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虚空中探出的手慢慢收回，冰凉的指尖不经意的从他绷紧的下颌线旁轻飘飘的划过，没有半分挑逗只有无尽的冰冷。

条件反射的肘击打空，蝙蝠侠蓦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高挑瘦削的人影在逐渐飘过来的幽蓝星光下凝聚成型，长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恶灵骑士抬眸看向蝙蝠侠：“先生，你看见我似乎并不高兴。”

“明明才救了你。”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化学实验室。

蝙蝠侠看着面前几乎是被幽蓝火光全面压制的绿色火焰，微微拧眉，低哑磁性的声音带着冷意：“是救人，还是在掩盖。”

“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更清楚这个实验室里发生过什么，女士。”

[恶灵骑士：你刚就该直接让他被炸上天。]

银发女人笑容不变，眸光落在他身上。

“你想知道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吗？”

实验室里的幽蓝火焰随着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突然消失，绿色的火焰涨高，喷涌而来的热浪凶猛的反扑向门外的身影。

蝙蝠侠动作迅速的避开，看着靠在栏杆上的银发女人姿态散漫，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火焰吞噬。

他往前走了一步，在她被吞噬之前伸手把她拉了出来。

可还没来得及远离这个彻底爆炸的区域，恶灵骑士就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甩开之前，拉着他穿过火焰，走进了化学实验室里。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带你去看看。”

幽蓝的光辉从她身上的铠甲上散开，一层层的涟漪扑向旁边的火焰，毫不留情的将它们吞噬殆尽。

旁边的蝙蝠侠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热浪被冰冷的蓝光扑灭，在视线范围内，3D的地图顺着他走动的步伐慢慢展开，逐渐铺满整个实验室。

实验室很正常。

这就是一个学校的正常配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暗门，以及特殊的药剂。

监控器也是正常的。

蝙蝠侠若有所思的动了动手指，刚好被恶灵骑士察觉到了，她松开手。

“......”

他低下头按了按手臂上的按钮，给戈登发去了消息。收到了对面的回复后，手臂上弹出来的屏幕消失。

蝙蝠侠刚发完消息隐形耳机里突然传来了阿福的声音：“老爷，兰利街发生暴/乱，杰森少爷写完了作业，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管家先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放在桌子上笔记整齐的作业，欣慰的点了点头。

另一头的蝙蝠侠咽下还没说出口的话，果断转身从化学实验室的窗户翻下去，离开了学校。

恶灵骑士悄悄地跟了上去。

-

深夜的街道上，蝙蝠车后面远远地坠着一抹浅淡的幽蓝光辉，像一条丝带一样飘着。

远远地跟着他的恶灵骑士摸了摸骷髅马，她看着漆黑的蝙蝠车甩了一个漂亮的漂移，直接从路障上飞了过去，停在犯罪巷外。

———怎么和我预料的不一样呢？难道他不是去调查校长吗？

还没找到那些打手呢。

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思考着要不要放弃从蝙蝠侠这里获取线索的想法。

看起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忙。

[恶灵骑士：他迟早会秃的。]

‘......’

她抢在蝙蝠侠前面进入了犯罪巷，顺着传来枪声的方向走去，停在兰利街一家酒吧不远处，招牌上霓虹的灯条闪着断断续续的光。

里面的叫骂声和枪击声交错着，吵闹到了极点。

恶灵骑士看着这条特别熟悉的街道，小声喃喃了一句：“兰利街啊...”

这可不是巧了嘛，这条街刚换了个主人，就再次发生了事情。

甚至还引来了黑暗骑士，看来发生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

“有人对新主人有意见啊...”沙哑慵懒的嗓音笑意微妙。

酒吧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黑发少年，黄色的披风刚好垂到小腿。

“嘣———”

罗宾动了动耳朵，往旁边退了一步。

从他眼前窜过的子弹直接打碎了招牌上的灯，彻底熄灭。

银发女人微微挑眉，将自己的身影掩进旁边墙角的阴影里，几乎融为一体。

没有发现有鬼正看着自己的罗宾回头，打出那颗子弹的人正在和别人互殴，根本没有意识到差点误杀别人。

罗宾收回视线，走进了酒吧里。

在他走进酒吧后，外面的恶灵骑士瞥了眼他的背影，抬头看了眼酒吧上方。

她踩着旁边的建筑物，灵活的翻上了酒吧上面的露台，嫌弃的避开倒在地上的烧烤架和撒了一地的酒水。

推开露台的门往下走，有不长眼睛的人打到了她旁边的话就直接一脚踢开。

等她走到二楼走廊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敢靠近她了。

银发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在舞池里和那些罪犯打架的罗宾，原本散漫的表情突然慢慢变得正经起来了。

