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不能相信你居然就这么让他走了。”娜塔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找到那个自大的混蛋,为此差点把自己的屁股炸飞,结果临门一脚你居然掉链子了!”
我叹了口气,“是他自己非走不可,小娜,他非常坚定。你知道史蒂夫拿定主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拦住他。”娜塔莎抱起胳膊交叉在胸前,“见鬼,你至少应该拖住他。”
我翻了个白眼,“怎么拖?咬住他的裤腿不放吗?”
“你下次可以这么试试。”娜塔莎恼怒地说,“反正我没意见。”
“得了吧,你也没能留住巴顿,壶底就别嫌锅底黑了。”我无情地掀她老底。娜塔莎冲我瞪了瞪眼,然后在机舱角落的休息台盘腿坐下,闭起眼睛开始假寐。
从我们踏上逃离克利夫兰的旅途开始,飞机就在气流中不断颠簸着。外面的云层几乎像是翻滚的墨浪,偶尔还夹杂着刺眼的枝形闪电。这场暴雨持续的时间远比我想象得要长得多。而眼下,我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在医疗床上任人摆弄。山姆正替我处理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暴脾气护士的角色。
“至少我们知道他还活着,克林特也和他在一起。”我对他们两个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把KCA那群疯子解决掉,这样队长就能尽早归队了。”
“你太天真了。即使KCA的疯子死光了,队长也没法立刻归队。”山姆平静地说,“别忘了我们之前还给自己惹了一屁股的麻烦,离所谓的清净日子还远着呢。”
娜塔莎哼了一声,“理论上来说,我们从来没有过清净日子。”
山姆看上去很想争论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耸了耸肩,“好吧,我得承认你说得有道理。‘清净日子’这东西本来也不是给我们这种人准备的。”
“我连‘清净日子’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兄弟。”我说。
然而直到等那场真正的战争降临,我才开始认真考虑,也许每隔一个月被炸飞一次完全符合“清净日子”的标准。事实上,比起等待我们的疯狂未来,现在的日子绝对他妈的值得好好珍惜。
回到纽约之后,我尽职尽责地把发生在克利夫兰的事情写成报告交给了弗瑞,算作对他在电话里指责我“走到哪里炸到哪里”的一个交代。然后,我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中午约娜塔莎和山姆吃饭。
“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山姆戴着棒球帽走进这家看上去不够干净但其实卫生还算合格的小饭馆里,一边摘下墨镜,一边在我对面落座,“我很惊讶,你居然还掌握了一项正常人的社交技能。”
“唔,我就勉强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不用惶恐,我这人一向不吝啬夸奖。”
如诸位所见,和山姆相处一向都是如此令人愉快。我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张餐巾纸,团成小球毫不留情地朝他那张帅脸扔了过去,以示感谢。山姆则对我比出□□姿势作为还击。我们就这样友好地交流了几分钟之后,娜塔莎终于推门走了进来。她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戴着一顶漂亮的帽子,但绝对不会在这家饭馆里看着太过显眼。
“听说你已经接受过弗瑞的怒火洗礼了。”她坐下的时候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他的血压还好吗?”
“我把降压药和报告一起寄给他了。”我耸了耸肩,“但尽人事,听天由命。”
山姆挑了挑眉,然后问我:“你联系过史塔克了吗?”
“嗯哼。”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联系过他,而且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他。托尼让我有空到他那里一趟,因为有些话不适合在电话上说。
只是我并不确定,见了面之后自己到底该说点什么。
在填饱肚子之前,我们没有再谈论更多影响消化的东西,而是像普通人一样聊聊电影和球赛。山姆一直在为错过纽约洋基队和波士顿红袜队的对决而抱怨个没完,娜塔莎则告诉他,作为一名全国知名的通缉犯,在体育场被当众逮捕绝对是一件值得记入史册的丢脸事情,丢脸程度可能仅次于在摇滚演唱会现场被捕。
“你的意思是,在通缉令解除之前我都没法去看现场比赛了?”山姆夸张地瞪大眼睛,“你知道赛季末马上就要到了吗?”
娜塔莎微笑着回答:“你可以在电视上看直播。”
“那不一样。”山姆老大不乐意地哼哼着,在此之前,我只听过猪发出这种声音,“去他的《索科维亚协议》,去他的乌克兰,去他的世界安全理事会。”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天啊,山姆,管管你的嘴。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不管怎样,”娜塔莎高兴地说,“我们现在又有事干了,你会忙到根本想不起来错过球赛这回事的,山姆。”
“你说这话还真是令人欣慰,白发妞。”山姆没好气地回答。
娜塔莎不以为意,转头看着我,“所以,现在是时候说说你为什么约我们吃饭了吗?”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拥有一项正常的社交技能?”我几乎把眉毛挑过发际线,“我们难道就不能像老朋友一样,只是简简单单吃顿饭聚一聚?”
