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日光让对角巷往日的欢乐气氛显得略微阴沉，人流逐渐稀少，但古灵阁雪白的大楼前面仍然拥挤着不少巫师，好几位巫师正在喋喋不休的和守在银行门口的妖精们争执着。
“我从挪威订购的魔法材料到货了，我现在必须去我的私人银行，我在赶时间！”一个蓄着大胡子的外国男巫怒气冲冲地发出牢骚。
“古灵阁从不歇业！”一个上了年纪的尖利女声说，好像她才是这间银行的经营者似的。
“我兑换的金币还没有给我——”
“暂停营业”
一个面孔黯白的老妖精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它把一块不知道由什么材料打造成的通告牌歪歪斜斜的挂在了大门上，上面镌刻着两行小字，甚至还缠绕着几缕显眼的蛛网，很明显，它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
“歇业，歇业！”
妖精大声喊了两下，它对顾客们的抱怨显得非常漫不经心，随后它对两旁的妖精们小声说了些什么，年轻的妖精点着头迅速跑回了银行大厅，等最后只剩下它一个的时候，妖精握着拳头非常用力的敲了大门上的通告牌两下，质地不明的饰物上忽然闪过一道怪异的光，然后，对角巷的这个角落突然安静下来。
堵在大楼外的巫师们一刹那间全都停住了动作，挂在墙角上的一个铜制挂钟的钟摆，悬在了三刻钟的高度，时光似乎在一瞬间忽略了这里。
*** ***
“艾德里安，你刚才和那只银龙说了些什么？那是龙语吗？”
咒语的作用似乎在减弱，杰瑞德感受到了一些微弱的恶心感，不仅是缺氧，还因为他们刚刚经过一连串的左拐、右拐、左拐、左拐、下坠、上浮、左拐、右拐……
银龙狂怒咆哮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现在他的耳边只剩下极其轻微、却又沉闷异常的回响，杰瑞德怀疑他们现在已经深入到了地下十几千米深处，空旷昏暗的岩洞与到处散发出怪异微光的苔藓让他头晕目眩。
他歪头看了眼旁边上了年纪的妖精，它显得十分老实，眼睛紧闭，躺在拖车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这样想，年轻人。”靠在拖车另外一侧的中年男巫语气轻松，随后他对着杰瑞德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阿不思，请不要在我的学生面前卖弄你的语言天赋，相信我，我的学徒前途无量。”艾德里安轻声制止同时四处朝打量，这些岩壁上的荧光苔藓相比上一次要多上许多，他记不清这是否就是他曾经来访时的位置，毕竟，地下岩洞是天然的迷宫。
“对此我毫不怀疑。”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然后他慢吞吞的说，“我们也许该停下了。”
此处岩洞的空旷已经达到一个夸张的程度，很难分辨出它是天然形成还是由人工雕琢，拖车运行的索道在这里不再蜿蜒，它笔直通向了更深处的地下，下层岩洞那一张漆黑无比的巨口完全吞没了索道，只有四周岩壁上若隐若现的微光反射在提醒这里与众不同——那些痕迹一道道潜藏在山体内部的石门，没人知道石门后面隐藏着什么。
“你说的对。”艾德里安赞同的附和了声，他同时举了下手，在他们脚下狂奔的拖车立刻开始减速，随着几声不甘的铁链嘎吱声，它最终彻底停住了。
“感谢你的崇高期望，邓布利多教授——所以，艾德里安，你到底和它说了些什么？”杰瑞不依不饶的追问。
“一个临时发起的交易。”艾德里安轻声回答，他不准备继续和他的学徒讨论这个话题，他的视线转向了拖车角落那个一动不动的妖精，“醒醒，这里有其他人的仓库吗？”
“没有，大师。”妖精一下子从角落弹了起来，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它快速向四周看了圈，嘶声回道，“没有，当然没有……已经有两百多年没人来过这里，这里的仓库从来都没被启用过——需要我为您选一个吗？最大，最安全的……”
“不用，请待在这里。”艾德里安慢吞吞的说着，他的视线四处扫动，右手同时在袍子里摸索。
“交易，一个交易？好吧，如果你不想回答，那我就不问……”杰瑞德非常不甘心的闭上了嘴，不过他下一秒又问道，“艾德里安，如果我们继续往下深入，也会像甘道夫他们在摩瑞亚矿坑一样遭遇炎魔吗？”
“……”艾德里安深深的看了杰瑞德一眼，他充满好奇心的学徒立刻紧紧闭上了嘴巴。
“你最好祈祷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艾德里安察觉到这里的元素正在失衡，但他无法洞悉脚下深沉至极的幽暗黑洞之中隐藏着什么存在，他的感知在那里衰退的很快。
“我需要你帮我。”在他视线敲定一个方向之后，艾德里安看向了邓布利多。
“我会留意的。”邓布利多快速答应。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然后他高举双手，开始在空中轻轻抚摸着，很快他就停住了，他似乎碰触到了什么，又好像是有东西从他手中散发出来的一样，一圈圈波纹向外持续不断的扩散着，那些波纹碰触到岩壁之后，岩壁随之也开始震荡，又产生新的波纹，大大小小的波纹拥挤在一起，像是石子被不停歇的投进水池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杰瑞德意识到他自己正在被那些波纹扭曲，他视野中的艾德里安、邓布利多以及那个妖精都开始变得像是蛇一样蜿蜒，奇怪的景象充斥了他的大脑，等他回神过后，他发现他们脚下的拖车连同索道消失了。
