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莱尔有时候会想他活着有什么用呢？

供人取乐吗？

这毫无意义……

但不论如何，他现在还活着。

在这个陌生的家庭，陌生的国度。

2.

克洛斯先生总是板着脸，但对他算得上温和。

克洛斯夫人在他7岁时患上重病，身上充斥着浓郁的药味，他对此并没有特别深的感受，只是她的拥抱也带着苦涩。

他们对他这唯一的儿子很好，只是，很可惜，莱尔并不能接收到他们的爱。

3.

莱尔不懂爱。在他还是她时，父母几乎没有在她年幼时给予她关怀和爱护。

而当她逐渐长大后，她再也无法感知到父母迟来的关爱了。

不过，被爱和爱人是人类的天性。即使不懂，莱尔也会尝试着去回应他们的爱。

他笨拙地学习着如何去爱爸爸和妈妈，还有姐姐。

可他太笨了，总是搞砸。

4.

妈妈一开始还有力气去小花园转转，后来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莱尔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妈妈。

他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失去她，所以他很珍惜与妈妈相处的每一秒。

莱尔每天都会摘几朵花插在床边的花瓶里，以保证妈妈每天都能看见这些鲜活漂亮的生命。

这是无用功，他知道。

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5.

妈妈死在一个温暖的春日里。

爸爸只是颓丧了一会儿就重新振作起来了。

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很少回来。

家里冷冰冰的，他们都在逃避着与妈妈长相十分相似的莱尔。

这一年，莱尔9岁。

6.

对莱尔来说，家里除了安静了点，几乎没有缺点。

毕竟，他不缺钱并且他能够自力更生。

7.

莱尔有了一个同桌，他的名字叫做杰森·陶德。

杰森是个很特别的男孩，他比较敏感，也许有点冲动，但总体来说是一个好孩子。

不过，有一些人会故意挑衅杰森，让杰森特别生气。

莱尔不太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但他觉得他们这样很烦。

所以，莱尔将他们都警告了一遍。

8.

莱尔讨厌人群，他更喜欢一个人拿着书坐在座位上看。也因此，他在别人眼里显得很阴郁寡言。

这个国家的孩子很擅长校园暴力，他们曾经尝试对莱尔做一些他们认为“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结果是，莱尔在事后将所有参与者都打了一顿，专挑疼处往死里打。

天晓得，莱尔是怎么做到一人挑十几人，还毫发无伤的。

总之，他好久不见的父亲对此并没有作出评论，只是匆匆地将他从办公室里带出来，给他换了一个学校。

然后，莱尔在新学校就一直一个人坐，直到杰森到来。

9.

总的来说，杰森是一个很完美的同桌，不会打扰他，也不会碍事。

非常完美，符合心意的完美。

莱尔以为杰森会一直是他的同桌直到毕业，没想到，杰森突然就死了。

然后，莱尔就又是一个人了。

这对他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有时他会感到有些孤独。他才刚要升起的交朋友的想法，在这之后消逝了。

10.

“就这样一个人吧。”莱尔不再对那些美好的感情抱有幻想。

他总是拥有，然后又失去。

“这样就不会失去了。”

11.

哥谭，莱尔这一世的出生地，是一个淫雨霏霏的城市。她的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下雨。

莱尔喜欢在雨中思考问题，这项活动是他在妈妈病逝后喜欢上的。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密地贴着这副躯壳，灵魂沉重地落在地上，逐渐失去温度，大脑却极为冷酷地运转着。

莱尔带着满身的潮气回家，在地砖上留下了一滩水。

他先在练功房里运着气，打了一套太极。

然后，他将衣服一股脑地脱下，扔进洗衣机里，进浴室洗个澡，穿着浴袍出来。

接着处理地上的水。

12.

莱尔的生活很平淡。

唯一不平淡的大概是，他生活在一个拥有超级英雄的世界。

他对杰森的关注在很大程度上也源于此。即使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依旧能感受到杰森的与众不同。

莱尔原以为超级英雄是不会轻易地领盒饭的。

又或者，杰森会死而复生？

不管怎么说，杰森现在正处于死亡的状态，这是事实。

13.

蝙蝠侠最近有点过于暴力了，他们说。

莱尔觉得这可能和杰森的死有关。

那么杰森就是二代罗宾了，而一代罗宾应该是隔壁市的夜翼。

14.

最近，一个叫提摩西·德雷克的男孩总是来找莱尔。他希望莱尔能和他一起去找蝙蝠侠，帮蝙蝠侠稳定心态。

莱尔不明白提摩西为什么来找他，但最终他答应了提摩西。

莱尔和提摩西俩个人一起在蝙蝠侠的必经之路上等蝙蝠侠。

说实话，莱尔不觉得蝙蝠侠会那么轻易地堕落。

但是杰森的死终究是摆在那里，他无法忽视。

15.

