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十几口致幻果子的杰森一直睡到了太阳落山，金红色带着一圈深蓝色光晕的太阳缓缓沉入大海，天边的云像是火烧一般，红得惊人。

杰森一睁眼，就看到了这一幕在哥谭绝对看不到的景象，同时，他也首次注意到了这轮太阳的异常。

之前的他没有闲心观赏日月星辰，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头秃，但现在……他是否可以怀疑他已经不在地球了？

他活了十几年了，也因为蝙蝠侠助手的身份而见识过很多普通人穷极一生都见不到的人和事。他知道童话里的精灵存在，富有传奇色彩的历史有时不一定是假的，他也知道天使和恶魔是真的会来到人间，他更知道那些看不见到不了的异度空间。

地球的太阳是暖黄☆色的，就算是黄昏时刻，也不可能像他眼前这轮太阳一样是滚烫鎏金的颜色，更不要提它还带着一圈显而易见的深蓝色光晕。

异度空间？

未知维度？

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但他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

地球只有一轮太阳，无论从哪个经纬度看，都是一模一样的暖黄☆色太阳！

更何况……

杰森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起来，他五味陈杂地回头看向这头仍然安静地看着他的黑色巨龙，这是一头会魔法的龙。

龙啊，比精灵还要传说的生物，人类对他们的了解知之甚少。精灵都可以创造出自己的维度世界，那凭什么这头龙不可以？

他在这座岛上看到的生物都是人类世界不可能存在的，已知的沧龙骨骼没有像那头被巨龙当成猎物捕杀的沧龙那样庞大，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又怎么能确定这座岛上的花是花，草是草，果子是果子呢？

万一是别的东西呢？

杰森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他居然那么轻易地吃下了那颗果子，就因为这头龙吃了以后没有阻止他？

这可是传说中的龙啊，他在这座岛上是主宰，整座岛的生物都惧怕他，很明显，它们是他的猎物。

人类可能和龙一样吗？

不能！完全不能！

杰森无比庆幸自己运气好，他居然没事。如果自己因为嘴馋而中毒身亡，谁都不要怜悯他，这是他活该！

可是……

杰森猛的又迷茫了，他对这里太陌生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哪里可以进哪里不可以进，他一无所知。如果不靠这头对他怀有善意的巨龙，他该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呢？

他手边了没有能用的工具，没法试毒，也无法分辨。他唯一的武器也是这头巨龙给的，现在的庇护所又是这头巨龙的巢穴，外面的危险大而未知，他一旦出去，抛却这头巨龙的庇护，几乎是必死的概率。

啊，这头巨龙前两天还把他从那些虫子嘴里救了下来。

又是救命，又是给吃的，还有住所和武器……杰森觉得自己欠这头巨龙的越来越多了。

不论这头巨龙是出于何种原因对他这么照顾，他面上不显，但心里是一五一十地记着的，他是一定要还的。

受了别人的恩情怎么能不还呢？

即使没有布鲁斯和阿福的教导，杰森也绝对做不出这样事来。

说起救命这件事……

杰森单手撑着盘卷的龙尾坐起来，他直勾勾地看着巨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是你把我从阿卡姆救出来的吗？你直接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对吗？”

洛格萨还是听不懂，但他已经能分清小新娘的语气了，这是在问他问题。但具体小新娘在问他什么，他实在猜不出来。

杰森又一字一顿地问了一遍:“是你把我从阿卡姆救出来的吗？你直接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对吗？”

——一样的问题，问了两遍。

洛格萨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小新娘心里是很重要的，重要到小新娘在已经知道他们无法交流的情况下依旧重复着。

可是他听不懂！

这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焦虑的黑焰巨龙微微眯起了眼睛，竖瞳状的瞳孔变得更加细长，这是他着急又实在没办法时的无意识反应。

小新娘到底在说什么？他快要急得喷火了！

杰森看到了他眼睛的变化，他思索了一会儿，不那么确定地将这个变化的意思定性为这头巨龙在思考面前的人类在说什么。

会思考就会学习，也许他可以期待一下他们能够交流的可能性并不为零。

用双手比划无法完整地传达杰森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他一边一遍一遍地重复他的问题，一边手舞足蹈加亲身表演，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巨龙更好地理解他的话。

也就是这里没有熟人，不然杰森不会这么“活泼”，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社死现场。要是让迪克看见他对着一头龙又是比划又是表演，还大声充当复读机，那只该死的迪基鸟一定会嘲笑他一个月，说不定还会全程录下来。

几个月的针尖对麦芒，足以让心思细腻的杰森了解迪克是什么狗脾气了，曾经的偶像滤镜也碎得一干二净，直接从崇拜期待变成了中门对狙。

杰森实在是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这里又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了，他做梦都想知道，尤其是这会儿突然发现他可能已经不在地球了。