———怎么感觉这个人...这么眼熟呢？

舞池的灯光转变，红色的灯光打在他的发丝上，染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这个熟悉的形象，将她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突然涌了上来。

【不过十一岁的小少年顶着一头漂亮的红发把那些校园霸凌的学生给打跑，然后一把把脏兮兮一脸伤痕的克丽丝娜从那摊垃圾堆里面拉了出来。

和她一样布满伤痕的手认真的把她打结的红色长卷发理顺，然后告诉十四岁的她：“红头发很好看，这不是坏孩子的象征。”

那时阳光灿烂，红发少年背着书包离开的背影深深的映在了那双幽绿的眸子里。】

当时已经遇见克莱恩的克丽丝娜是准备把那群人全都废掉的，就像她的导师曾经做过的那样。

是还没正式成为罗宾的小少年救了他们。

也拉了一把差点溺死在哥谭垃圾堆里的凯尔特小姐，让她从泥潭里伸出了头，看见了外面。

她垂眸看着下方一如记忆中勇敢的少年，搭在扶栏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恶灵骑士：我喜欢他，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

另一边，蝙蝠侠循着罗宾最后发出的信号，一直深入兰利街，停在一家敞开大门的酒吧前。

门旁边的招牌摇摇欲坠，满是弹孔。被打断的灯条挂着几根稀疏的电线，还闪着一些电光。他将阻拦自己的人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看着他鼻青脸肿哀嚎着。

他的眸光转向酒吧里面，里面的场景更疯狂。

桌椅倒了一地，玻璃酒杯和酒液滩在地上，甚至还有脚滑摔跤一头撞上枪口的倒霉蛋。

而罗宾也正在里面和人打架，他抬手挡住砸向肩膀的拳头，借力翻身而起一脚踹开身后的人。

蝙蝠侠确认了他现在是安全的，转头就去把酒吧外的人挨个打晕过去。

而酒吧里面，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酒瓶重重的砸在了杰森的头上，玻璃瞬间碎开。

醇香的酒液混合着鲜红的血液从他脑袋上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视线范围，处境十分的危险。

黑暗骑士似有所觉的回过头，刚好看见了躲在暗处的人举起了枪在瞄准罗宾的心脏，而他前面还有一个对准了心脏的匕首。

杰森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是要撞上刀口。

蝙蝠侠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理智告诉他这个距离哪怕他冲过去了，也救不下杰森。

但感情却驱使着他迅速跨过地上的玻璃碎片以及倒下来的桌椅，手上的蝙蝠镖甩了出去，准确的打在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匕首瞬间落地。

可还是来不及，那个致命的子弹已经窜出了枪口———‘嘣———’

“罗宾！”

蝙蝠侠低哑的声音拉回了杰森被酒瓶打偏的理智，但他理智回笼的瞬间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有多么的危险。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抹幽蓝的火光从二楼落下，将那颗致命的子弹直接裹起来，冲向了原本射出子弹的人。

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他的眉心，死。

[恶灵骑士：不喜欢？]

门口的黑暗骑士看着这个熟悉的蓝光，抬眸看向楼上，正好和银发女人微垂的蓝眸对视上。

“......”

短暂的沉默后，蝙蝠侠率先移开视线，配合着罗宾将这些突然发疯的罪犯控制住。

等局面控制下来后，恶灵骑士收回一直关注着杰森的视线，打量了一下这些罪犯。

在看见其中几个人的时候，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略微妙的笑容。

———蝙蝠侠果然是一个移动线索机器呢。

这不就，全都找到了吗？

恶灵骑士动了动手指，准备送这些人全都去死的时候突然看见杰森往楼上过来了。

她把逃跑的想法给按下去，仗着自己比他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干什么？”

杰森往后退了一点，尽量保持目光平视。看见她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去GCPD的时候，看见过她的画像。

他的眸中里既有着感激也有着警惕，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谢谢，蓝色恶魔。”

‘蓝色恶魔’：“......”

