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在家中闲逛，观察着射出光线的条带灯，“叮汀汀汀——?”放在沙发旁的座机响了。萨米菈出来时，她正犹豫要不要拔掉电话线。

“你好。”萨米菈对卡拉指了指厨房做了个口型。

“你死哪儿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萨米菈能听出来鲍西很暴躁，她生气了。

她抬手看了眼表，四点一刻。

“我快到了。”她说。

“我记得我打的是座机号码吧？”鲍西看了一眼手机小小的屏幕，确认了下来。

“那我也很快能到。”

“你最好是。”鲍西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她决定，把货箱里所有的尸体都给萨米菈，自己上楼去看看病人。

李医生的诊所没有名字，但是没关系，这条街上只有李医生的诊所。人们在指代这个诊所时通常会说“安托利安街上的诊所”或是“李医生的诊所”。

李医生租下一栋三层小楼，后来又买下了它。这里的医生也不止李医生一位，只是剩下三位医生更多是预约制，常住在这里的只有他。

鲍西走上三楼的台阶，那里有两个病人，一个昨天夜里切了阑尾的男人和要常做透析的温丽太太。

“早上好。”温丽太太已经醒了，她又开始感到难以忍受的腹痛。

“今天还好吗？”鲍西收走放在床头柜上的托盘。

“如果有瓶止痛片就更好了。”

“那还是忍忍吧，太太。说不定今天就有合适的肾源了。”

“上帝保佑——今天能有着落。”

“鲍西——”

鲍西听见萨米菈在楼下叫她。

“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回去，你去忙吧。”

鲍西点点头，走下楼去。

“车钥匙带着了吗？”萨米菈半趴在护士柜台上，用圆珠笔在一张餐巾上写写画画。原来这打瞌睡的值班护士不见踪影。

“他人呢？”

“他以为我是来换班的。”

“那他回去了没？”

“我告诉他我不是护士。”

“忙起来你也未免不能一用。现在人手不够，李医生上次还说要去找几个。”

“为什么？”萨米菈半眯起眼睛，为手里的那张小小画作签名。

“和我差不多，干脏活，帮衬诊所，我觉得你也能参加点小手术，处理‘不重要’的病人什么的。”

“我……还要再实习一阵子吧。”萨米菈突然很想用圆珠笔挠头。她也这么做了，挠了挠，又挠了挠，她们俩沉默相对，直到萨米菈停下来，一根头发悄然滑落到她的灰衬衣上。

她捏起那根头发，发现根部有点发黑。

“小基恩给我打了个电话。”

“芭芭拉？她还真是关照我。”她虽然嘴上抱怨，但仍面色如常，把头发塞进口袋里。

这时一个护士跑来，他看到鲍西后，眼睛睁大了一点，但还是小得可怜。

“等那个男人醒了，给他开点抗生素，就让他滚。”鲍西指了指三楼。

护士点头，但并不说话，只是回到桌后，面向电脑开始工作。

萨米菈有点眼馋那两台并排的惠普，她想上网了。

“别看了，工作完你玩会儿也行。”鲍西觉得萨米菈的年龄真难看出来，她脸像二三十岁，但眉毛都白了，拿着手术刀时得有杀了几百人的功底，又有时像和妈妈一起生活了半辈子的自闭症孩子，经常发呆的老人。

她有点不在社会里。鲍西这么想，她看得出来萨米菈不经常和人打交道。她只是会表现得比较好。

“你多大？”鲍西把车钥匙递给萨米菈时，她们正在走向后巷。

“我比姐姐小两岁。”

“挺好的，我在门口等你。”

萨米菈走向在朦胧发着一点微光的天空中有着浅淡轮廓的货车。周围的居民楼里都拉着窗帘，只有少数窗户里有细碎的光芒从缝隙里透出来，还有绿色的应急感应灯在幽幽地发着光。

打开货箱，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她把每个裹尸袋打开来看，男的、女的、男的，咦？这个脑袋怎么被削掉了一半？

脑浆像混合均匀的沙拉酱和番茄酱。在头里又像是西瓜椰奶，半是倾泻了出来。

萨米菈回头，看见鲍西正独自倚在诊所后门前，点燃一根烟。她优秀的夜视能力，让她看到那根烟是自己之前先前送给她的。

吃一口又不会发现什么，又没人知道人能流出来多少脑浆。萨米菈这么想着，用干净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往口袋里掏到了一把折叠的金属勺子。

总算能吃的像样点了。她这么想着，往嘴里舀了两口，并没有记忆接踵而至。脑子的口感不错，有着微微的冰沙凝聚在其中，让萨米菈感觉这样子也不失为一种锻炼牙齿的方法。

或许西西在她脑子里这时候正在努力地做一个“图书管理员”。

手上提着两个尸袋，又试图在肩上扛了一个，萨米菈向鲍西走去，她并没有搭把手的意愿，只是微微侧开身，帮她把门推的大了点。

等把一切都排列整齐以后，天已经亮了，萨米菈听到几声鸟叫。

鲍西终于在她收拾完一切后愿意来工作了，她们仍是面对面来解剖尸体。

这时萨米突然想到自己一路上走来，虽然距离不到五百米，但她连一个平时喜欢在这儿的流浪汉都没发现，平时聚在生着火的铁桶旁的那群人都不见了，她虽然对此乐于见成（她毕竟是有些讨厌橙色和火的），但是还是感觉有些古怪。

明明街上的血迹。并没有减少。弹痕也是那样清晰，但人去到哪了？对萨米菈来说他们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储备食品，所以还是上点心吧。

“街角没有流浪汉了？“

“这个嘛，一方面是韦恩发好心，所有人都去领餐了。”

萨米菈想到了这个韦恩，在哥谭里最大的寡头。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觉得这种行事作风有点儿怪。或许他这么做只是一个障眼法，还有其他人在背后，又或许他确实心地善良。

“只有今天有？”不管怎么样，她打算去占个便宜。

“只有周四有。还能在那里过上一夜，在老体育场那。”

我一会儿去看看，萨米菈跃跃欲试，想着去凑这份热闹。

“那另一方面呢？”

“……有只大蝙蝠。”

“嗯?”萨米菈疑心自己听错了，还是这也是杀手鳄那一类的？

“他们说的一个黑色蝙蝠在那揍了个混混。”

“那儿的灯不是坏着吗？”

“但两个人看见了，那个混混还被丢到警察局门口，这下谁都不敢在那儿待了。”

“这是什么数路？那人往蝙蝠窝里丢燃烧/\瓶了？这蝙蝠还挺遵纪守法。”

“谁知道？”鲍西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

闲谈之间她们已经干完了七个，她们现在都很累，萨米菈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发起独立宣言了。

萨米菈把几副肝放进保鲜盒里。她看了一眼盒子上有些熟悉的logo，便打算收工了。

“这能管早饭吗？”

“不太行。”

“那有没有12.7mm子弹？”

“你用这么大口径？也行，我试着给你搞点来吧。李医生晚点有个出诊，我还要留在这儿。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把钱结给你。”

“行，再见。”

“再见。”

还在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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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