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霍华德想。他的眼前，小小的身影被从后偷袭的怪物用利爪贯穿，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他应该习惯的，在布鲁克林的远方，那个残酷冷漠的战场，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死去，对他来说，死亡就是不断攀升的数字，每一刻都以可怕的速度上涨。

那触目惊心的数字，也比不过眼前这一幕。军人上战场，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信仰，为了自由而战。他们的战死，是悲凉却又令人敬畏的，霍华德也许只会在得知之后，惋惜的感叹一声。

但这个孩子不一样，她还小，她的生命不该在这里结束，起码不该在这里为了他而结束。她应该在布鲁克林生活下去，等待战争的结束，迎来光明的未来。

霍华德拿出西服下的木仓，对准怪物的心脏开木仓。子弹从怪物的身躯里穿过，没有对它造成一点伤害。

怪物被木仓的声音激怒，它再次举起尖利的爪子，想将面前这个弱小的“虫子”撕裂。

霍华德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归来之时，请走红花之路。”

他发现自己的怀里一轻，耳边是空灵的女声。他睁开眼，无数的焰蝶簇拥着他们，而最中心的，是一位美到惊心动魄的女子。

鸦色的秀发沾染了雪色，白到几乎通明的肌肤，眉间火红的花钿与她红宝石般的眼眸相辉映。洁白的和服，透明的外衫，只堪堪到大腿，修长的双腿一览无遗。

血色的腰封为纯洁的少女增添了些许艳色。高跷的木屐踩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蓦然回首，眉眼间皆是冷淡，却让人看出一丝无端的媚意。

哪怕霍华德见过无数美人，也不得不称赞一声，这位美人，满足了男人对女人的所有幻想。纤细的曲线，柔美的面容，一副冰肌玉骨。

只可惜，绝色的美人，通常都是带刺的。灼热的温度，使得霍华德在这堪称凉爽的秋日，都流下汗来，更不要说那群被焰蝶攻击的怪物了。

“人与妖的界限，是从何时模糊的呢？”少女轻启朱唇，语气带着淡淡的寂寥，红色的眼眸映照出他未知的彼岸，由火焰组成的蝶翼在身后展开。焰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无法阻挡之姿，肆无忌惮的在这片区域飞舞。

可怕的魇在看似脆弱的焰蝶的逼迫下，节节败退。巨大的身躯在焰蝶的包围下，竟然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霍华德晃晃脑袋，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毕竟上一刻这怪物还是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一副毁天灭地的气势，想要一口气送他和那个孩子共赴黄泉，下一刻，它就被逼迫成了这种委屈小媳妇的样子，从心的缩在角落里。

等等，霍华德愣了一下。刚才在他怀里的，是一个孩子对吧，有着一双红色眼眸的孩子。可是，现在他怀里的孩子不见了，一位拥有红色双眸的少女就出现了。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知何时，魇已经被消灭了，苜子走到霍华德面前，弯下曼妙的身姿，向他伸出手。他借着苜子的力道，顺势起身，并往后退了一步，与苜子保持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霍华德看了一眼苜子洁白的衣服，并没有沾染上半点鲜红。就像刚才被贯穿的人不是她一般。

“举手之劳而已。”苜子点点头，仔细打量面前的霍华德。虽说霍华德也有个花花公子的名号，可他眼里对自己也只有惊艳的欣赏，并没有欲念。

嘛，她到挺想把此刻霍华德如此鲜活的样子照下来给托尼看看，大概他从没见自己父亲这般惊讶的表情吧。

“那么，就再次别过。”苜子矜持的向他行礼，便毫不留恋的离开。

“等一下！”霍华德刚想叫住她，却发现苜子已经失去踪迹，明明这个走廊也并不算短。若不是空气中尚留着灼热的气息，他都要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南柯一梦了。

离去的苜子此刻正向与巴基约好的地点走去。这一路上，她收到了各种人对她的注目礼，蜕变为大人模样的不知火，可比小时候精雕玉琢的样子惹眼多了。

有纯粹欣赏的，也有恶心窥视，还有单纯厌恶她的，苜子目不斜视，对这些眼神视若无睹。她已经习惯这些眼神，身为任务者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是必须的。（简称厚脸皮）

