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下定了决心，所以在面对唐·柯里昂、那个似乎能看穿所有人真实所想的男人的时候，忒西奥总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一丝心虚。

他强装镇定地挺起胸膛，眼睛却因愧怍、畏惧亦或者什么其他的情绪，不自觉地回避着对方的目光，因此错过了对方眼中隐藏的那一抹痛惜与深究。

“萨尔，不要让我失望。”

等待的那几秒，感受着男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忒西奥暗地里悄悄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此时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他的血肉，一群蚂蚁在啃咬着他的筋骨，直弄得他惴惴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差点维持不住淡然自若的神情。

但好在，这场精神的折磨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片刻后，柯里昂家的掌权人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没有看出他的异样，而是像往常那样，温和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他行事一定要小心，事情办不成也没关系，回来后他们可以一起再想办法，只是唯有一点需要注意：留心自己的安全，不要伤到了自己才是要事。

忒西奥聆听着对方带着宽慰意味的言语，并没有动摇自己的想法，只是心头对于男人的愧疚变得越发强烈了。

“我定不负所托。”

他眼中泛起感动的泪花，手也附在了男人的臂膀上，传递着自己对友谊的深重回应。

前往谜语所指地区的人选就这样决定了。

为了表示自己对唐的忠诚以及积极态度，忒西奥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几乎就在事情敲板定下的下一刻就起身行动起来了。

坐在顾问阿班丹多安排的汽车里，他一路都在思索着怎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找到那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说服他和自己合作，帮助引开柯里昂家的注意力，自己则是趁机带着家人躲得远远的，躲到一个柯里昂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一段足够低调，低调到永远没有人得知自己曾经的真实身份的生活。

为了实现这一点，鼓起的所有勇气与狠劲早已丧失在了唐·柯里昂面前的萨尔瓦多·忒西奥表示，他愿意付出除了生命以外的任何代价，无论那个形容古怪的怪人想要什么，他都会尽力弄来。

或许是因为心理的原因，车子很快停留在他此行的目的地——哥谭图书馆的前面。

踱步从车上走下，带着莫名的凉意，忒西奥裹紧了身上的风衣，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这座建筑的内部。

因着是一个生面孔，再加上行动谨慎自如，他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访客一样拜访了这里，没有引起那些沉醉于书本的家伙们的任何注意，顶多只是百忙之中抬头撇上一眼，便匆匆忙忙地转移了视线，而这也正是唐同意他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

忒西奥伸出手指敲了敲戴在耳朵上的耳麦，一声几不可闻的清脆声响之后，那里面传来了此行的联络人阿班丹多的声音。

“你现在的位置是？”

他询问道。

男人闻言撩起眼皮，仔细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接着回复道。

“东南角的书架那里。”

“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比如位置不太对劲的摆设，奇怪的图标，神情与众不同的什么人？”

顾问先生的嗓音再度从耳麦那端传来，试图引导男人发现些什么异常。

“让我看看……”

忒西奥闷闷地应了声，然后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但并没有找到符合对方所描述的任何事物，看来事情没有他们所想象地那么简单。

然而正当他严肃了神色，微微皱起眉头，正准备像那头回些什么的时候，眼角不经意撇到的狭缝中贴着的一张纸条却如同一壶灵感灌溉，在他的脑海中浇灌出了一朵灵感之花，让他生出大胆、又偏偏仿佛离真相越来越近的一个猜测，他将纸条从里面拿了出来，借着灯光照射，他看见那上面写着——

“不能说话，却能向你传递信息，无需电力，纸张就是我的载体，我是黑白分明，藏在你的手掌，翻开我的页，你将得到一切所需。”

这显然是个谜语。

他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指挥官。

由于这是个指向性相当明显的谜语，所以只是浅浅地讨论了几个回合，两人便得出了这几句话的答案。

“书。”

忒西奥看向了身侧的书架，他原本并未抱有什么很快就能发现线索的期望，但偏偏就这一瞥，让他的呼吸不禁一顿，瞳孔也随之紧缩，随机猛地抬起头向异常的来源处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教堂常见的彩色玻璃天窗，外面的光芒透不过冰冷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所以便一股脑地从那里穿透。

透过巨大天窗上的组成部分：各色各样的小玻璃块，原本没有什么颜色的光芒在撒进室内的时候被赋予了不同的颜色，而它们所形成的一块块细小光斑，就这样投射到了刚好立在光线投射途径的书架上。

而那书架，也正好是忒西奥所在附近的那个。

他走上前，万分认真地观察着光斑，很快，凭借着聪明才智，以及相当大胆、敢于试错的胆量，他成功地发现了一丝隐含在其中的规律。

“R”、“i”、“d”、“d”、“l”、“e”、“r”。

忒西奥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书本，在心中默念着。

只见无数块零星的圆形光斑似乎是带着某种暗示，照亮了一排整齐书脊上的不同的字母，其中最明显的部分就这样被他解读出来。

那是——

谜语人的拼写。

显然，这就是那个怪人留下的签名，而他所要寻找的线索也就藏在其中。

*

两个小时后。

成功到达对方所暗示地点的忒西奥下了车，在对方所提出的要求下，孤身一人进入了位于哥谭郊区的一处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庭院中。

“你是谁？”

穿着标志性绿西装，手拄拐杖的谜语人大大咧咧地站在庭院的正中央，见到忒西奥这张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哥谭的这张陌生面孔的时候，忍不住询问道。

而为了和对方打好关系，达到自己的目的，忒西奥也毫不吝啬地向对方解释了他的困惑。

“萨尔瓦多·忒西奥。”

陌生的名字让谜语人无聊地摆了摆手。

他本不欲理会这等名号都没听过的小人物，深深呼吸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

眼前的这个“小人物”却出乎他意料地打断了他的行动，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能够让他感到稀奇的不甘与野心来。

“我是唐·柯里昂的安全阀首领，为了达成我们彼此的目的——”

“考虑和我合作吗？谜语人？”

决心背叛的萨尔瓦多·忒西奥如此说道。

老忒，你糊涂啊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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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个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