当一个超级英雄会很惨，很累，会威胁到自己的亲人。

超级英雄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在莱尔的印象中好像就有一个超人身边的人被杀，然后超人黑化的世界。

但是莱尔的父亲和姐姐都很厉害，不逊于蝙蝠侠的厉害。

所以，莱尔可以尝试一下。

只是会有点疼而已。

16.

莱尔在脑子里想东想西，没有注意到蝙蝠侠已经来了。

提摩西已经走上前去劝导蝙蝠侠了，莱尔站在一旁仔细地打量着蝙蝠侠。

和他想得差不多，蝙蝠侠身上的伤很多，暗伤应该更多。

17.

莱尔上辈子很怕疼，这辈子倒是像失去了痛觉一样。在蝙蝠侠训练他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

这对他来说是有些新奇的体验。

就好像他的的确确活在这个世界上。

18.

提摩西成为了三代罗宾，但面前只被允许提供后勤保障。

莱尔则作为新的义警伯劳出道。

成为义警后，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白天总是犯困以及他的身上多出很多伤以外，他只是多了一点需要去思考的事。

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他不会无所事事，然后迷迷糊糊就又死了。

19.

父亲对莱尔的课后兼职不作评价，只是让莱尔保护好自己，不用管他们。

莱尔看着父亲脸上的皱纹，久违地给了父亲一个拥抱。父亲的身体僵住了，而后小心翼翼地回抱住莱尔。

“那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莱尔是个沉默寡言的不擅于表达感情的孩子，但他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

父亲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回话。

20.

这之后，莱尔搬去了韦恩庄园。

韦恩先生着实不是个好的监护人，他的脾气真的是又臭又硬。格雷森先生听说有了新的小鸟时，冲回来和韦恩先生吵了一架，他们甚至差点动起手来。

不过，格雷森先生在莱尔和德雷克面前表现得十分友好。莱尔能看出这是受杰森的死的影响，加上他本人性格开朗，才会这样。

毕竟，杰森生前和格雷森先生的关系并不好。

21.

有一说一，哥谭的反派真的是个个才华横溢，就是脑子没用到正道上来。

莱尔看着满街的绿色植物，内心叹了口气，认命地去找艾薇小姐。

“罗宾，毒藤女在哪里？”

22.

最近，罗宾在蝙蝠侠那里出师了，他也开始加入夜巡。

多一个人夜巡并不比少一个人轻松多少，至少，莱尔受的伤并不比之前少。

23.

不知道为什么，莱尔逐渐感受不到疼痛了，他把这个告诉了韦恩先生，韦恩先生给他做了个检查，没有异常。但以防万一，劳伯被迫停止夜巡。

莱尔只好退居二线，做一些后勤。

后勤工作真的很耗费很耗费脑力，莱尔每天都在拿热可可续命。

24.

又是很普通的一夜，唯一不普通的，大概是莱尔围观了红头罩暴打罗宾的全过程吧。

莱尔仔细地辨认了一番这人，发现红头罩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让莱尔有点惊喜，但他不敢确认。

于是，莱尔迂回着在白天打探红头罩的相关信息。这一打探，红头罩就找上门来了。他先是和莱尔打了一架，然后又警告莱尔不要窥探他。

其实这一架，莱尔放水了，不过对面好像也没有用全力，红头罩是靠着身高优势将莱尔压住，才放的狠话。

25.

说实话，到这步了，莱尔要猜不出来红头罩就是死而复生的杰森，他就得回炉重造了。

但猜出来了又怎样，杰森一看就不想回来。虽然在莱尔看来，如果蝙蝠侠服个软，退一步，和好不是没有可能。但关键是红头罩已经踩了蝙蝠侠的底线，蝙蝠侠不可能为了杰森放低底线。

内心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看蝙蝠侠什么时候发现了。”

毕竟，莱尔的底线并不是“不杀”，他只知道杰森现在应该不是超级英雄，而是反英雄了。

26.

这之后，莱尔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好像完全将红头罩忘在脑后。也不是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当其他人因红头罩竟是死而复生的二代罗宾而震惊时，格外镇静的莱尔便显得格格不入。

即使是有这样的猜测的提摩西都有点恍忽，蝙蝠侠再不明白莱尔早知道红头罩的身份就有鬼了。

27.