她向舞台望去，就远远看见史蒂夫呆在舞台下左顾右盼，脸上尽是焦急。

她走到他身边，看见了他眼里的片刻惊艳，转而变成了不可言明的深沉。嗯？怎么了？这表情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因为我来的来晚了吗？苜子不确定的想。

“您，见过一个和您长相相似的孩子吗？”史蒂夫严肃的对她说，哪怕他的身高并没有穿着高跷木屐的苜子高，但苜子还是莫名感受到了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

苜子神色迷茫，和我长得相似的孩子？谁？这年代居然还有和我长相差不多的孩子？以不知火的样貌来说，那个孩子长大之后得多祸水啊。

她完全没有get到史蒂夫言语里的未尽之意。史蒂夫是在怀疑苜子就是阿离的母亲。看这一头雪白的秀发，鲜红如血般的眼眸，如雪般洁白的肌肤，这样鲜明的特质，布鲁克林找不到第二个人，除非这人是阿离的亲戚，与她有无法剪断的缘。

史蒂夫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是阿离长大后的样子，毕竟这种不科学的事情谁能想得到呢，虽然那个孩子本来就拥有特别的能力。

“我之前曾在小巷里遇到一个孩子，她与您一样，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史蒂夫解释道，希望苜子能尽快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过离开了你一小会，你就在外面有狗子了，好意思嘛？苜子无声的用眼神谴责他。

莫名被谴责的史蒂夫也是一头雾水，我还没说你们抛弃阿离，你怎么恶人先告状呢？

“我就直说吧，您认识阿离吗？”史蒂夫决定和苜子摊开直说。

苜子点点头，我当然认识啊，这就是我自己呀。

“既然您认识，说明您默认了对阿离的恶行吗？我不知道您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母亲还是其他，但既然带来了一条生命不应该对她负责任吗？”

等等，我刚才听见了什么,谁是阿离的母亲？我什么时候有母亲了？

在苜子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史蒂夫已经开始了漫长的教导：“您知道阿离还是个孩子吗？她完美的继承了您的外貌，您却把她丢弃了。在这个时代失去了父母庇护的孩子会经历什么事情，您没有想过吗？”

两个人这般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一会之后，迟钝如团团也发现了哪些地方不太对，【苜子，我觉得，美队遇到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你，他现在应该误认为为你是抛弃阿离的亲戚了。】

【哦豁，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抛弃我自己嘛。】苜子吐槽道。

耳边是史蒂夫的谆谆教诲，苜子无奈的叹息一声，起了坏心眼，她故意弯下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将手里从场馆中随手拿的鲜花递到他的面前，“我一生为牢笼所困，是笼中鸟，那么，你说，花朵是否只为悦人耳目而生？”

同样寂寥的语气，同样拿着一枝摘下的花朵，似乎一阵风就会将眼前这个人带走。眼前的景象与那个下午重叠，史蒂夫怔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阿离？”

“是的，我现在该说初次见面吗？”苜子轻轻一笑，“我是阿离，也是不知火，一方为人，一方为妖，你感到害怕吗？”

靠的太近了。史蒂夫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不知火身上淡淡的香气，对于一个平时女性缘为零的他，他们两的距离太近了。

哪怕他曾经与阿离相处数日，也没有此时这般煎熬，“不……怕。”他结结巴巴的说，脸颊染上些许红晕。

苜子知道不能再逗弄下去了，她贴心的直起身，拉开距离，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真是温柔呢，史蒂夫。”

可怜的纯情男人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他尽量不动声色的深呼吸，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说实话，没有一个男人能抵住这样的诱惑。

不知火实在是生的太过好看了，如果说花鸟卷的美是温柔，如同水一般柔美，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干净，温暖，和她待在一起，你总是能收获宁静与安心。那么不知火的美是动人心魄的，如同热烈的火焰，一颦一笑都为绝色，她是正午最炽热的火焰，点燃寂冷的海洋，也焚烧她自身。

史蒂夫对她过于暴露的着装非常不习惯，他不自在的脱下巴基特意为今晚准备的西服外套，将它盖在苜子的身上。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变成大人的模样，就像之前他从未过问她的过去，他依旧绅士的伸出手，向苜子发出邀请，“我们回家吧。”

小剧场

苜子：很好，这次我又喜当妈了。（核善）

团团：冷静冷静！

苜子：放心我没生气，一点都不。

团团：说这句话前，能不能先把蝴蝶放下。

史蒂夫：（乖巧善良但是能踩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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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