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星光的夜晚，杰森和灰弥分享了他的喜悦，他将离开脏黑的泥泞，他将成为正义的伙伴，他将飞翔辽阔的天空。
“所以，你接受了蝙蝠侠的邀请，要去成为他的助手——罗宾？”
“没错，”忽然，杰森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你会和我一起去的吧？”
“那当然啦，你还没有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呢！”
杰森露出死鱼眼，无语道：“原来你还没放弃你那个设定啊？”
“什么设定，我真的是魔法少女！”灰弥大声宣布。
但杰森表示不听。
“总之，我们明天就搬家，蝙蝠侠说明天会有人来接我们。”
“对了，你介意我和蝙蝠侠说出你的存在吗？”
“嗯？无所谓啦，只要你不介意被当作精神病就可以了，我可是确认过了，只有你可以看见我。”
“蝙蝠侠也不行？”
“也不行。”
————
绿野葱茏，漆黑的大鸟从远方叼回一只小鸟，它很温柔，也很忧伤。
因为曾有只小蓝鸟离开了它的巢穴，飞向了远方。
是寂寞吗？是孤独吗？是爱吗？
它会用它那双庞大的翅膀，为小鸟遮风挡雨。
小鸟也会在黑色的羽翼下，得到永恒的安宁。
它用爱化作牵绊的绳索，弥漫着，缠绕着，如同风筝不会离开牵着它的线，小鸟也不会离开温暖着它的爱。
除了......
What can you hold but cannot see, wrap but cannot touch, keep but cannot keep?
（你能紧握于掌心却目不能及，能温柔包裹却指尖难触，能珍藏于心却终难永恒，那究竟是何物？）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少爷，一些旧的东西可以留着这里，我已经在韦恩庄园准备好了需要用的东西，少爷只要带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可以了。”阿福站在门口，他受老爷的吩咐，今天来接少爷回家。
杰森回头看了看这个保留了他在贫民街所有痕迹的家，又看了站在他旁边的，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幽灵灰弥，最后他摇摇头，说：“没有了，我们走吧。”他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了，而且他会在新家，开启新的生活。
当蝙蝠侠助手罗宾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
痛苦的？
杰森他需要每天学习新的知识，学习如何搜索情报，学习高超的格斗技术，学习如何运用战术，除了这些外，他还需要每天锻炼体能，每次训练完后都会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这时候灰弥就会在旁边疯狂嘲笑他狼狈的样子，气得杰森想忽视身体的酸痛直接爬起来了，但爬起来也是没用的，他根本碰不到灰弥。
生气的？
和前任罗宾现任夜翼爆发过争吵，打架，夜巡时遇到很恶心的罪犯被蝙蝠侠阻止不能动手，不被蝙蝠侠承认的失落和愤怒。
也可能是幸福的——
第一次穿到舒适的衣服，第一次吃到美味的食物，第一次上学交到朋友，还有第一次和蝙蝠侠夜巡，那些的激动和喜悦一直一直都保留在心中，既是在以后想起，想必也会尝到像糖果般甜蜜的味道吧......
唯一可惜的是，灰弥不能参与到这些里来，只有他能看见她。灰弥既不能穿新的衣服，也不能吃美味的食物，甚至连他们之间的触碰都做不到。
杰森有些苦恼，他希望灰弥也能加入到这个温暖的家，他不希望灰弥一直游离在外的样子。他跟布鲁斯提起过灰弥的存在，但可惜的是，就连机器也不能检测到灰弥的存在，布鲁斯一直都表示着是相信他的话的样子，但他知道布鲁斯已经在怀疑灰弥只是他的幻觉，甚至偷偷找过心理医生。
“杰——森——，你在看什么？”可爱的灰弥突然出现。
韦恩家的图书繁多又古老，一些在市面上很少见的书在这里都能找到。杰森想着说不定这里会有关于灰弥的线索，她为什么会停留在人间，为什么会死亡，为什么会成为幽灵。什么都无法触碰，如果不是他能够看见她，灰弥是不是会永远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陷入疯狂。
“我在看有关幽灵的记载。”杰森用手肘抵在桌面，手掌撑着脸颊，另一只手翻过看完的这一页，舒适的光静悄悄的在他有着清晰下颌线的脸上扫上阴影。
“你还没放弃吗？都说我不是幽灵，我是魔法少女！”
“嗯，嗯，像幽灵一样的魔法少女。”杰森敷衍的点头，这几年下来，杰森已经长得比灰弥高很多了，而灰弥还是原来的样子，如果不是死过，怎么会一点变化都没用呢！
“算了，说了你也不听，你就慢慢看吧。”灰弥说完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但杰森在这时抬头叫住了她。
“灰弥你还得你的过去吗？”
“当然记得，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过着平凡的生活，然后有一天有个魔法生物出现在我面前，问我要不要成为魔法少女，我答应了它，然后我就变成了魔法少女。”
杰森露出死鱼眼，说：“你知道吗？每当你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话要反着听。”
“哼！说了你又不信，你自己猜去吧！”
“没说不信，只是不能全信而已。你来自哪里？”
这时候灰弥倒是沉静了下来，像是第一次看见她那样，其实灰弥那灰色的头发，东方那种偏白的肌肤，除了那双兔子一样红的眼睛，完全看不出活泼的样子，反倒像是那种班级里最安静学习，一天说不出十句话的那种。
灰弥放轻了呼吸，像是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已经回不去。”
杰森也沉默了下来，他说道：“没关系，你还有我们，回不去就回不去，这里也是你的家。”
灰弥对此微笑不语，像是听到了谎言，也像是听到了只属于现在的真话。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 ，你会生气离开吗？”
“你骗我的还少吗？而且那次不是你一言不合就跑去其他地方玩了。”等了一会，杰森又说，“不会的，我会生气，但我不会离开。”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哦，是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种。”
