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战士的记忆里，会叫他“熊宝宝”的人，只和他一起呆了一个冬天，那人却固执地在他的脑子里安了家。无数次的洗脑都没能洗去只有短短一冬天的记忆。

不过没人问起，他也乐的保存这一段并不能影响什么，却总能让自己很快平静下来的记忆。

如果泽比斯知道，他会跟自己的熊宝宝解释科学和某些魔法存在的既不相容也不相抵的奇妙特性。

可惜，泽比斯只知道自己养了一冬天的熊被“制作”成了所谓的武器。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泽比斯都不希望这种不健康的养成继续下去。

属于沉睡的咒语冗长繁复，泽比斯也不确定是否可能成功。就算那有些让熊宝宝永久沉睡下去的概率，但如果能能让他够醒来后想起一切，作为普通人重新开始生活，咒语再复杂，也值得一试。

“睡吧熊宝宝，等你醒来，一切都会结束了。”漂亮的瓷白色手骨随着泽比斯的声音，在呆愣愣的冬日战士眼中放大。

泽比斯的指尖轻点在男人的额头，传递了魔咒，在结束的时候，他一把搂住了双目紧闭着倒下的男人，哄小孩似的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当然如果你想永远睡下去也可以……这取决于你。”泽比斯轻轻地耳语，成为了巴恩斯意识里最后存在的声音。

冬日战士，九头蛇几十年来投入最多的武器，第一次解冻遭了劫持，大半年没回来。好不容易以一个突击小队的全灭代价给抓回来了，第一回出任务，捡回来了就再没醒过。

给项目的拨款授权，以及支持项目进行的资源投入一下子缩水大半。原本准备继续制作的六个冬日战士瞬间缩水成三个，其中一个还一直醒不过来只能一直冻着。

他的身体机能一直没有下降，解冻后除了像睡美人一样睡不醒，心跳呼吸一切正常。实验总部署实在是也不敢随意销毁这个花费了过多代价的武器，只能轮流使用剩下两个冬日战士。

但终归是投入不一样，袭击斯塔克夫妇的任务失败后，由于在神盾局的后续介入，导致还不打算暴露的九头蛇只得不了了之。

在多次寻找原因之后，九头蛇的关注点终于转移到了第一冬日战士上手就失败的任务目标上。

泽比斯，招来之前没有身份的黑户被判断为雇佣兵。在工作期间化名汤姆·雷杰德。二十三岁进入九头蛇基层工作，做过包括且不仅包括搜查队，后续扫尾小队，战斗小队后勤的工作。后期一直在实验室打下手，作为实验助理在并未接触九头蛇核心秘密的情况下一直干到了退休。

在所有人看来，这位前九头蛇员工有着正常到诡异的平凡人生。九头蛇内部不少跟他接触过得员工对他的印象翻来覆去也只有“挺好”“普通”“人不错”这样中规中矩评价。

很难想到最强武器在这样的人身上栽了跟头。

“我总觉得我在哪见过他……”某个核心研究员在泽比斯在职期间只见过他一次，不过那时候泽比斯已经临近退休，已经是个老人的模样了。

如今重翻档案，在冬日战士计划里占着比较重要位置的那人盯着泽比斯“年轻”时候的照片，抓耳挠腮地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泽比斯没有带走熊宝宝巴恩斯。他了解九头蛇，也了解自己的咒语。被带回去的贵重“武器”依旧会被好好保养，安静的修养环境有助于精神恢复。僵尸可不打算带着睡美熊东奔西走。

有了在九头蛇的工作经历，已经能熟练地更换一身份的泽比斯抛弃了原本的身份，把汤姆账户下所有的钱被分散转移到另外好几个备用账户里。

他并不对完全人间蒸发抱有希望。就算他的消费可以缩减到几近于零，习惯了人类有固房屋生活的僵尸并不打算委屈自己。在暴露了原本用来养老的位置之后，他溜溜哒哒走到了隔壁城市租了房子住了下来。

