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坏消息：感觉像心理咨询多过约会

“专心！感受我。”

焦灼和紊乱中，夜魔低沉而清晰的声音穿透了迷雾，稳稳落进托尼的内心。

“什么都不要想，”那个声音说，“跟着我的能量走。”

紧接着，一股带着微妙刺痛与烧灼感的黑魔法力量渗入他的身体——那力量仿佛拥有生命，如暗流般精准游走，细致地蜿蜒过他的胸口，所过之处的恐慌和躁动被逐一抚平、归束。托尼的心跳渐渐跟随那力量的节奏，胸口的紧绷和肌肉的痉挛也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揉开。他不由自主地将意识沉浸其中，追随那陌生却无比精妙的轨迹；那恰到好处的酥麻感甚至令他暂时忘却了所有烦扰，只剩下全然的专注与信任。

他发现自己前所未有地迅速平静下来。一部分或许是因为夜魔那低沉而悦耳的嗓音始终在耳边引导，甚至在他完全跟随之时低声称赞“做得好”——这确实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托尼长舒一口气，略带调侃地说道：“哇哦，这真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我甚至还没开始想‘我得造点什么’就已经结束了。你可真是‘力量不分好坏，只看谁来掌握’的最佳范例。”

若不是亲眼所见，马特实在难以想象托尼平日里轻快的表象下藏着如此沉重的负担。他并未被托尼的话带偏，语气转为严肃：“别岔开话题。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托尼略显局促地避开对方的注视，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拂上胸口的源心：“抱歉，我只是……容易紧张。我是说，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总怕自己——没有做到最好。”

“你是指，在你能力范围内的‘最好’。”马特的感知没有离开托尼，轻易就能分辨出他身上的恐惧和迷茫。“而你认为，‘保护全世界’也属于你的能力范围？”

托尼沉默了片刻，声音轻了下来：“不然……还有谁可以呢？”

这一刻，马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直未将托尼与钢铁之刃联系在一起——因为托尼在做托尼自己的时候，从不认为他已足够称职。和“钢铁之刃”的坚定不同，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够好”，那些他刻意把自己和钢铁之刃分开的话语，马特从未怀疑过是谎言，因为——对托尼来说，那确实不是。

他听着托尼略显疲惫的生理信号，想起今晚他早早招呼大家休息，说“经历这么多，该好好睡一觉”。马特原以为那只是托尼想尽早变为钢铁之刃过来赴约的借口，但现在他想，或许那并不全是托辞。他果断起身，语气不容拒绝：“你需要休息，我送你回去。”

托尼有些惊讶地抬眼：“哦？我们不算朋友了吗？”他又在试图用惯常的轻快掩饰突如其来的失落。“我们可连杯都没碰过呢。”

马特微微一笑，在月色映照下显得格外温和：“明天再喝。今晚你需要的是睡眠，而不是酒精。而且我记得……明天默多克律师有事要找托尼·斯塔克公爵。”他特意放缓了语速。

托尼一楞：“唔？什么事？”他看着夜魔似笑非笑的嘴角，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连忙改口：“我是说……他找斯塔克，和我有什么关系？”

马特语调轻松，带着几分戏谑：“你不需要‘暗中保护’斯塔克了吗？”他欣赏了一会儿托尼结结巴巴的解释，才笑着打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走吧，你可以好好睡一觉，然后期待一下。”

***

托尼原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但夜魔留在他体内的那一缕“黑”魔法，仿佛就是“黑甜乡”的“黑”——它如同最轻柔的羽毯包裹着他的神经，又像温暖的潮水拍漫过意识的岸。他几乎是顷刻沉入无梦的沉睡，一夜安眠直至天明。

次日醒来时，马特已经在书房等着了。晨光透过琉璃彩窗，在他安静的侧影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听说你今天找我有事？”托尼一边整理外套一边问道。

马特递过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薄荷茶，语气如常：“有些事情律师可以代劳，但有些场合，还得请你亲自出面。”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拂过托尼接过杯子的手，感知着他平稳了许多的脉搏。

托尼呻吟一声，几乎要把脸埋进茶杯里：“……你指的该不会是今天的复盘会？必须要我去吗……”

就在这时，佩珀一身镶嵌着银丝线的湖蓝色骑士礼服走了进来，她一边系着披风一边接话，语调明快：“和军方、圣骑士团谈神盾赔偿的事，我去就行了。”她对目瞪口呆的托尼眨眨眼：“我来跟你说一声，哈皮我带走了。你可以跟着律师走。”

马特拍了拍托尼，后者看着佩珀风风火火又走出书房，仿佛还没完全回过神。他有些好笑的低声道：“你昨天不是说要亲自感谢捍卫者行会的人？我们今天的行程就从那里开始。”

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上，托尼仍有些不可置信：“佩珀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我走了？”