这谁顶得住？

他是超级英雄？

Fuck！他还是个孩子，这不是他该承受的重量！

——对不起阿福，我骂脏话了。

少年义警既暴躁又沮丧地想，他可能……回不了家了。

洛格萨非常聪明，黑焰巨龙的基因在各方面都很强大，包括他们的学习能力。他爹塔狄修是不想学魔法，觉得魔法花里胡哨，不如直接冲上去干方便。在学习上，洛格萨甩他爹九条街。

不仅是魔法，洛格萨还是一个语言天才，他会的语言几乎涵盖了当时在大地之上活跃的所有种族。语言这种东西会的多了，自然也就能发现它的共通之处了，再去学一门新的语言，需要的时间会之前更短。

当杰森不厌其烦地重复到第六遍，洛格萨已经知道他的小新娘在说什么了。

一字不落地理解肯定不可能，但大体的意思他知道了。

‘是你把我从xxx救出来的吗？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那个“xxx”他实在听不懂也看不明白，应该是个地名。这种词通常都很难被翻译，怎么理解的都有，也经常导致同一个地方有七八个不同的地名这种情况。

好的，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他该怎么回答他的小新娘呢？

洛格萨:……

巨龙头秃.jpg

眼看他的小新娘越来越着急了，洛格萨也是找不到办法了，他想:人与龙的语言并不相通，人与人之间的语言应该有相通之处吧。

而他唯一会听会说会写的人类语言只有曾经受过他庇护的那支人类部落的。

算了，就这么着吧。

如果实在不行……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他只是一头刚从沉睡中苏醒的黑焰巨龙，这不应该是他承受的重量。

洛格萨抖了抖龙尾，示意小新娘先下来。接着，他用自己的龙尾当笔，尾巴尖上燃起了一簇龙焰。他就着龙尾和龙焰，在面前的草地上写下了两组短句。

‘是的，我救了你，但那时的我并不清醒，当时情况如何我不清楚。’

‘这里是神隐岛，我的巢穴。’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神奇，洛格萨万万没想到，那个部落的文字居然流传了下来。虽然有小的改动，但绝大部分还和以前是一样的。

杰森认识这种文字，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字，流传至今的文字记载多是巫术和种植，文字保留相对完整。

而更巧的是，杰森学过，他曾经心血来潮跟着扎塔娜学过一段时间，他想帮布鲁斯查一件和魔法侧相关的事情。

扎塔娜说这种古老文字记载的巫术八成以上是真的，只不过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很多古巫术都失传了。

杰森很聪明，这是布鲁斯亲口承认的，而不是自己自封的。当这头巨龙开始用龙焰在草地上写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之前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

这头巨龙是智慧生命！

魔法有天生就会的，就像渴了喝水饿了吃饭这样的本能，但有超高的智慧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无法再把这头龙当做野兽看待，他和他是一样的。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杰森看着地上写完的两组短句，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两组短句文字清晰，字体也很好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明显是非常精通的程度。他面对的这头黑色巨龙很可能懂得多个种族的语言和文字，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就是属于人类的文字！

而这种文字来自几千年前……

蝙蝠侠在上，这是一头见证过无数文明更替的巨龙！

杰森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麻了，这个结论给他的冲击有点太大了，知道前和知道后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小新娘看着看着就不动了，洛格萨还以为他看不懂，正想着要不要换精灵语试试的时候，小新娘突然动了。

他挑了一块一只手能握住的碎石，在那两组短句旁边另写了两组句子。

洛格萨看完第一句就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小新娘的文字。

果然，小新娘写完句子后，指着句子一字一句地念:“是你把我从阿卡姆救出来的吗？你直接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对吗？”

其实不用小新娘再重复一遍，他已经记住了正确的发音。

……如果小新娘的发音在人类中是正确发音的话。

等小新娘念完了，洛格萨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住了。

杰森一手叉腰，一手握着石头，仔细端详地上的句子。

他在思考这样教巨龙语言的可行性。

就目前来看，可行性很高，他们交流通顺的日子指日可待。

把他从阿卡姆救出来的就是这头巨龙，但什么叫做不清醒？还有神隐岛，神隐岛是什么地方？在哪里？究竟在不在地球？

杰森想接着问，但他知道的这种古文字里没有地球这个词，他该怎么表达呢？

这时，洛格萨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越来越暗了，月亮也快要升起来了，外面不安全，他得带着小新娘回巢穴了。

杰森正想试着表达，就感觉腰间一紧，龙尾再次将他卷了起来。

这是要回去了？

杰森抬头看了看天，黑夜就要来临了，就算有巨龙保护他，在外面待着也不安全。没有光，写字也看不清楚，还是回去再说吧。

此时的一人一龙心中都有些雀跃，他们终于找到能够交流的方式了，这是一次历史性的大跨步。

很久以后——

杰森（沧桑点烟）:你还不如继续用吼的，起码不会气我。

洛格萨（一头雾水，并没收了新娘的烟）:别闹。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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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