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这种场合。”达米安干巴巴地说。

他说出这话的前一刻，一位美丽的女士两眼放光地冲过来捏他的脸，整个过程伴有令人不安的吸气声和“天啊布鲁西这是你儿子吗他看起来就像小号的你么么啵啵啵……”。

迪克不忍直视地转过头。而布鲁斯凝重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神情大概可以翻译为“如果我儿子忽然拔出武士刀杀人我该怎么办”。

耳麦那边的提姆和杰森已经笑疯了。

提姆轻咳一声，试图找补：“这就是作为布鲁斯的儿子出席这种场合的坏处，无处安放对他的爱的女士们总把你当代餐。”

杰森：“哈哈哈哈哈鹅鹅鹅。”

提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

杰森：“么么么么啵啵啵。”

于是红罗宾没能坚持下去。整个蝙蝠洞里全是他俩此起彼伏的狂笑声，像是被小丑毒素感染的晚期病人。有两只鹅正在攻击你的蝙蝠洞，但你无能为力，此刻正在宴会的三人只能无助地被耳麦中的“鹅鹅鹅”霸凌。

“你们没别的事做了吗？”达米安黑着脸，“你为什么不去杀几个混混，托德？”

“Well，我猜我更想看你的现场直播，鸟宝宝。”

杰森懒散的声音从耳麦传来。今天本来是家庭日活动，而这周休年假的夜翼连续三天夜巡后都自然地走进他的安全屋，不经意地开口“再过几天就是家庭日来着……”，当这项活动重复到第四天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给老头子打电话。

“我会回去的！现在！立刻！叫该死的迪克·格雷森滚出我的安全屋！”

布鲁斯很惊讶地说：“什么？”，好像他真的很惊讶一样。

等到家庭日这一天，布鲁斯的行程却突然多了卢瑟的慈善晚会。不得不说，杰森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小小地松了口气。

“不过你说的对。既然你们都在家庭日去了大都会，我也没必要和小红玩家家酒。我和黑面具晚上还要见一面，他最近可是不太安分。”

好不容易应付完几个模特的布鲁斯闻言想起哥谭最近的传言，低声道：“是欧米伽？”

“没错，老头子。就是那个最近搅得地下世界不得安生的‘欧米伽’，他可是直接吃了黑面具接近一半的产业。”杰森冷笑，“这种损失让他患上了失心疯。他的手伸得太长了，我的人发现他在做器官交易。”

布鲁斯：“注意安全。”

“还用你说？”他轻哼一声。杰森不会承认他现在听到老头子说这种话还会别扭一下，只希望提姆不要指出来，不然他真的会再和小红打一架。

耳麦传了一阵轻微的电流声，是红头罩中断了通讯。

“嘿，布鲁斯。”

戴着黑框眼镜的小记者费力地从大厅的另一头挤了过来。他健硕的身体套在棕色的格子衬衫和蓝色牛仔裤里，脖子上挂着记者证和相机。

布鲁斯看到他的第一眼露出了“我究竟看到了什么”的神情。

“格子衬衫？牛仔裤？”他靠近浑身写满了“土气”的小镇男孩，压低声音，“你认真的吗，克拉克？这就是你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搭配？”

克拉克耸了耸肩：“露易丝也是这么说的。但我觉得这样有利于伪装身份……我没想到蝙蝠侠还会在意这个？”

“我是个出入上流社会的阔佬，超人。我从生下来就在和各种时尚打交道。”布鲁斯平稳地说，“而你，你的审美是一场灾难。如果你的拥护者知道你的衣柜里只有格子衬衫，他们会砸了你的雕像。”

克拉克睁大眼睛瞪着他。有一瞬间，他真的被他挚友辛辣的语言表达伤到了，尽管只有一点点。

一旁偷听的迪克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布鲁斯，”他喃喃着，“我不确定开战后要不要追随你……”

“你太伤人了，B。”克拉克不乐意地说。

布鲁斯露出一个蝙蝠侠式的笑容，然后轻轻略过了这个话题。他们走到大厅的落地窗旁，远离熙熙攘攘的人群。

克拉克浮现出严肃的神色，看着他：“你有没有听说……？”

“卢瑟和欧米伽做了笔交易。”布鲁斯简短地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据说，卢瑟愿意为他开一张在阳光下自由行走的通行证。”