马特恢复公事公办的口吻，分析道：“因为波茨女士和我的看法一致——你和那群只会散发负面情绪的骑士们相处太久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别人的责任感，把所有重担推到一个人头上。”他耸了耸肩：“而你是一位领导者，托尼。你可以信任并委托你身边的人。比如让佩珀替你应对那些扯皮，让那帮人收敛一下他们的嘴脸，这比你自己硬扛更有效。”

托尼想起佩珀在内阁会议上叱咤风云、逻辑严密到让对方无话可说的样子，不禁笑了，眉头也舒展开来：“说真的，这样的会议我倒是还挺想出席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第一个目的地。这是一家门面不大却颇具特色的兵器专卖店，橱窗里陈列着几把锻造精美的短剑和护甲，门口的风铃因他们的进入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挂着“承接定制武器和代卖”的牌子，弥漫着一股金属、燃料和淡淡的魔法药剂的气息。

“夜魔昨天半夜来找过我，”马特刚开口，托尼心里一惊，端详架子上匕首的目光顿住了——他看到了？但马特从容接了下去，手指拂过一旁陈列柜上冰环水晶杯的样品，杯壁上的霜纹在光线下微微闪烁，“他跟我说了冰环水晶的事。你了解这件事吗？”

托尼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嗯，我知道。钢铁之刃说，你想找个铺子做特许经营？” 他拿起样品，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沁凉触感。

“没错，”马特解释道，他走向里间，示意托尼跟上，“卢克的铺子其实一直有寄卖捍卫者炼金师的作品，但大多还是在同行间以物易物。普通人既不熟悉，也不太敢来这种地方。”

托尼眼睛一亮，放下杯子，思路立刻活络起来：“而如果，我们能推出一款便宜、安全、有趣又有实际用途的炼金产品，就像这个杯子，就能真正打破隔阂，打开大众市场！”

马特微笑颔首，示意托尼看墙上一些略显粗犷但实用的炼金物品：“捍卫者与光照会不同。光照会在权贵和学术圈人脉深厚，而捍卫者的根基始终在街头。但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名声总是毁誉参半——比如夜魔，我猜肯定有人拿他的名字吓唬不听话的小孩。”

托尼抗议，几乎要跳起来：“嘿！这明明很酷好吗！是神秘、强大、守护夜晚的象征！”

“只是个比喻。”马特嘴角还是弯起了微小的弧度：“但捍卫者对民用炼金产品确实不太在行。现在有了这个杯子，正好可以借此打开局面，让普通人也能以更轻松的方式接触和接受炼金师，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托尼兴奋地接话，手指比划着：“其实我那里还有几个关于小型家用防护符文的想法，也许可以……”

这时马特看到卢克从里间走出，壮硕的身形几乎堵住了门口。他便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温和地打断托尼跃跃欲试的思绪：“不急，我们可以稳妥点，一样一样来。”他拿着计划和卢克详细地聊了聊，对方黝黑的脸上露出十分高兴的笑容，连连向托尼致谢，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托尼也再次诚恳地感谢他们昨日及时的支援。马特站在一旁，微笑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好一阵，才适时提议去后面的炼金工坊实地看看。

工坊里温度明显更高，充满了烟火气和金属撞击声。托尼被一块泛着奇特暗泽的金属胚料吸引，它正被固定在钳台上等待冷却：“这是马德拉合金？但这纹理和光泽……不像帝国的铸造工艺？”

马特靠近了些，似乎也在感知着那块金属的状态：“特性相似，但原理不同。卢克通过他自己设计的炼金术阵，重构了普通合金的内部结构，让它达到了接近马德拉合金的强度。”他指向一旁成品区几把已经成型但还未开刃的剑胚继续说道：“打造成武器后硬度极佳，能轻易劈开普通铠甲，但延展性还有些问题，受力过猛容易脆裂，所以这些还得送去斜对面克莱尔的铺子，用她调配的炼金溶液再冷淬一遍，达到刚柔并济。”

他又示意托尼看向对面的墙壁，上面挂着几把已经用秘银丝精心镌刻了复杂术阵的样品：“但是他俩都没法在这种经过双重锻造的金属上直接镶嵌稳固的法阵。如果有附魔需求，隔壁街有家凤凰武馆，那儿的艾丽卡馆长是城里少有的镌刻大师，不过她性子傲，通常只接克莱尔淬炼过的武器，认为那样的基底才配得上她的技艺。”

马特带着托尼一一走访了刚才所提到的地方。克莱尔的铺子里充满了草药的清香，各种不同的溶液和药剂在瓶子中闪烁着各色荧光；凤凰武馆则静谧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墙上挂着各种东方风格的武器。每一个地方的主人都是昨天出手相助的伙伴，托尼与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在几个专业的炼金术阵构建和能量导流议题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直至中午，马特轻声提醒他该告辞了，托尼仍意犹未尽，与卢克约好了下次讨论的时间。离开时，他的步伐轻快，眼中闪着许久未见的、纯粹而热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