这名字是真的难听。

在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后，恶灵骑士跟着罗宾走下楼梯，跨过那些被打晕的罪犯，走到吧台旁边坐下。

给GCPD发去消息让他们来接人的蝙蝠侠听见了动静，抬眸看向吧台。银发女人背对着他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黑发少年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白皙修长的手，微微转了转手腕。

血肉褪去，露出里面惨白寡瘦的骨头，她漫不经心的捏了捏尖锐的骨指指尖。

原来骑士的真实面目，其实是一具骷髅吗？

旁边的杰森微微眯了眯眼睛，记下这个细节后继续看着她。

[恶灵骑士：他在旁边看着你。]

‘闭嘴，我知道。’

骑士小姐捏了捏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指，转过椅子看着旁边的罗宾：“我不是罪犯，不要一直看着我。”

“不然...”她拖长了尾音，用来掩盖自己其实还没有想好威胁的方式。

但是有被威胁到的杰森迅速移开了视线，看向蝙蝠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黑暗骑士看了眼罗宾，走到恶灵骑士旁边坐下。

“I am batman.”

没头没脑的一句自我介绍，她却瞬间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但在骑士的记忆里，并没有找到属于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恶灵骑士：...我真不知道。]

得到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的骑士小姐抬眸看向正在等待自己回复的蝙蝠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我记得我生前曾是教廷的一名圣骑士，为了阿瑟妮的荣耀而战斗。”说到后面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变得骄傲起来，显然她很喜欢自己口中的阿瑟妮。

这句话用的是过去式。

之前的猜测也被这句话证实，她的确是一名骑士。

而且，蝙蝠侠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生前”。

也就是说，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笑容肆意骄傲的骑士小姐，其实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原来是鬼...

“阿瑟妮是...”杰森刚问出口就下意识看向了她，和她撞上眼神后又快速移开。

‘我很可怕吗？’

[恶灵骑士：你不喜欢他。]

‘......’

骑士小姐敛去复杂的心思，端正表情，认真的说道：“阿瑟妮是圣洛伦索教廷第一代圣女，以准确的预言闻名大陆，受万民敬仰。”

“也是我的双生姐姐。”

‘你姐姐这么厉害？’

[恶灵骑士：来找你，也是姐姐的预言。]

蝙蝠侠发现了她对于‘阿瑟妮’堪称病态的信仰，眉头动了动。

‘主’是阿瑟妮吗？

而且，她看起来似乎对于杰森有种异于常人的耐心，是对所有的幼崽...还是单纯针对杰森呢？

银发女人看了眼放在不远处还没开过的酒，伸手拿过来打开倒在杯子里。

气氛渐渐安静下来，阵营立场不同的人难得坐下来这么安静的喝酒。

以至于GCPD来接人的时候看见某个熟悉的骑士小姐正坐在吧台和蝙蝠侠喝酒的时候，眼皮忍不住跳了跳，熟悉的恐惧又慢慢飘上心头。

感受到熟悉能量的恶灵骑士回头看了眼他们，嗤笑了声后把头转过去。

有被吓到的警员们动作迅速的将这些罪犯收押起来，然后又动作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蝙蝠侠、罗宾：“......”

平时怎么不见GCPD效率有这么高？

-

恶灵骑士喝完了酒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走了。”

她走出酒吧的时候，旁边缩在墙角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谁过后花臂混混下意识拿起地上的衣服挡住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逃跑，旁边的性感女郎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直接甩了上去。

她拿起衣服骂了一句：“你他妈就是个凑傻逼！”

性感女郎气得直接转身走了，高跟鞋踩的哒哒响。

无意间打扰到别人亲热的恶灵骑士：“......”

等看清被搅了好事的人是新鲜出炉的属下过后，她脸色不变的移开视线，转身的瞬间高挑瘦削的身影崩散成无数星光。

花臂混混放下捂着脸的手，握紧了手心里的小卡片。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他迅速的摸出枪，反身对准了身后的人，但很快枪就被抢走了。

转身看着面前的人，惨叫一声：“...蝙蝠侠、罗宾？！”

“拿出来。”杰森懒得废话，直接伸出了手。

花臂混混不敢犹豫，连忙把性感女郎给他的小卡片递给了他。

罗宾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卡片上的电话号码：“......”

蝙蝠侠伸手把小卡片拿走，面无表情的给花臂混混塞回去。

然后他带着罗宾赶紧离开了这里。

连续被两个骑士打断美好夜晚的花臂混混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来。

———今天可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骑士妹妹：他会秃，他一定会秃！

黑漆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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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