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你以前只是个给企鹅人跑腿的小喽啰,为什么开始自己制毒?”弗兰克听见身边坐着的男人这样问他。

服务员很有哥谭居民的职业素养,这座城市奇装异服的变态疯子杀人狂多了去了,带着个中古工艺品面具不算什么。他们只是简单过问几句,检查席格的尖嘴面具里有没有藏着特殊物品,确认安全后就没有再阻拦。

弗兰克抿了抿嘴唇:“我的妻子怀孕了,我连她住院的钱都付不出来,只能铤而走险……”

他说不下去了。

他很明白,席格只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那么紧张而已。但他没法不紧张。

在哥谭警局和蝙蝠侠的双重压力下上,企鹅人也不敢继续顶风作案制·毒·贩·毒,所以他只能干点赌博的勾当抽水。但过惯了纸醉金迷生活的权贵,已经无法再被单纯的赌博愉悦感官,为了让这帮阔佬心甘情愿地掏钱,企鹅人只能玩更刺激、更血腥的把戏——比如真人斗兽。

他和席格坐在台下一张简陋的长椅上,看着高台上穿着性感的主持人。于聚光灯的照耀中,那位漂亮美艳的姑娘把一个男孩引上了斗兽台。

男孩看上去只有十**岁,一看就是贫民区里不入流的混混,来到这要么为了高额奖金,要么是为了搏一个凶狠的名声。

很显然他后悔了,他在街头斗殴里可是一把好手,曾经拿着一段钢管敲碎了别人的颅骨,但直到上一个参与者被打得四肢骨折,浑身是血地被担架抬下去,他才终于明白,这可不是混混械斗那种小朋友过家家,场面的血腥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还是太天真,权贵们来这可不是想看两个人像条狗一样,毫无美感地滚到一起,他们要看更新鲜,更刺激,更能让他们兴奋的东西——血、血和血。除了血,还是血,更多的血。

男孩紧紧握着手里的刀,他动摇了,他来到这只是为了钱,不想把命搭上。

但主持人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奖金池已经累加到了十五万!为你们看上的男孩们下注吧,看看那个勇敢的孩子能赢得奖金!”

黑暗的赌场沸腾了,衣冠楚楚的绅士和优雅美丽的淑女,此刻都变成了只会狂欢的野兽,无数双带着丝绸手套的手高高举起,昂贵的香水味和红酒的甜香彼此混杂,变成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味道,宛如化为实质的财富和权力在密闭的空间内流动。

企鹅人的手下从口袋里掏出特制的筹码,如雨一样抛洒在斗兽场内,纯银制成的钱币在地板上滚动着,闪亮的光照亮了台上两个男孩的眼睛。

弗兰克却清醒得很,清醒得牙齿都在打颤:“我会死的,企鹅人会杀了我的,我搅黄了他的生意,他会让我死在台上。”

席格没吭声,他靠近斗兽台,从地上捡起一枚纯银的筹码,抓在手里上下把玩。这是企鹅人洒下的鱼饵,没有赌资的人可以捡这些筹码作起步资金,去赌上几盘玩个新鲜。一些没有自制力的人往往就这样开了头,然后赌得倾家荡产。弗兰克就是其中之一。

弗兰克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雕刻刀,锋利的斜刃在银币上划了几下,落下一点点银屑。

见鬼,他好像真的会雕刻,弗兰克本以为他在说冷笑话。

“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放轻松,弗兰克先生,需要来一杯杜松子酒吗?”席格对服务生招手,示意后者给恐慌的弗兰克倒杯酒放松放松。现场提供的酒水是免费的。

弗兰克却放松不下来,他握着那杯酒,抖得更厉害了:“我不该来这里的,我不该贩·毒,招惹企鹅人的……我只是想挣一点钱,让艾琳娜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们一家人搬到大房子里,孩子可以上私立小学……我只想让她过幸福的生活!”

“别这么紧张。“席格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时间还早,不如说说你怎么跟艾琳娜结婚的。”

“她是大学生,后来染上了毒·瘾,为了毒·资去卖身。当时我管着那条街,就出手保护了她……”弗兰克说着说着才意识到他居然被席格牵着鼻子走,立刻清醒过来:“不对,我为什么在这跟你讲故事,你明明说过你能帮我的!”

席格看都不看他,他把银币举高,对着灯光打量银币上的公正女神浮雕:“你不会死的。企鹅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了你,至少不会让你死在台上。除非他想被蝙蝠侠打得换个塑料下巴。”

“他会让手下把我打成终身残疾!”

“但你会活着。”

“你胡说什么,如果我残疾了,艾琳娜她要怎么办?”

席格终于纡尊降贵看向他。弗兰克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张尖嘴面具上看出“注视”,但对方目光的存在感确实强得惊人,也让弗兰克感到不舒服,因为对方看他不想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马戏团里会跳舞的狮子。

良久他说:“一段伟大的友谊,需要双方的诚信、守时、遵守规则,弗朗切斯科先生,你真的很爱你的妻子吗?”