顶着一张小年轻的脸，泽比斯一时间还改不掉那一脸老人特有的慈祥表情。虽然那比刚爬出来那阵的面瘫脸级别高了很多，但是对周围的人类来说似乎会让他们感到诡异。

好在这样的状态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附近的人适应这个不对劲的新邻居之前，九头蛇就已经十分速度地找上门来了。

“你们好，请问你们找谁？”打开门的黑发年轻人语调轻柔，嘴角恰到好处的勾起了一个弧度，眼角却微微下垂，灰色眼睛里充斥着笑意，一种似笑非笑却十分和蔼的表情。

是的，和蔼。

年轻人帅是有点小帅，对九头蛇们来说，他和年轻时的汤姆一模一样。只是青年的表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慈祥。如果不是这张脸实在是年轻，敲门的九头蛇特工都要以为自己见到了家里满脸是褶的爷爷。

“我们来找汤姆·雷杰德先生。我们是他的工友，前几天退休了的老汤姆突然和很多朋友断了联系，大家都很担心。我们靠着他留下的信息以及照片找到了这里，不知道先生您知不知道他在哪。”赶快把爷爷慈祥的脸赶出脑袋，这位站在前面的九头蛇特工连忙回到正题。

“抱歉，我并不认识……哦，你们拿到了之前的照片？”

还没等给自己和“老汤姆”撇清关系，泽比斯看着后面另一位准备掏点什么出来的动作，他就知道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九头蛇都不打算放弃把自己绑回去了。

抬起右手招了招，两位“客人”自觉地走到室内站定，除了表情惶恐真是一切安好。

“你们找到了我的入职照片？”泽比斯没管直愣愣地站在一边的两人，自己窝到了沙发里这样问道。

“是的。”其中一个人开口，刚说完，他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用余光看向同伴。另一个人眼神惊慌地抿着嘴，看起来是一副张也张不开的模样。

方便的魔法。泽比斯一边在感叹，一边又接着问道:“找到了照片，你们又是靠什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寻人启……地毯式搜索。”身体的控制权不属于自己，原本编好的答案被硬生生地怼回去换成了真正的答案，几个词硬生生地让九头蛇特工说的咬牙切齿，满满的怨念。

这倒是让泽比斯没想到。看来把熊宝宝变成睡美熊可能真的有让九头蛇感到很困扰了。他用混淆咒骗过了监控，忽悠了路人，却最终败在了毅力点满的搜查队手里。

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能把有关于自己的线索打扫得一干二净。除非他把全国的人类记忆都清洗一遍。

“那这附近什么地方是你们没办法进行地毯式搜索的？”为了以后不要被九头蛇的人每天找到拿来反复玩“哇我找到你了”的游戏，泽比斯还是决定再搬个家。

“哥谭。”死目着彻底放弃抵抗的九头蛇特工说。

……

泽比斯站在跨海大桥上，远远的望见了那座九头蛇的手也伸不进去的城市。

那里没有九头蛇，没有巫师。异教徒和法师也根本没有几个，对僵尸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给两位特工甩了两个一忘皆空之后，泽比斯日夜兼程地走到了哥谭。他想，这次他真是找到了个好住处。

于是泽比斯决定在这座城市久住后，他开始在几天内，不分昼夜地走过了城市的每一处。在遇到了数不清次数的抢劫，好几次帮派火拼外加好几次抢银行案件之后，泽比斯对这个地方变得喜爱有加。

人们所说的幸福总是相似的，但他们的悲伤却不尽相同。虽然泽比斯到现在看到的人类不多，可同时他也在爆炸声中意识到，在这座城市里，那些区别于他人的个别人类只会更加有趣。

“这也是为什么我打算搬来这里和你们做邻居。”僵尸友好地向新邻居解释道:“城里适合观察却不适合居住。那里的一些人可能会看出我的不同，韦恩先生。我最近不太想惹麻烦。”

