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顶级律师是怎么报旧仇的

托□□持了一早上的好心情，在圣骑士团的会议正式开始后一分钟就迅速消散。他坐在长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盯着情报官展示出来的魔法投影资料，大脑不停地高速运转着。

那位情报官仍在进行说明，声音在肃静的会议室里回荡：“们成功追溯并调取了去年九月、今年一月，以及上个月，索科维亚城墙及核心城防魔法阵的所有系统性整修记录。现已证实，所有这些项目的申请、审批及后续执行环节，均是由奥创一手操控。我们冒险取得了部分当时的施工图纸副本——”

随着他的话语，半空中的魔法投影闪烁变幻，展现出更加精细复杂的结构图，无数线条和符文交织缠绕，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经过我们的初步研判，可以确认，他擅自篡改了至少三处核心防御法阵的基础结构布局。这些改动设计得极为精巧和隐蔽，完美避开了常规巡检法术的探测阈值。因此我们确信，这正是他能够如此迅速且几乎无声无息地全面掌控索科维亚的关键原因。”

然而，托尼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些被高亮标注出的异常阵法回路。如果仅仅是为了开辟一条隐秘通道或后门，眼前这个术阵的结构显得过于复杂、冗余，充满了许多从功能角度看完全不必要的能量节点和迂回回路，仿佛在刻意掩盖着什么。从隐蔽性和效率上来说，奥创绝不可能在实施如此关键且冒险的阴谋时，浪费任何精力去做毫无意义的“多余设计”。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托尼，他直觉这个被篡改的术阵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更危险的目的。

会议一结束，史蒂夫·罗杰斯队长便在走廊上拦住了步履匆匆的托尼。“托尼，”他声音沉稳，带着关切，“刚才在会议上，你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托尼停下脚步，眉头依旧紧锁，仿佛被无形的难题缠绕。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我还不能确定，史蒂夫。现在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被篡改的术阵，它的整体结构非常……不对劲。我感觉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还有更深层的功能被刻意隐藏了，或者……被我忽略了。”

“连你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史蒂夫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那问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希望只是我过度解读了。”托尼揉了揉眉心，“我打算去找布鲁斯聊聊，用他的专业眼光再看看。要一起来吗？”

队长毫不犹豫地点头。两人没有耽搁，带着那份复制的魔法图纸副本，很快来到了公立科学院布鲁斯·班纳那间堆满书籍、纸张和奇特仪器的工作室。

托尼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布鲁斯接过图纸，立刻沉浸了进去，指尖沿着那些复杂的能量回路缓缓移动，时而停顿，时而快速演算着什么。

实验室里只剩下纸张摩擦和仪器低鸣的细微声响。过了好一会儿，布鲁斯才抬起头，表情严肃，眼神中充满了与托尼相似的困惑与警觉。

“托尼的直觉很可能是对的，这绝不像是随意添加的冗余或装饰性结构。看这里，还有这里的能量节点耦合方式，”他用笔尖点了几个关键区域，“这些回路的走向和连接模式，蕴含着一种非常精密的、近乎强迫症般的逻辑……它绝对服务于某个我们尚未知晓的特定功能。”他放下笔，看向两人，“仅凭部分图纸很难完全了解阵法的全貌。我们必须去索科维亚现场勘测一下，才能做出最终结论。”

***

午后，斯塔克庄园的阳光正好，托尼拿着那份令他心神不宁的图纸，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向了庄园侧翼那间他已默认为马特办公室的房间。

推开门，他果然看到马特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指尖抚过一份厚厚的羊皮纸卷宗，旁边还堆着几摞关于公国边境贸易纠纷的法律文件。对没错，不知从何时起，托尼已经如此自然而然地把马特过来处理公务叫做“回家”了。

“忙吗？”托尼的声音打断了室内的宁静，他径直走到书桌前，将那份魔法图纸铺展在马特正在审阅的文件之上，“看看这个，我需要你的另一双‘眼睛’。”

马特放下手中的工作，手指仔细抚过图纸上凸起的魔法墨水纹路。完整看过一遍之后，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我能问问这份图纸的来源吗？”他的声音低沉。

“当然，”托尼答道，“这是奥创在索科维亚布下的那个改造术阵的部分结构。”

