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雨幕中汇聚的水洼仍在废墟建筑之间从高处往下流淌，四周早已从原本的吵闹变成空无一人，原本从建筑中逃离的流浪汉们四散开寻找其他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好在韦恩产业下的收容所还在营业。
特殊的公益性质让这间建筑在昏暗阴雨中仍旧点亮着灯，除了提供暂时的安全落脚点，忙碌着的志愿者们也会过来帮助接收到的伤员们上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全需全尾地到达室内，甚至在森林边缘的水面上就飘着一具被树枝插进眼球贯穿大脑的倒霉蛋。
除了受灾最严重的贫民区以外的地方都有警察与消防人员在进行救援，而那些伤者会被送到哥谭医院。
留在蝙蝠洞的老管家看着屏幕上已经安排好的韦恩灾后救助捐款，除了医疗还有对那些受灾严重家庭的建筑补贴，在极大程度上能够缓解不少受难者的压力，但与逐渐有序起来的援助行动相比，被埋在建筑废墟之下的罗宾至今没有传来回复……
他反复尝试用通讯联系上失踪的杰森，在令人感到焦急的等待中，无论几次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二次坍塌的建筑废墟已经被污浊的黄色水流淹没得只剩下一个顶端，东区现在的积水高度已经到达了成年人的胸口，如果不是风暴严重阻碍了一切交通，或许还能通过遥控蝙蝠车或者蝙蝠飞机的方法去进行帮助。
滴，滴滴——
被石块与钢筋交错倒塌的水底，一枚纯黑色耳麦发出了两下细微的红色闪烁，这是蝙蝠们无法开口时的一种暗号，让持有者能够在语言之外借助其他方式进行与同伴的交换情报，可惜独自漂流在水底的通讯器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这件精密小巧，甚至是防水的道具现在只能被水流卷走在各种石块又或者物品的间隙之间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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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水上摩托愈发靠近在风暴中心不断被带着上下摇曳的捕鱼船时，能够接收到信号也发糟糕，伴随着断续与电磁音，然后在某一刻突兀断开。
蝙蝠侠暂时失去了同伴的消息，而视线范围内迎上的巨大海浪差点将他连人带着交通工具一起卷翻，好在饱经训练的优秀平衡能力让布鲁斯再次将方向盘稳住，肉眼看见与目标愈发拉进的距离，直至终于到达船身附近。
黑色披风的成男人利用钩锁枪借力落在甲板上，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只有还亮着的微弱灯光与四周漆黑的风暴形成更加鲜明的可怖对比，蝙蝠侠先是进入驾驶室寻找人影，只可惜开门之后只有因为无人掌舵而自由摇晃的方向盘，他尝试掉转方向往港口回去，然而风暴带来的影响让前进过于困难，更何况掉转轨迹，恐怕到时候有被卷入旋涡之中的风险。
思考着只能舍弃船只 ，蝙蝠侠直接朝另一个方向去船舱内寻找目标。
打开铁门进入这间被封闭的室内，作为一个五官敏锐的普通人类，布鲁斯差点被迎面而来的腐烂鱼腥味呛得直接昏厥过去，太过恶臭，令人身心由然而生一种反胃感。
浓烈的气味让人眼前一黑，而最先被捕捉到的动静是蝇虫嗡嗡飞舞的响声，等蝙蝠侠带上防毒面具后才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场景，一筐又一筐堆积起来的装满‘货物’的塑料箱，里面还在艰难跳动的活鱼形状都极为扭曲，有肉瘤从它们的鳞片下长出，撕裂皮表，漏出还在鼓动的神经血管。
它们与身上蠕动的白蛆在一起，红色与密密麻麻的米白色混合在一起，都活着，就像是最角落的那个活人，蝙蝠侠此处救援的目标，姓名为诺杰尔夫的中年富商收藏家，只不过人虽然被找到了，但对比起最开始在蝙蝠洞看见的照片里那个原本英俊的男人，现在对方已经面目全非。
男人脸上满是鼓起的肿瘤，一眼扫过去让人主意到他的身上没有蛆，但裂开的血肉下面是一团又一团如同血管一样的透明长条寄生虫，这让眼前这个让人厌恶的怪物格外丑陋骇人，看着黏腻的绿色汗水从对方皮肤里渗出，吸引那些蝇虫落下去报餐一顿。
“……”
蝙蝠侠皱着眉打开强光手电筒，哪怕越看眼前的场景越让人恶心反胃，但义警还是仔细地不想要放过任何一丝线索的对周围情况做情报收集，坚持打量鱼框里已经异变的东西以及像是被感染的受害者，这是否是一种未知的传染性疾病？又或者是什么寄生生物危机？思考的同时开口试探受害者是否还能够正常交流。
“诺杰尔夫，这里到底发生了？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来到海上吗。”
“嗬……”当手电筒的灯光从周围物品落在怪物是身上时就只能听见高亢的痛苦尖叫，像是被灼伤的深海鱼类，缩在角落里疯狂挣扎。
也是在灯光的照明下让蝙蝠侠正面对上男人畸变得还不够彻底的脸，义警看清楚了那些病变血肉的纹理与混合那么一点还算是原本的脸皮部分，上面铺着厚厚的白色油漆，就连已经胀大到破裂的肿块周围都带着一圈混着发绿的凝固血肉。
在脸上涂上的白色油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太过明显的联想让义警面具之下的表情难看，他甚至在考虑小丑是否掌握了某种能够污染人体导致畸变的可怕病毒，现在看来，这件救援本身就像是挑衅与一封邀请函，邀请蝙蝠侠卷入这场新的阴谋之中。
“嗬……嗬嗬……”
男人像是在痛苦哀嚎，也像是想要说什么，对方努力用那已经融化的声带发出声音。
“给我……给我…………”
“清醒一点，诺杰尔夫。”蝙蝠侠没有擅自去动对方，只是思考着对方的资料后继续开口，“格丽娜女士还在等待你回去，而今天是你儿子五岁的生日，你本该陪伴着自己的家人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而不是独自到海面上变成这副模样。”