连同那个妖精，他们正悬浮在半空之中，这是一个奇怪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只是四周全都是镜子般光滑的石板，无数个人影以及数不清的石门遍布在四面八方，像是一不小心掉进了万花筒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邓布利多突然向前迈出一步，他抽出魔杖，快速念起不知名的咒语。
起初，只是极其微弱的光线从邓布利多掌心的魔杖尖发出，然后这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刺目，四周石板中的人影以及那些石门的倒影在这光的驱使下开始缓缓旋转。
杰瑞德不确定究竟是他自己在旋转还是四周的岩壁在旋转，他感到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个恍惚，他隐约注意到那些人影和石门在转动中彼此交叠着，缓慢重合到了一起，只是邓布利多魔杖上发出的光太过刺眼，最终他的视界全被炫目的银白占满，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等他重新能睁开眼睛之后，杰瑞德发现他又重新站到了拖车上面，四周还是刚进来时候的模样，只是那个妖精站在了邓布利多和艾德里安的中间，它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
“你确定需要这样做？我认为这个咒语——非常安全，说实话，我没有一点把握能破解它。”邓布利多仍然紧握魔杖，他谨慎的评判着，他的指关节有些发白，他的目光盯着正在给妖精放血的艾德里安。
“我进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艾德里安头都没抬，他的食指在妖精被割破的小臂上轻轻拂过，那道伤口立刻愈合“感谢的你的奉献。”
“我的荣幸，大师。”情绪激动的妖精边向艾德里安鞠躬边退到了一边。
“我认为你没向我说真话，艾德里安。”邓布利多镇定的说，“有什么魔法物品值得它这么做？”
“一颗山脉之心。”艾德里安抬头半真半假的笑了下。他确实送给了妖精们一颗拥有强大魔力的宝石，记录者堡垒的收藏浩瀚如海，不过那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山脉之心——如果他真能拥有山脉之心的话，他也不会为了躲避阿撒兹勒的追杀而逃到这里。
至于他和妖精立下的秘契，他不打算现在就告诉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在听到这个说法后没有答话，他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他注视着艾德里安把那把沾有妖精与艾德里安自己血液的暗褐色匕首直直扎进了拖车旁边的一处岩壁，那些血液立刻被岩石吮吸了进去，随着一阵窸窣声，像是虫子涌动一样，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事发生的很快。
“我想，我在这边的事情现在已经全都完成了。”
等到岩洞再次变得空寂之后，艾德里安终于收起了那把绕着无数蛇纹的晶石匕首，它现在变得清澈透明“我得走了——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在那边见面，如果一切都不出问题的话。”
“我希望如此……”邓布利多提起了拖车边的魔法灯，神色复杂，但他终究没再多说“我离开学校有段时间了，我不能再陪你们过去。”
“再次感谢你的援助，阿不思。”艾德里安郑重的向邓布利多躬下了身，然后他向杰瑞德伸出胳膊“别看了，我们该离开了。”
“好的，好的——”杰瑞德匆忙从一扇石门上收回目光，他有些慌乱的转向邓布利多，“再见，教授，感谢你的招待，我——”
“你是个好孩子。”邓布利多回给杰瑞德一个真挚的笑容。
“感谢——”
“走了！”艾德里安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人的寒暄，他抬起胳膊夹紧杰瑞德的手臂，向妖精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在一团爆起火光之中，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
持着挂灯的邓布利多端详着对面空无一物的漆黑空间，陷入沉默，他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直到妖精开始发出粗声粗气的催促声，他才拉下了拖车的控制把，铁索的嘎吱再一次充满了岩洞。
诈尸
顶锅盖逃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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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时间之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