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不过卡尔莱尔显然不会变成小狗朝他汪汪叫。

因为他变成了一只呆滞的卷毛狗，天生卷毛披在他侧脸，蓝色的眼珠子半晌不动，好似浑身都僵化了似的，只剩下身体下意识的抽动。他在看着迪克格雷森，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太阳光教他的眼睛无法聚焦，带着一种失神，或者溃散感。

好的，迪克有理由相信——小托马斯对其进行的开颅手术对他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上帝啊！他们辛辛苦苦抓来的超能力者变成了傻子！只会眨眼和基础生理活动的大傻子！

男人是一个身形很高大的人，就算在跌跌撞撞地从穿上滚下来蜷缩在床下，也是庞然大物的一只。

谨记着父亲的警告，迪克一句话都没说。话不能说，但他是可以观察的……这个叫卡尔莱尔的超能力者显然惧怕阳光跟惧怕猫的老鼠般，刚睁开眼就尖利地叫起来，仿佛被猫咬了一样，连滚带爬地滚到床底下，躲避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阳光。男孩分明看见他的手都在颤抖，脸庞却僵硬得像一具死尸。

他把刀放回原处，迪克忽然觉得不需要这刀了。嘿！瞧瞧这人，哪儿像一个需要防备的存在了？

“喂……你好？”

安静了半小时，男孩还是没忍住，“你感觉如何？再过一会儿会死吗？死了我的父亲会责骂我的，因为你看起来有点糟糕。”

他安静地等待片刻，男人还是没半分的反应，于是迪克一扶额，在卡尔莱尔面前颇为夸张地感慨道：“gee，看来我只能叫父亲把你处理了吧……毕竟父亲不需要没用的哑巴。”

“Hungry……”

男人开口了，失神的面孔终于对准迪克格雷森，溃散的目光集中在男孩的脸上。眼睛里倒映着迪克，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饿极了，捂住肚子，呻吟着，哀嚎着。

“Hungry……”

迪克站在不远处，没敢靠近。他等着父亲的到来，他也不清楚小托马斯到底要这么处理这个超能力者。他注视卡尔莱尔，也许目光中掺杂一些虚假的怜惜。

可怜的人，他需要给夜枭提供实际价值才能被留下来的。不然的话，父亲才不会喜欢无价值的人。

47.

夜枭把今晚得知他动向的一些人全部杀死之后才回到巢穴。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底下，而是用其他地方的监控，将巢穴的情况都查看了一遍。

例如说，他看见格雷森拿着武士刀蹲在卡尔莱尔面前，看见那人一醒来就蜷缩到床底下，为了躲避太阳光。

说实话，尽管小托马斯对卡尔莱尔有一定的了解。奈何他也料想不到男人来自哪里。那些绿石，那些蓝石……唯一的推断就是这个人来自于地球之外，宇宙之中，与这些神秘的石头一样。他将蓝色石头，就是卡尔的克星用东西包裹住，藏进男人的头颅之中。

在陨落在地球时，那些能够包裹住蓝色石头的物质，加上一个微型炸弹，只要那外星人敢反抗，都将获得爆头的下场。这个计划没有人能够知道，就算是格雷森也是一知半解。

夜枭不会控制无法掌握的人，他将控制器藏进无人能知的地方。

当小托马斯踏入巢穴的时候，他可爱的孩子已经在打瞌睡了。想起来现在都凌晨三点，是需要获得睡眠的时间段。格雷森还在强撑着，尽管眼皮子半遮半掩，脑袋也在一点一点。

男人托住利爪栽下来的脑袋，将他抱在怀中，放在一旁坐起来。然后他捏了捏男孩的下巴，把他弄醒。

“哦，抱歉，父亲。”

迪克连忙站起来，心虚地在小托马斯面前低着头颅，不怪他打瞌睡了，这猫头鹰巢穴简直安静得可怕。卡尔莱尔缩在床下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夜晚的洞穴里只有零星两只怪鸟的嚎叫。

男人抚摸他的脑袋，“你做得很好，格雷森。”这么长时间里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当然是听话做得好，实际上就算迪克打开门都不会造成什么危害，“……他的恢复能力极强，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暂时性，过些天便可以恢复神志。而就算他恢复神志，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迪克迷茫地点头，他瞧着夜枭直接打开了门。然后把男人从床底下扯出来，太阳光照射在其身上，那人虚弱地呜咽几声，到底是没这个力气反抗强硬的人类。

即便他曾经多么强大。

卡尔莱尔半闭着眼睛，漂亮的脸上满是冷汗。被小托马斯扯着手臂，离开这个地方。他被男人放置在一个扫描仪上，抬起脑袋茫然地仰视人类，显得乖巧无比。

夜枭说：“他今后可能有段时间要居住在我们这里了，你可以给他设定一个身份。仆人，花匠……需要在明面上的。”

“他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吗？会心甘情愿被我们‘奴役’？他拥有这么强的能力，然后被我们擒住，像狗一样拿项圈绑着他。正常人都会极其愤怒，感到受到侮辱，然后反抗吧？”迪克担忧地问。

“把握一个度，格雷森。什么事情都拥有底线，如果你掌握好了，那么我们做的事情便可以更加有利于我们掌控他。所以我们就需要在这些天里，让他听话起来，成为我们的‘成员’，我们的‘家人’。”

“家人？”

小托马斯说：“谁说‘仆人’不是家人？”

男孩似懂非懂，他感觉父亲是想在超能力者的临界边上蹦哒。就是施加的压力屈辱还不足以顶着生命危险杀死夜枭，这不值得。而日常生活中又要被他们搓捏，如果需要用到卡尔莱尔的能力，相信他是第一个放在面前，让他去做。

于是迪克开始期待起来。

“——所以他能当我的玩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