泽比斯找到了难的的新住所，一片挺大，挺空的墓地。住户很少，有空余空间，离市区不近，环境也很好。僵尸先生很乐意拾起原本睡在地下的习惯——事实上，有其他非人类做邻居，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公墓人太多没位置，偶尔可能被某些亡灵法师集体吵醒，郊区又太空旷太安静。这里的住宿环境对泽比斯来说几乎相当于人类去住小别墅。所以他对新邻居充满着喜爱，直接导致了泽比斯几乎达成了他平常一整年的说话量。

灰白色的墓碑不会回话，但泽比斯已经很习惯了。汤姆是受欢迎的老好人，泽比斯不是。他其实只是一个不愿说话，不乐意思考，平常处于混淆状态，没人搭理的小僵尸。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其实更愿意和“同类”们讲话。

“我希望您的夫人和孙子不会介意多一位僵尸做邻居。”一个人说了半天的话，眼看着就要下雨。他不得不停止了话头，熟练地在下雨之前把自己埋了起来:“晚安韦恩先生，晚安韦恩太太，晚安杰森先生。”

泽比斯很清楚，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只不过他没想到因果来的这么快。

他是一个安静的邻居，可隔壁的主人却在泽比斯到来的第一个晚上闹腾了起来。

指尖抓挠在木板上的声音，□□撞击棺木的声音，勉强能分辨出来的，从喉咙里挤出的嘶吼和不成句的破碎单词。地面上的大雨和雷声混杂着在地下六英尺埋葬的声音，模糊不清。

一开始泽比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只有他一个僵尸，地下哪来的那么大动静？然后他发现，属于生者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他才恍然意识到，有个男孩的灵魂不知道怎么的，离开了死亡女神的怀抱，回到了生者的世界。

他现在可能没什么力气自己爬出来。

泽比斯爬出自己的位置，蹲在滂沱大雨中思考了一下，抬手撸了把挡眼的头发，认命地走到男孩的墓碑后方，从上往下地用手熟练地开始刨坑。

六尺并不算深，但也并不算浅。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属于生命挣扎的声音声，泽比斯甚至能分辨出地下的归来的亡者在说什么。

在离棺盖四十厘米左右的时候，泽比斯俯身，左手并起，直直插入湿润的泥土，扣住木质盖子的边缘，连着上面还覆盖这的泥土一并全部掀开。

年轻的男孩被扑面而来的雨水浇了个透彻，像是一场洗礼，祝福他归来的洗礼。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却已经接受了人世的迎接。

杰森·陶德的灵魂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他已然复生。

他在模糊中看到了一个人影，在雨帘里向他伸出了手。在黑暗地下的一切挣扎，在一瞬间都化为了说不清的委屈。他的指尖还渗着血，却死死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不再考虑松开。

小孩的声音沙哑，有着从亡灵之地带来，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呓语，夹杂着“dad”的抱怨。抱怨着那人为什么不能早点来，为什么不时刻地关注自己，为什么让他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全然忘记了之前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是像一个爱撒娇的小孩一样咕哝着说个不停。

僵尸先生叹了口气，没有抽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跨到不算宽敞的棺木里，仗着撤下魔力之后，腿骨并不粗的优势，瞅着空隙跪了下去。和拉住他左手的半坐着的小孩保持了相近的高度，用另一只自由活动的手搂过杰森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拥抱。

杰森安静了下来。他愣愣地松开了抓着泽比斯腕骨的手，微微抬起胳膊，始终不知所措地没有落到实处。泽比斯只能先做出表示，两只手臂收拢，给了杰森一个严严实实的拥抱。

泽比斯拍着杰森的后背，在明亮的电光中，对用同样力度的回抱动作，表示接受了拥抱的安静小孩说到——

“嘿，你好，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刚整睡一个，又从地里抠出来一个。感觉赚了。说不定泽比斯很快就能过上儿孙绕膝的晚年生活了【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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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神奇泽比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