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太阳是最灼热的存在，道格拉斯曾在荒漠中三天三夜徒步，他记得阳光的残酷，白灿的光芒犹如钝刺，执着地妄想撬开皮肤的障碍，钻入脆弱的血肉之中。最后临死前，他抬头看去，道格拉斯看见的是它耀眼刺目的光亮。

时隔三年之后，他终于再次见到相似的光芒——而它却来自一个人类。

这个男人，双眼通红耀眼，用几道热视线贯穿他的队友。脆弱的人类徒劳地向前，然后倒下，胸腔的大洞烟雾缭绕，火星四溅。子弹撞击钢板般的声响，响彻在耳畔。

这个异变人只是催死挣扎，他已然到达极致。道格拉斯却没机会去擒住他——他们全员都死于那几道热视线之下。但他却不一样，他被飞镖扎入脖颈，割喉而死。

道格拉斯听见了一声年轻的笑声。

它来自于他的身后。

43.

利爪把靴子的血迹往男人身上蹭了蹭，他瞧着空无一人——单指站着的人。他为夜枭的计划而感到惊奇。

他们可没有直接踏入超能力者的地盘。要知道，垂死的兔子都有蹬鹰之力。贸然闯入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利爪吹捧起来：“天呐，父亲，你真是太聪明了。引导他们先来，在那个大力士使用完他最后的力气，再把他抓住。”

消息是他们传出去的，相信亚历山大卢瑟的行动是极快。但是在前一队未带去消息之前，他们还是有一点时间。

他看向最深处倒下的身影，目标在使用过热视线之后，力竭而倒下。可未了解过那人，利爪也不清楚到底是否真正安全。他从未见过从双眼冒出激光的人，两道炽热的视线贯穿雇佣兵的胸膛，还有拦腰烧断人类的身躯。适才的热度依旧存在，迪克还能感受到温度，在他的脸侧若隐若现，彰显其存在感。

“我们能靠近他吗？他还清醒着吗？”

相对于夜枭肆无忌惮的动作，利爪显然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毕竟他对那人的状态不是很了解——他只能记得他的强大。

子弹穿不透他的身体，热视线能够把所有东西都烧穿……只有上帝知道，这人还有什么能耐。

夜枭没理睬他的话，他直接靠近超能力者：“他早处于濒死状态，这不过是他的催死挣扎。亚历山大说的没错，他的确任何人都能够尝试战胜。”

他把地上昏倒的人拎起，抓住他的衣领就像拎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夜枭打开手电筒，照亮人的面容。利爪则是好奇地凑上去，尽管血液沾满他的脸，几乎看不清真容。

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大力士……不，他已经不是大力士了。他的力量令人惊讶，利爪不敢想象这人实力处于巅峰的状态——已然超越了人类超能力者的范围。

迪克看过很多资料，在夜枭的电脑中，他却从未见过这般的存在。

他长着一张极其硬朗俊美的脸，线条清晰流畅，鼻梁高挺，是典型的美国人长相。黑发蓝眼，头发狼狈地贴在头侧，眼眸此时已经是溃散的状态，说明他失去了意识。高大的身形，目测足足有一米九，奇怪的是

——他却很瘦弱。

并非一般人口中的瘦弱，骨瘦如柴的瘦弱。而是相对于一米九的大个子拥有的瘦弱。大骨架，高身材的男人肌肉是存在的，可他却缺少种协调感。这是身躯与皮肉的不协调。

利爪想不出其他理由，所以他也只能得出一个理由：“……他这几个月没吃饭吗？都饿成什么样了？这么大的男人这么瘦，真可怜。”

夜枭把他扛着肩膀上，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催促利爪离开：“这里会有人处理，离开地下通道。”

他们的动作迅速，不到片刻。男人和利爪便把今天的战利品搬到夜枭车上，而后绝尘而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带走了谁，今日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去见上帝，希望他们能把事实告知上帝。

……

猫头鹰巢穴。

轰鸣的机车刚停下，温热尾气在身后划出条短暂的线条。利爪从夜枭车上跳下，兴致勃勃地掀开顶端的车门，露出今天被他们抓到的男人。

这是亚历山大一直寻找的目标。

夜枭下车进入地底下，沉默不言地把披风甩出道弧度。只留下迪克格雷森好奇地张望着，父亲离去得毫无征兆。他对靠近过来的管家说：

“嘿！阿尔弗雷德，瞧，这就是今天我们逮到的超能力者。我同你说，这真不敢相信，这个人不但拥有热视线，而且他的身体连子弹都打不破……”

他刚说着，余光往男人身上一瞟，发现他的肩膀上，由于破损的衣物而露出的胸膛处，残存着几道血痕，此时此刻，正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

迪克：“……？”

男孩拧起眉毛，像两条皱巴巴的虫子，他满脸茫然地跳到男人的周围。眼睛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想当个x光把人看个透。

“等下，我刚才还看见子弹打在他身上，听见的是撞击钢铁的声音。子弹根本不能穿破他的皮肤……”

要不是怕惊动他，否则迪克早就扒开他的衣服一探究竟。多么怪异的人？这难以相信，他是个人类。

“他瞧上去跟普通人差不多，”管家显然对战利品有一点了解：“但他拥有的力量远超人类，也难怪卢瑟会针对于他，他的复仇会对卢瑟造成重大的损失。”

迪克的目光从男人脖子处的电击项圈扫过，他不仅带了这个，并且手腕脚腕都戴上了镣铐。由秘制金属制作的手铐脚铐，如果不出意外，没人能够挣脱开来。

并且夜枭还在路途过程中，给他注射了致死量的肌肉松弛剂，以及麻醉剂。

即便如此，迪克依旧忌惮于他。

——出自内心深处的直觉，他总感觉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完全控制住他，虽然夜枭实施的手段足够控制一头大象。

在两人交谈时，夜枭终于从地下走出。

男人告诉他们：

“他的名字叫卡尔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