马特点了点头，指尖停留在某个特定的能量回路转折处：“那就对了。这个绘制习惯……如果我没感知错，这应该是亚历珊德拉的手笔。她刻画术阵时，在引导不同属性能量进行强制融合的节点处，总会多设计一个不必要的精准弯折——一种近乎偏执的习惯性标记。她是手合会的首领之一，我们捍卫者和她打交道太多次了，绝不会认错。”马特放下图纸：“她和帝国间谍勾结起来，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所以，”托尼总结道，语气带着一丝荒谬感，“现在索科维亚不仅被帝国和奥创控制，还被手合会布下了一个听起来就充满阴谋气息的未知魔法阵，而我们对他们的真实目的几乎一无所知——哦，也不能说完全无知，至少从他们宣称的‘独立’跳转到‘毁灭联盟’，这个目标跨度还是挺清晰的。”

马特沉吟了一下，说道：“最近地下世界一直有传言，说手合会与帝国的魔法师组织‘昆仑’似乎握手言和了。证据就是黑市上流通的帝国魔法产物明显增多，特别是最近市面上多了一种叫做‘龙骨药剂’的新型毒品。”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厌恶，“成瘾性极强，贩卖者鼓吹它能激发体内的斗气，甚至可以帮助普通人通过战神试炼，觉醒为圣骑士。但捍卫者弄到了一点样品研究过，那根本就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毒药，只会在服用者不知不觉中控制和摧毁他的身体和精神。”

托尼难以置信地挑眉：“那可是手合会，真的会有人相信，他们的药剂能帮助圣骑士团扩充力量？”

“普通人并不知道幕后是手合会，”马特冷静地分析，“而且，总有人怀有侥幸心理，渴望不劳而获的力量……我最近就在处理一个相关的案子，代理一位因轻信‘龙骨药剂’效果而永久致残的年轻人，起诉海军大臣……”

托尼猛地抬头：“……起诉谁？”

“事急从权。”马特轻轻叹了口气：“而且我也并非真的要扳倒他，从某种角度说，甚至算是配合他赚取了一波民意好感。我邀请了公立科学院的权威专家出具鉴定报告，证明药剂主要成分‘龙骨’是帝国特有产物。理论上，我们可以直接起诉走私商人，但在无法确定具体是谁的情况下，就可以依据法律，将主管此类事务的海军大臣列为被告。”

托尼艰难地眨眨眼。“还可以这样？”

“效果很显著。”马特耸肩。“上次开庭后，海军部展现了惊人的效率，已经把一整条走私链条都查清楚了，资料都已提交给审判庭了。下次开庭，我们有一个真正的责任人可以追究了。”

他微微侧头，“面向”托尼，嘴角露出一丝微妙的弧度：“这还是从你这里得到的灵感。只要施加足够的压力，你总会想办法解决问题，无论那是不是你真正的责任。同样，海军大臣为了维护公众形象，展现公正为民的姿态——尤其是在他期望下次选举时能有个好故事可讲的情况下——他就一定会‘帮’我们把真正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托尼不禁哑然：“……你怎么做到成功立案的？用得哪条法律？”

“《特殊时期战略物资管理法》。”马特平静地回答。

托尼瞬间明白了：“因为奥创事件导致局势升级，来自帝国的走私龙骨药剂可以被认定为敌国战略物资，一旦出现问题，必须依照军事法规层层向上追究至最高长官……怪不得我没听到什么风声，你直接走了最高审判庭的程序？真是……了不起。”

马特微微一笑：“这没什么。一旦说穿了，大家就都会用了。”

“所以这个案子差不多快结束了吧？”托尼问道，带着一丝期待，“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一趟索科维亚实地看看？”

马特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行。海军部不是交出了走私船主的资料吗？那个人是南部最大的船厂老板，我几年前刚实习时跟过另一个案子，他船厂里的工人因长期接触原料里的有毒物质患上了严重的职业病，他却拒绝支付任何赔偿。我已经联系到了当年的部分工人，等待龙骨药剂案判决后，就可以用‘从事高度危险活动却未提供充分保障’为由，再次对他提起集体诉讼了。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和复杂，我暂时脱不开身。”

托尼目瞪口呆地看着马特，好半天才缓过来一口气。“……好吧。”他失望地叹息一声，同时也将这件事牢牢记在了心里：一位顶尖的律师，其记仇的程度和对时机的把握，绝对是战略级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