克拉克：“欧米伽是个危险人物。他在西班牙活动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九头蛇的杀人工具。但现在他明着扩张自己的势力，九头蛇却对此毫无动作，就好像他们忌惮欧米伽一样。”

“他已经在染指哥谭了。”布鲁斯冷冷地说，而后皱紧眉头，“他和九头蛇之间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我们对他所知甚少，克拉克。但我有种预感，他和哥谭的联系同样密切。”

克拉克大吃一惊：“你是说，他是哥谭人？”

布鲁斯：“只是猜测。他在哥谭的行动太快，太流畅了。你应该知道哥谭有多排外。要么是他布局过早，要么，他本身就在哥谭起家。”

克拉克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大楼下骤然响起的喧哗打断了。他们顺着落地窗看下去，在快速亮起的白光和快门声中，穿着酒红色西装的黑发男人拉开车门，引起周边一阵欢呼。

托尼·斯塔克摘下墨镜，蓝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二楼的位置。他眯眼看了看落地窗边的人影，挑起一边眉毛，忽然两指并拢贴上嘴唇又扬起，朝那个方向送了个飞吻。

顺着他动作看去的记者立刻发现了另一位阔佬，于是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快门声。

布鲁斯：“……”

克拉克憋着笑：“天，希望我明天不会出现在报道上。”

会场内的目光因为刚才的波折又一次聚集在布鲁斯身上，刚才的话题不适合再进行下去了。他半是头疼半是无奈地摇摇头：“走吧。”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闪闪发光的托尼·斯塔克就出现在大厅中。

“我可太想念你了，布鲁西宝贝。”托尼朝他们大步走过来，语气亲昵，“瞧瞧你美丽的脸蛋……”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布鲁斯旁边的克拉克。

托尼倒吸一口凉气。而这让小记者不安地动了动。

“你是什么，男孩？偷偷溜进来的高中生吗？”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件棕色的格子衬衫，“你的存在简直是对时尚界的巨大打击。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天啊，看看你的胸和你这个完美的屁股，全被你该死的审美毁了！”

克拉克涨红了脸：“我是个记者，斯塔克先生……”

这下轮到布鲁斯在旁边笑出声了。

“这是我的朋友，托尼。克拉克·肯特。”哥谭的布鲁西宝贝登场了，他柔声道，“别太苛责他，他是从堪萨斯州的玉米地来的。”

托尼不在乎地摆摆手。

“他从哪来的都行。”他不耐道，环顾四周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的小朋友呢，布鲁西？他不是也要来参加这个无聊的阔佬聚会吗？”

布鲁斯才意识到会场中确实少了某位要上台致辞的阔佬。这有点不太寻常。因为据他所知，莱恩——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人，也是他和托尼共同的朋友，和卢瑟近期有些业务上的合作。

另外，与他和托尼在放浪形骸方面的声名显赫相比，莱恩无疑是个阔佬中的好学生。他这辈子都没有过“因酗酒/泡妞/开趴/嗑药错过和生意伙伴的商业往来”这类的新闻。

于是侦探开始检索他大脑中关于莱恩·莫拉德所有日程：前天，出席环星制药在纽约分部的建成仪式。昨天上午，和军方最后一次洽谈那笔秘密且重大的合同——当然，这部分的“秘密”是蝙蝠侠知道的。昨天下午，和布鲁斯·韦恩通话三分二十六秒，其中吐槽两分钟卢瑟试图在慈善晚会上拍卖氪石，吐槽一分二十六秒企鹅人和黑面具抢生意毁了他的一座工厂。

“别为这种事烦心，莱伊。”布鲁斯安慰他，然后把找企鹅人谈话放上了当天的夜巡事项。

检索结束。结论是：没有任何理由显示莱恩·莫拉德不会来参加晚会。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我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等等，谁？”会场另一个角落的达米安听着耳麦中的对话问。

“莱恩·莫拉德。”

蝙蝠洞中，刚签完一份韦恩财政报告的提姆随口答道，“如果你关注财政新闻的话，他是环星制药的实际控股人，刚和军方谈了一笔大生意。更重要的是，他是布鲁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朋友。”

达米安：“他很年轻吗？”

“什么？当然不，他只比布鲁斯小两岁。他们三个人从小就一起玩。”提姆说，然后才意识到斯塔克刚刚用了“小朋友”这个词，于是语气中忍不住带上笑意，“哦，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了。嗯……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发型设计师让他看起来……过于年轻。相信我，等你待会看见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