“是的,我爱她……”弗兰克喃喃地说:“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一切。”

他听到席格叹息,手伸进口袋里,掏出几个像砂糖橘大小的黑球,黑球很坚硬,表面的颜色和光滑程度都参差不齐,很有拼接感。他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小黑球,放在掌心颠了颠,不算重,甚至轻得有点出乎意料,触感也不像是金属,到像是某种廉价塑料。

“什么东西?”他问。

“小型石墨炸·弹。”席格说,“控制了威力,能让赌场内的电力瘫痪。”

弗兰克鼓着眼睛瞪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不相信也没办法,他没有别的反制企鹅人的手段了。他把炸·弹放进衣袋里,再转过头去,席格却已经失去了兴趣,不再看他,而是站起身。

到了耀眼的灯光下,弗兰克才发现,对方的身高必定超过了一米八,就算光脚都能俯视弗兰克。

他身材瘦削,四肢细长,腕线过跨。他的肩算不上宽,胯骨却平而窄,从肩到腰的倒三角形很陡,显得腰细,两条腿长且笔直,身材比例好得惊人。像个戳在地上的黑圆规。

席格握着从地上捡来的几枚银币,迈开腿就要越过弗兰克。弗兰克正在惴惴不安,神经高度紧张,一下抓住他的衣袖,像落水的人抓住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大喊道:“你要去哪儿?”

席格叹息一声,抛了抛手里的筹码:“去赌一盘。”

-

“要来一盘赌大小吗,先生?”服务员笑颜如花,

她见多了席格这种拿着捡到的筹码碰运气的赌客,他们都自以为有节制的能力,想着捞一把就走。但除了少数幸运儿,大多数人都滑进了赌博的深渊。

这间赌场的赌客非富即贵,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名服务生,用银盘子帮他们端着一摞又一摞的筹码,席格手里银币的数量明显少于其他人,他并未跟旁人一样把筹码交给服务员保管,而是捏在手里,缓慢地捻动着银币的浮雕,似乎怀有心事。

那长长的黑色尖嘴左右转动,目光慢悠悠地从左逡巡到右,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目光情态又含着什么意味。最终,他把筹码推出去,以示他堵上全部:“我赌大。”

“新来的吧?我劝你赌小,据说这样赢的概率大一点。”荷官见席格这么不上道,忍不住调笑着说。

赌大小,第一盘一定要赌小。这是赌徒们迷信的规则。

席格摇头:“不,我赌大。”

“好吧,倔强的小家伙,但愿幸运女神眷顾你。”

荷官耸了耸肩,抓起三颗骰子就往透明的水晶玻璃罩底下扔,然后用手掌把半圆形的器皿托起,剧烈摇晃,方形的骰子敲打着厚厚的晶壁,没有太多声音传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黏在那疯狂跳动的骰子上,最终,荷官把托盘放下来,让人们看到向上那一面的数字。

6、3、5。

大。

荷官挑了挑眉:“1赔1,新出道的小鬼,看来幸运女神站在你身边。”

席格没有任何波动,更没有像所有好不容易赢上一把的愣头青一样欢呼雀跃,他只是再一次用别无二致的冷漠,将筹码推出去,活像个久经赌场的老油条:“小。”

三个骰子再一次晃动起来,这一次的结果是:1、2、5。

小。

席格如同一座冰雕:“小。”

2、2、4。

小。

“大。”

6、1、5。

大。

连续三把胜利之后,众人无不为这带着鸟嘴面具的男人侧目。

他端坐在长桌末端,面前是堆得越来越高的筹码,他若无其事地拿着一根从服务员手里得来的铅笔,用雕刻刀一点点把它削尖,动作中透出一股认真。好像他面前这些令人垂涎三尺的财富,都不如手里那点小学生活有意思。

荷官不知所措,对方活像个无所不知的先知,在下注的时刻就洞悉了未来。她没心情为这份幸运鼓掌,也许女神确实站在这位年轻人身后,但这里是企鹅人的地盘,女神的裙摆不起作用。

她环顾四周,赌客和服务生的脸孔大半藏在光影中,神态各异,但他清楚,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正浮起同一个猜测。

他出老千?

席格慢悠悠地整理眼前的筹码,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人是个高大的成年男人,头发剃了一半,另外一半被发胶刷得笔直,像个锃光瓦亮的钢刷。他穿着流里流气的黑胶皮马甲,腰间别着短匕,一幅标准的流氓打扮,几乎把“我是企鹅人的狗腿”写在脸上。

“小鬼,敢在企鹅人的场子耍魔术,胆子倒是挺肥。”狗腿子笑嘻嘻地把短匕拔出来,插在桌子上,“不过今天我们老大心情好,别的都不要,只要你三根手指。你选吧,左手还是右手?”

“我可没变魔术,先生。”

“现在嘴硬也来不及了,小子。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伙可是被活活割了脸皮。”

席格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给你变个魔术,你过来一点。”

他把铅笔插在桌上直立着,然后后退一步,手腕旋转,在铅笔上端的虚空处画了个圈,他将铅笔对贴近那位愚蠢的出头鸟,然后抓着对方的钢刷头,猛然用力一按。

钢刷男的头直直掼在赌桌上,只听得令人牙酸地咚的一声,众人再看去,那个倒霉蛋软踏踏地从桌上滑下来,铅笔直插进他的大脑,眼窝仿佛变成了小而猩红的泉眼,汩汩往外冒着血。

“这是真正的家传魔术,先生。”席格擦了擦手,淡淡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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