他们两个一起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只好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餐具放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外面正是艳阳高照,隔着玻璃都能感到阳光的温度。店里的冷气机一边轰隆隆作响,一边把冷风吹到汗流浃背的顾客身上。
我说:“我在水库那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山姆狐疑地看着我。
“你们还记得新泽西那些被毁掉的休眠仓吧?”我把目光从山姆脸上缓缓移到娜塔莎脸上,“水库石屋里那些二十人一间的房子里放的就是这些休眠仓,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山姆读到的人数和休眠仓的数量正好相符。”
娜塔莎轻轻叹了口气,屈起手指抵着下巴。山姆则说:“这两个地方都是KCA的据点,有一样的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
“关键的问题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边思索着,一边低声说,“那些休眠仓里都有人。KCA究竟在做什么?”
“开发虚拟游戏?”山姆想了想,然后继续毫无愧疚地胡说八道,“拍摄太空科幻短片?给流浪汉提供临时住所?”
娜塔莎和我一起白了他一眼。
“如果说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刺杀美国队长,那些休眠仓对他们有什么帮助?”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还是说,那些休眠仓是他们用来培养洗脑杀手的东西?”
“不知道。但是我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娜塔莎用叉子轻轻点了点嘴角,她看着我,眼神闪动,“是谁引爆了石屋里的炸弹?”
山姆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KCA。他们行踪暴露,干脆就毁尸灭迹。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你不能指望恐怖分子讲究人道主义。”
“在新泽西的时候,有人开枪打死了休眠仓里所有的人。那也是KCA在杀人灭口吗?”娜塔莎带着思索的神情问。
我想了想,“听起来还算合理。他们不希望有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所以一旦有风险,就销毁一切证据。”
“说得挺好。不过也别忘了,新泽西那次是九头蛇在清剿KCA的人。”山姆插了一句,“狗咬狗,黑吃黑。”
“九头蛇和KCA非但没有在刺杀美国队长这件事上联手合作,而且还针锋相对。”娜塔莎说着摇了摇头,“算我们运气好吧。这两个组织要是相互和解,我们只会更难做。”
这倒是真的。而且娜塔莎还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我们接下来真的很忙。我很确定,就算山姆没有荣登FBI十大通缉榜,他也绝对没空去看洋基队和红袜队在赛场上厮杀。我们在调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追查KCA,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端掉他们的窝点。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之后,这个组织周围的迷雾就开始逐渐散去。接下来的一切虽然说不上轻而易举,但我们也已经找到了门路。在接下来的那半年里,我们发现了更多的休眠仓,甚至及时抢出了几个交给神盾局来破译其中的科技。
不过在那之前,在这所有行动开始前的那个周末,我先去见了托尼。也就是在那时,他告诉我,他不会参加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怎么,你有更好的计划?”我坐在他实验室的转椅上,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四周。这里的混乱程度和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完全不相上下。
“是啊,很遗憾不能加入你们的小小俱乐部。”这话说的犹如放屁,因为托尼看上去一点也不遗憾。他看上去就像找到了新的玩具,然后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之前的旧玩具。
我耸了耸肩,“好吧。不过我这次来是跟你说克利夫兰的事情的。”
“嗯,你见到他了。”
我有些惊讶托尼是从哪里听说这个消息的。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问了弗瑞,因为你显然是个大忙人,直到今天才有空屈尊到我这里来坐一坐。见鬼,从来都只有我让别人等着的份儿。你居然让托尼·史塔克等了你三天。”
“嘿,我刚被炸飞了一次,需要几天把自己重新拼起来。”
托尼毫不同情地说:“呵,多炸几次你就习惯了。”
“天啊,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喜欢乌鸦嘴。”我哀叹着低头把脸埋进了掌心。
托尼哼了一声,然后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冷不丁地说:“幻视回来了。”
“什么?”我猛的抬起头。
“他回来了,”一丝狡猾的笑容滑过托尼的嘴角,“我们两个正在研究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高度机密。”
“好吧。”我拉长了声音,往后一靠,“那就告诉我,幻视的恋爱谈得怎么样了?”
托尼哼了一声,“那是他们的私事,伙计,别把你的鼻子凑得太近。”
“我只是在对老朋友表示关心。”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旺达呢?她跟幻视一起回来了吗?”
“理论上来说,她还是通缉犯。”托尼冲我挑了挑眉,显然他有大把浓密的眉毛可供他挑动,“你是在问我有没有窝藏逃犯吗?”
我指了指自己,“考虑到你都让我进门了,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理论上来说,你是个不存在的人。”托尼一本正经地回答,“尼摩船长。”
“而你是一个自鸣得意的混蛋,史塔克先生。”
“别误会,这对我来说百分百是褒奖。”
我们一整晚的对话基本上都和这些差不多没有营养。托尼嘲笑我的新发型,我则对他的小胡子做出了中肯的评价。
等离开的时候,我恰好在实验室外的一条走廊见到了幻视。他幽灵一样从某一堵墙里穿了出来,然后冲我点点头,“晚上好,队长。”
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我们没有相隔一年才再次见面似的。
“你知道‘队长’一般是用来称呼史蒂夫的吧。”我说着把手揣进口袋,笑着看他,“你还好吗,伙计?”
“我很好。”幻视看着我,“但我看得出来你不太好。”
我愣了一下,“什么?”然后我意识到他指的可能是我的脸。
结果不是。
“你的各项生理指数比起去年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减。”幻视用一种实事求是的语气说,“你的身体正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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