“？”杰森迟疑了会又说，“灰弥你不要跟谜语人学坏了，他那种说话方式会被人揍的。”
“算了，你以后会懂的，毕竟杰森现在还是小孩子嘛~”
“你不也是个小孩吗？再说了，我会长大的。”杰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在他想补充点什么时灰弥已经跑没影了。
有人还在长大，有人已经长不大了。书桌上那只粗糙的手紧紧握起，像是要握紧什么。
如果......如果灰弥真的是因为有什么遗憾而被迫停留在这个人间的，那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解决，不管有多困难。
时间一步步的流逝着，日子在平常和不平常之间过着，终于在某一天，杰森得知一个消息。
——那个将自己养大的母亲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是被收养的。
他是渴望爱的吗？毫无疑问，是的。
杰森决定去中东，去那里寻找他的生母，无论那个生母是怎么样的，他希望有个结果。
在出发的那天，灰弥找到在做出发准备的杰森，杰森正在房间收拾去中东可能会用到的工具。
“魔女预言书，咳咳......”灰弥站在床上，手中做出像是捧着一本书状，表情郑重的如同宣布誓言。
“从前有个孩子身处黑暗，但在某一天，他遇到了在黑暗中闪着光辉的黑暗骑士。”
“不幸的，他被光辉蛊惑了，走向了那残酷的光明。”
“嗯，嗯，”杰森配合的点头，“然后呢。”
“孩子被光明所背叛，坠入了死亡深渊。”灰弥合上了不存在的书。
“一个烂预言。”杰森如此评价道。
“你一定要去中东？”
“嗯，一定。”杰森头都不抬，肯定道。
“好吧，杰森，”灰弥深吸一口气，“我一直认为人是由过往的记忆组成的，如果过去的已经不同，那么这个人就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就像我，如今你看到的我是与丘比签订了契约，成为了魔法少女的我，如果我没有成为魔法少女，那么我就不是我。”
不知什么时候，杰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的望着灰弥，全身的温度渐渐升高。
“毫无疑问，你是我灰弥，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朋友，杰森，能和你相遇，能和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一切，所以......”
“所以？”杰森有些呆呆的重复道。
灰弥的眼神有遗憾，悲伤，温柔，她说：“——是时候说永别了。”
这是告白？不，这是告别！
“等——等等！”杰森差点结巴了，他被小伙伴的直球工具搞得脸和耳朵全都通红通红的，疯狂暗示自己后才终于把脑子里的温度降下了一点。
“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我当然是你最好的朋友啦，”杰森扭扭捏捏，继续道，“难道这次中东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当然会和你一起去中东。"灰弥肯定道。
杰森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说这些这么令人害羞的话是觉得自己找到亲妈就不回来了，然后他有想到另一种可能，“那个，我觉得只是出一趟远门，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的，你倒也不必那么悲观。”
灰弥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杰森气息微弱的躺在萨拉热窝的一间废弃仓库里，从鼻子流出的血液也染不红他那因失血过多苍白的嘴唇，有一只眼睛肿胀睁不开，全身都被打得青黑，其中双手双脚都粉碎性骨折了。
地上暗红色的痕迹是杰森已经氧化的血，不远处就是打伤杰森的凶器撬棍，尖锐的区域还残留着一些凝结的血液，彰显着罪恶的狂欢。
“滴——滴——滴——”
杰森无力的听着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想自嘲的笑笑，但已经没有力气，他眼前发黑，甚至不确定这次闭眼是不是就是彻底的死亡。
早知道就提前告别了，现在想想，灰弥还真是做对了，至少想说的话已经说了，不会留下遗憾。
蝙蝠侠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找他，其实他有好多话想说，希望蝙蝠侠和阿福都好好注意身体，让蝙蝠侠不要熬那么多夜，也不要死脑筋坚持那些没用的原则，不过蝙蝠侠应该是不会听的，哈哈。
其实他也不想死的，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看见灰弥了，她会不会感到寂寞。蝙蝠侠也没有了他的助手，会不会觉得有些苦恼。
还有，他忘了跟灰弥说，我其实也觉得——能和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嘣——！炸弹爆炸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然后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然撕裂了平静的空气。仓库被一团突如其来的耀眼光芒瞬间照亮，那光芒如同白昼般刺眼，却又带着不祥的紫红与橙黄交织，预示着灾难的降临。
爆炸中心，火焰如同愤怒的巨兽般肆虐，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所有珍惜的一切随着火光的闪烁，在毁灭的光辉中化为了灰烬。
在一切燃尽后的废墟中，蝙蝠侠姗姗来迟，然后带着绝望的空壳离开，只留下悲伤的余灰。
呼——，小丑放飞了气球，爱的绳索断裂，小鸟带着命运的礼物坠入了悬崖。
What can you hold but cannot see, wrap but cannot touch, keep but cannot keep?
（你能紧握于掌心却目不能及，能温柔包裹却指尖难触，能珍藏于心却终难永恒，那究竟是何物？）
——Death（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