯干巴巴的嘲讽，说：“你们俩好得像一条藤上的乌鸦。”

你放屁，我是百灵鸟，或者白天鹅。

而托尼？

伊芙慈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慈爱地想，他是开屏的雄孔雀。

在那之后，总统亲手为托尼和罗德斯戴上了勋章。媒体开始簇拥起钢铁侠，人民将他视为一个真正的超级英雄。

但这局面并不会永远持续。因此，钢铁侠需要一个公关。

因此，伊芙需要神盾局。

这是一种相互制约，神盾局会为钢铁侠阻拦住政府，但与之相对的，尼克·弗瑞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牵制托尼。他们需要一定的利益来维系这段关系。

若非必要，她不会这么选择。

这就是为什么托尼成为了神盾局的技术顾问，这就是为什么……伊芙也成为了神盾局的顾问。

那是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结局。当弗瑞当着托尼的面儿对伊芙做出邀请时，她这样平静地想道。

但托尼很不平静。他狐疑地看向弗瑞，直截了当地说：“你不会告诉我你在打什么算盘，对吧？”

——这就是她所说的，“一定的利益”。

伊芙·斯塔克就是那个筹码。

“你的夫人很聪明，斯塔克。”弗瑞说。幽暗狭小的穴室之中，独眼的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依附在钢铁侠身边的柔弱女性，她是那样乖顺柔和，娇妍无力。

简直像是一朵菟丝花。他想道。可是——不，菟丝花可不会像她这样覆满尖刺、涂满毒素。

托尼翻了个白眼儿，他没有真的指望能在弗瑞那儿得到答案。于是他转头去问伊芙，男人用胡子亲昵地擦过妻子的侧脸，再低低曼曼道吐出字音：“你知道那是个危险的特工头子吧？甜心？”

我时刻与狼共舞。伊芙说。

“你需要一个公关，托尼。”她回答道，“你需要一个可以有力抵御政府的工具。”

弗瑞挑起眉毛，他说：“我不知道神盾局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工具，夫人。”

伊芙很直白，她说：“但你也需要我们。”

契约达成了，尽管托尼不太乐意。神盾局是个特工组织，那意味着危险。他不想要伊芙同哪怕一丁点危险擦肩而过。

伊芙说托尼，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退出。

他凝视她好一会儿，最终在那样清澈而全然信任爱慕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托尼从大脑里翻出了他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伊芙。”

于是，她做了她想做的一切，包括钢铁侠。

午夜梦回的时候，夫妻俩相拥而眠。伊芙枕在托尼的胸口，感受到睡意拉扯着她，让她下降、坠落。

于是她陷进一个梦里。她看到一个男人，和很多女人。

她那棕发棕眼的英俊的爱人。以及，金发碧眼的美国甜心，异域风情的黑发尤物。她们都是美人。

一言以蔽之，她梦到托尼出轨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伊芙在限制级场景上演前猛然惊醒，她按着额头，想起来白天的时候自己刷社交网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搞笑视频，讲的是梦见男友出轨后的反应。

好极了，白天想，夜里哭，做梦都想去首都——不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也梦见这个了。

然后她听见丈夫无辜而关切的嗓音：“你做噩梦了吗，宝贝？”

她那帅气多金富有人格魅力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丈夫……在她梦里，出，轨，了。

贾维斯打开了台灯，让昏暗无光的卧室流淌进一丝色彩，温暖的黄调不至于刺眼，但也得以让她看清丈夫的容颜。

伊芙露出了黑暗的微笑。

托尼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对她梦中的世界一无所知，但男人仍然选择拥抱他的女孩儿，将后背与脆弱的心脏暴露给蛰伏的猎手，然后温柔地顺着爱人的脊背线条向下抚摸，他重复这个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猫。

“……”

算了。

伊芙突然想。

如果他就在她眼前，那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于是他们又睡过去了。

于是托尼又被惊醒了。

这次梦到爱人出轨的是他，他梦到很多帅哥——黄种人、白种人，长相清秀乖巧的亚洲帅哥和五官深邃的东欧男性美人争先恐后地想要向他的妻子献吻。而他的小公主端坐在那些男人中间，淡然地伸出手容许他们的亲吻。

托尼大惊失色，他被吓醒了。

被吓醒的托尼想和老婆贴贴。

他侧身支住下颌，看着安静地躺在他旁边，阖上双眼睡得正香的老婆，陷入了沉默。

“……”

怎么办，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把伊芙叫醒，他可能要睡一周的地下室——虽然他会偷偷摸摸地回来。

于是托尼只有凝视妻子的睡颜。那一刻他想到了宁和的圣母雕像与纯洁绽放的百合花，那纯白美丽的花卉沾染露水，开放在彩绘玻璃之下的姿态我见犹怜。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伊芙怎么可能会出轨呢？人人都爱钢铁侠，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他更好的男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伊芙怎么可能会出轨呢？她又不是瞎子，有一双漂亮的慧眼。她当然知道他是最好的。他的意思是——他都好到这种地步了，他已经是完美的男人了，她怎么可能离开他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托尼安详地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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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对托尼的评估里面有一条：教科书式的自恋（textbook narcissism）

妮：（沉默）（稍加思索）

妮：我同意（肯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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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老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