莱尔对这些事都不太敏感，他只觉得韦恩先生最近好像比较烦躁，格雷森先生和提摩西都好似有什么心事，总是对着他欲言又止。

不过，他不关心这些，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莱尔被禁止夜巡，白天有课，调查工作大多被提摩西包揽去了。这导致了莱尔最近比较闲。

而这一闲下来，就出问题了。

莱尔的身体的小毛病很多，平常精神紧绷没有显现，闲下来后立马就开始发烧。这之后莱尔浑身刺痛，头脑发胀。

韦恩先生见状，立马停职处理。

他先是给莱尔的身体做了检查，然后又替莱尔请了几天假，让莱尔好好养身体，等好了再去上课。

莱尔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阿福这几天把他的小甜饼禁了，他还只能吃一些没滋没味的营养餐。

简直是世界末日。

28.

但好在莱尔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检查报告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休息了几天就又恢复到往常的生活。

那几天身体的痛苦仿佛是幻觉，莱尔现在总有点不真实感。就好像，他的灵魂与身躯不适配，于是连痛苦的机会也只能由世界施舍般给予。

29.

伯劳久违地走入了黑夜里。

他很巧合地遇到了刚从阿卡姆病院出来的小丑。

小丑一直以来对伯劳兴趣缺缺，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凑了上来。他在伯劳的面前说了很多意义不明的话，即使劳伯貌似不为所动，他也兴趣不减。

30.

在伯劳将小丑送回去后，偶然遇到了红头罩。

“伯劳？”

骑着机车的红头罩停在劳伯面前，打量着他，“他怎么会允许你出来夜巡？”

“……”

伯劳沉默着站定，侧头看向红头罩。但他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红头罩皱起眉头，他好像闻到伯劳身上有血腥味。

接着，他就发现了伯劳背上一道从左肩一直划到右侧腰部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着鲜红的血液，已经浸湿了披风制服。

“……！伯劳？！！”红头罩惊诧极了，伯劳身上的伤再不处理就要溃烂了。

他拽住伯劳就要带他去处理伤口，却被伯劳挣脱。

“没事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而已，很快就会愈合的。”伯劳语气平静地开口。

“莱尔！”红头罩有些生气了。

但伯劳不想再多说，径自回了安全屋。

31.

今天是莱尔·克洛斯的20岁生日，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十年。

这些年，他想了很多，关于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现在，他明白了。

生命的价值是别人定论的，生命的意义是别人赋予的。

32.

那他呢？

他活着的价值是什么？

不能够再思考了。

如果他还是她的话，可能会不管不顾，直接踏入那个他一直不能也不敢踏入的世界了吧。

他很想念那段平淡的日子，即使不富有，即使不健康，那也依旧是他的来处。

33.

樊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推着莱尔向前走，自己则代替他留在阴影中。

有那么一段时间，莱尔都要以为，自己是和一个怪脾气的女孩同居了。

即使那也是自己，可他们之间的差异已经不仅仅是性别了。

34.

樊夏很怕疼，但她总是憋着不出声。莱尔感受不到的那些疼痛，她都能感受到。

为了照顾到樊夏，莱尔在训练自己时，会刻意放缓动作，争取不磕着碰着。

但即使如此，疼痛也依旧让樊夏不由得颤抖。

35.

提摩西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一次夜巡结束后，他疑惑地问莱尔：“你的痛觉回来了吗？”

莱尔摇摇头又点点头。

提摩西显得更加疑惑了。

36.

樊夏在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只在遇到某些事的时候才会出声。

诞生至今，莱尔几乎不怎么听到樊夏说话。毕竟，樊夏只能与他对话，而他们之间想法共通，自然不需要对话。

不过，偶尔樊夏会提到父亲和弟弟，提及她不喜欢超级英雄。

37.

莱尔单飞了。

蝙蝠侠其实并不赞同他的这个决定。

但他决意如此，蝙蝠侠也只好做两手准备。

樊夏也不赞同他，但他说服了她。

她是个很固执的人，但莱尔了解她，也知道怎样让她松口。

38.

莱尔准备搬出韦恩庄园。

搬走的时候，只有阿福送他。

阿福没有询问原因，只是希望他能经常回来。

莱尔没有回答。

39.

樊夏已经开始习惯疼痛，她不想让自己脱莱尔的后腿。虽然她依旧不喜欢超级英雄，却能够理解莱尔成为英雄的原因了。

如果是没有经历过那些事的她做决定的话，他们大概会一路走向另一边吧。

40.

莱尔对樊夏的想法不置可否，他也的确想过自我放逐。

但英雄正是因为其内心的强大才能够承担起责任，成为英雄。

不论怎样，莱尔的确从韦恩先生那里学到了很多，他的想法也在潜移默化中被他们改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