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的想法出乎小托马斯的意料，他原以为就算弟弟涉世未深，但怎么都会有一点像父母的性子——他就这样。

小托马斯对犯罪无动于衷，只要没有侵害到自己的利益，他随意玛莎托马斯怎么残暴歹毒。也许他是与父母一样的人。

而布鲁斯不同。

“你在为亚伯拉罕的死去感到难过？为什么要难过，他会毁去我们现在的生活。你可能永远得不到灰幽灵的玩具，买不到想要的小狗……那些被仇恨蒙蔽了头脑的蠢货会一拥而上，把韦恩吃干抹净。我们的生活都会毁于一旦，被城市里的所有人唾弃。”

哦，开玩笑，当然不会了。

如果就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能推翻韦恩家的话，那韦恩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亚伯拉罕的做法无非就是要让家族出点血，掉点名声——不过通过慈善会募捐等方式，都可以让家族重现生机。

只是麻烦，时间长了点。而解决麻烦的关键，就算从源头开始——杀掉他，的确方便迅速。

可布鲁斯可不知道，小托马斯在诉说着他们的未来悲惨后果的时候，语气平淡。这让他瞧上去严肃极了，这也教布鲁斯知道，这并非小事。

“布鲁斯，你能够想到最好的方法？”

“或者你甚至会为了一个陌生人伤感，而责怪你的父母家人？”

虽说责怪父母小托马斯并无意见，但弟弟过于较真了，对于道德感是非感方面，他简直不像出生于哥谭的孩子。

最起码随便拉出一个孩子来，都不会为了陌生人而对家人提出异议。

布鲁斯：“我……我并没有责怪你们。”

小托马斯：“也许你今天仅仅是对他的死感到伤感，那以后你也会为其他人的死去感到难过，那些负面情绪总是在糟糕地影响着你的思绪。你会告诉自己，我们没有错。又会告诉自己，我们不应该杀人。”

“布鲁斯，终将会有一天。你会拦住我，然后跟我说：‘no，哥哥，你不能这样做下去了，这是错误的。’而你知道我不会改变的，于是对我大动干戈——只为了救一个与我有仇的敌人。”

“不，哥哥。我不会这样做的。”

布鲁斯拉住了他的衣袖，他的眼眶旁还残留着泪花，“……我错了，哥哥。”

“我不应该这样说。”

这似乎太过残忍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根本不理解，也害怕一向亲近的哥哥的责怪。小托马斯是他最亲密的存在，他从未想过忤逆哥哥的意思。

不过是小托马斯的诱导与夸张罢了。

“mon coeur，那你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知道么？”他低语着，近得几乎凑到了布鲁斯耳旁，“这会让玛莎伤心的，还有爸爸，还有我。你得支持我们的做法，你是我的弟弟……你得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望着他的眼睛，布鲁斯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答应道：“嗯，我会的。”

小托马斯满意地搂住布鲁斯，他勾起嘴角，将微笑隐去身后，他轻轻地说：

“好孩子。”

6.

然而这件事情还是影响到了布鲁斯。自那以后，小托马斯发现他的弟弟越发的沉默，虽说依旧听话，依旧亲近他。

他感觉布鲁斯一天一天在疏远他。

“哥哥，爸爸他是个外科医生，所以他在医院工作是么？”

有一天弟弟开口问他，当时他们正在书房看书。实际上是小托马斯看书，布鲁斯翻看着图画——他对书籍没有那么感兴趣。

“是的，Honey。”

小托马斯没多大在意，他的学习任务越来越重，尽可能地汲取知识也是如今的他该做的事情。布鲁斯没说话了，他便以为只是弟弟随口一问。

直到很久之后，小托马斯没再听见翻书声。转过头，看见布鲁斯站在他旁边，用他蓝眼睛不知道看了他多长时间。他奇怪地朝弟弟招手，布鲁斯也听话地坐在他的腿上。

“你想问什么？布鲁斯？想知道爸爸是怎么样工作的吗？还是想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看看？相信我，那没什么好看的。”

“那些病人伤者的情况，就算是成年人都承受不了的。如果你实在想去看爸爸的话，等他下班之后，我可以带你去接他。”

“但或许爸爸会不悦。”

布鲁斯：“哥哥……医生是做什么的？”

他这话问得奇怪，小托马斯不认为现在六岁的布鲁斯不知道医生的工作。他还是回答了弟弟的问题——尽管可能只是出于布鲁斯的调皮。

“医生？治病救人的职业，把倒霉蛋从死神那边拉回来，或者打劫死神，差不多吧。”

当然，这只针对于正经的医生。他父亲托马斯韦恩可不算在其内，天知道他会借助职业优势干点什么。确定的是，一定不是好事情。

而布鲁斯……小托马斯又理解了。

“好吧，我的甜心。告诉我，你又看见什么让你这么忧虑？嘿！让我猜猜，是不是关于爸爸的事情？”

布鲁斯眼睛一抬，惊讶地看他。

小托马斯：“‘你怎么知道？’我猜你应该想说这个。”他亲吻弟弟的脸颊，笑着说：“哦，亲爱的，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布鲁斯：“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只是想去找他们，然后我听见……玛莎责骂爸爸，在手术的时候威胁人的次数太多了，导致如今那些人聚集，反过来跟他打官司，以至于他们这些日子里陷入了无尽的麻烦中。”

“随后他们开始吵架，我就离开了。哥哥，你跟我说过。要我要相信家人，相信你……我尝试在做了，真的。”

“可我不能欺骗自己，杀人抢劫敲诈威胁这些事情算正确的做法。我看过哥谭刑法，爸爸妈妈做的事情已经不能用严重来形容了。”

布鲁斯认真极了，他对自己的哥哥说：

“——他们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