“……”
面目全非的怪物像是有所触动，他张着嘴想要发出更多声音，原本混浊的双眼有了些神志，侧过来的那只完好眼睛终于看清楚来人是谁，哥谭的恐怖传说，是那个令人讨厌的多管闲事佬和暴力狂……好吧，或许一些人会觉得这种藏头露尾让人分不清是人是鬼的玩意等于超级英雄，但对于原本处于上层阶级的有钱人而言，对方就像是个擅自住进你家的可恶野生动物。
“啊……啊啊……格丽娜。”
“对，格丽娜夫人，那是你深爱的妻子。”布鲁斯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努力地在加一把劲继续把话题延伸下去。
“呵……那个女人早就想跟人跑了，巴不得我快点死好卷走我所有的财产。”原本在角落里腐烂等死的男人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终于从迷幻的梦境中被人拽出，他清醒了，于是更加崩溃了，尖锐的嘶吼在室内回荡。
男人像是发泄一样，喘着粗壮的呼吸不断抓挠着自己的脸皮，指甲陷进脓包将脸皮往下刮，甚至因为双脚如同腐烂的肉块，软烂到肌肉组织因为这样剧烈的动作被撕开。
为了防止未知病毒因为生物扩散开，在确认杀虫剂对受害者不会造成二次伤害之后正在处理周围蝇虫的蝙蝠侠尝试换一个目标让对方冷静一下。
“你还有一个儿子，他才四岁，就算你的妻子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
“我□你的蝙蝠侠！”
“孩子也不是我的！！”诺杰尔夫听完布鲁斯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不仅悲从中来更是身心都更加难受，连发疯都不想发了，像是被堵住的水栓，随时可以爆炸开和眼前这个神经病紧身衣变态一起殉情。
妈的，一想到死还得跟个蝙蝠怪人一起，诺杰尔夫更难受了。
“我拔了那小子的头发去验dna，结果发现他真不是我的种，我想找那个女人，结果那该死的小白脸是小丑帮的疯子。”可能是刺激太大，原本还半死不活的男人都能不顾身体限制说出一大堆话了，真是让人直呼医学奇迹。
蝙蝠侠虽然警惕，但在做好防护之后主动伸手握住了男人已经扭曲变形的肿胀手掌，尝试先用身上的药物遏制继续恶化的未知病毒。
就算动作中一直能感受到那如影随形无法散去的作呕感，他为这种莫名其妙而突兀的情绪警惕，也能理智的继续思考与救援，止血喷雾短暂遏制住了裂开皮肤之下继续流脓的鲜红组织，然后是简单的手术将对方身上那些伤口血管里游走的寄生虫一只只挑出来，装进密封罐子中准备带回去仔细研究又或者销毁。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记得当时那着报告单想去质问妻子，但在面对那个女人之后的记忆全部变得模糊不清，我自己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男人看着自己不人不鬼的模样相当崩溃，他生性乐观，也不是那种利益至上的资本家，只是仗着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多想收藏家而已。
他甚至足够爱自己的妻子格丽娜，他甚至在一周之前还兴致勃勃地准备儿子五岁生日时的礼物。
好吧，随便对人恶语相向这非常没有教养，但他都这样了，凭什么还得去管这些狗屎的社交礼仪。
诺杰尔夫像是把在临死之前看见的蝙蝠侠当做心灵垃圾桶，断断续续诉说，从被妻子偷他的收藏品去给小白脸，辱骂那些对他的作品指手画脚的傻逼，到抱怨父母还在世时说他脑袋有点不灵光，没有艺术家该有的灵感。
“我就要死了……”对于诺杰尔夫而言，生活就像是一个**斗把他扇晕后在他醒来时说，你醒啦，手术很成功，然后定睛一看，真正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传说竟是我自己？！
现在他甚至没有对身体的任何感知，但猜也猜得到要是自己处在蝙蝠侠的位置，说不定早就花容失色尖叫着屁滚尿流，还能把前天吃的饭都给呕吐出去。
因为考虑到急救的情况，布鲁斯身上带着的绷带还算充足，先全部缠在了受害者的身上，准备在回到蝙蝠洞之后再做一轮更细致的手书，至少要看看对方体内还有什么没有清理干净的东西。
“走吧，”已经把裸露伤口处所有的寄生虫全部收集起来的蝙蝠侠伸手直接把一身肿胀烂肉的男人背起来，然后往自己的蝙蝠水上摩托过去。
“别白费力气，我都感知不到自己身体存在了，说不定现在我还是个传染源又或者小丑制作的人体炸弹。”男人没有办法挣扎，但他看着暗夜骑士真的把自己背起来后又像是一个被人非礼的惊恐少女，哪怕是层叠的肉瘤都无法阻挡对方活灵活现的表情管理。
“正常人不是该直接把人扔在海上吗，不对，正常人根本不会冒着暴风雨出海救一个自己找死的人！”诺杰尔夫的声音很大，但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他没有泪水，哭出来的也是绿色的流脓汁水，就算回去城市又怎么样，他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蝙蝠侠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影响，他把背上的男人放在摩托侧面座位上，特殊定制的位置完全可以让伤员躺在上面，给对方系好安全带后义警重新跳上水上摩托的驾驶位置，带着对方乘风破浪往城市回去。
在距离捕鱼船足够远第一段距离之后有赤红色的火光冲天，爆炸与闪电短暂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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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