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走在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尴尬得就连风都不从他俩中间穿过。

凯尔想打破这种沉默。

考虑到眼前这个家伙的状态，他稍微升起来那点恼火很快就消了。但想到刚才在巷子里的情形，他又觉得这个话头要是他来开会很傻。他才不想被这个不清醒的话题终结者把话堵回去。

杰森阴沉着一张脸，血没擦干净，残留在那里，显得他既可怜又凶神恶煞。

他的一张臭脸不是摆给凯尔看的，只是身体算不上舒服，总不能笑嘻嘻的吧。他想道歉，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再道歉，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不如就等到了地方，再说一声抱歉，正好回去他们要聊聊对方的事。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异常平静，其他声音消失不见之后，就显得头脑空空荡荡，属于他自己的思考渐渐复苏。

凯尔一来，我的脑子里就消停了。杰森想。这再明显不过，很容易就能知道这之间有所关联。可为什么？他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他们就这么在夜里谁也不说话。走了一会儿，杰森也开始觉得尴尬了。但他看刚刚帮过自己的凯尔一言不发，便以为他不高兴。随和的好人不说话，会显得比总生气的人还要阴沉。

他是也有理由生气。杰森想。

凯尔则是开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堆想要问。

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追你？你知道蜘蛛侠和黑面具的消息吗？这么问有点傻，那就一会再说。对了，你的眼睛怎么开始发光？那只老虎又是怎么回事？

结果两个人就互相忍着说话的冲动走出好远，都在比拼谁先忍不住尴尬，就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竞走运动员还是怎么着，都走这么快了，干嘛不跑起来呢？

杰森本想去附近的一处据点，一个酒吧的楼上。这一片都是他的地盘，可去的地方很多，但他又考虑到让自己的帮众看见自己带着一个绿灯侠上去，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绿灯侠，都不太像样。

他的聪明还没占领思维的高地。不然他就该意识到，他们俩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这街区还是他的地盘，总有过路的小弟看见他跟着一个绿灯侠逛大街。那绿灯侠还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好像一对吵了架冷战的情侣，女孩甩着头发在前面咵咵走，男的搁后面闷闷不乐跟着追。

他俩早就被眼尖的帮众发现，好事的隔着老远跑到相识的酒吧悄咪咪地蹲着，隔一条街远远地偷看。

这下好，好事的把他们两个偷拍下来，发到他们的私密群里，用加粗加大的字体写：“老大的人格魅力！绿灯侠成为老大的新小弟！”

倒也不用怀疑这会传入黑面具的耳朵，红头罩粉丝团加群的方式极为苛刻，每个人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核。那群眼睛尖的好事的都是这粉丝团里的人，不然谁没事老盯着自己老大看？

哥谭嘛。谁还没有几个狂热粉丝？更何况是红头罩这样的秧歌star，那粉丝量，放到ins上都能接不少广告了。

很快，粉丝团里面的言论就变成：“红头罩征服绿灯侠！绿灯侠他人很不错嗷，很服帖，敬酒的时候杯子总是压得很低！”

（另，粉丝团还有许多其他言论比如：

“老大今路遇蝙蝠男人，为护我等安全与之激战，竟力退之！有这样老大，实在我们福分！”

此类言论甚多，不予赘述。

群中还有一久久流传不息的经典：“老大在黑门狱中，仅凭一只手就力退三百恶霸，而另一只手里，稳稳托着一本圣经，一场打完，不仅毫发无伤，连书角都未有一点剐蹭，实乃参孙下凡！哈利路亚！”

此话一出，众口相传，粉丝纷纷点头称是，但也不是没有争议：老大拿的书不对。

有说拿荷马史诗的，有说拿贝奥武夫的，还有等等其他说法，最后希腊神和圣经以其广泛受众进入决赛圈。但因红头罩日常洁身自好，希腊神说法惜败。

虽然，他当时拿的是《傲慢与偏见》。

没人关注三百恶霸。没人质疑红头罩的战斗力是否有所虚标。

第一，他们是粉丝团，第二，在他们眼中，蝙蝠侠实在是哥谭长久以来的都市传说，比起一个真人，更像一个象征。真相无从得知，也就没法祛魅。老大竟能以具体抗击抽象，实在震撼，不算虚标。）

杰森对自己在自己哥谭地下课外兴趣学习班的人气毫不知情。

最后，他还是带着凯尔回到克里斯蒂待的地方。

他终于可以放松地说“抱歉”了。

“没关系。”凯尔真实想说的是：你怎么走了这么大一圈又回来，早知道我带着你飞过来多好，走半天怪累的，都出汗了。“怎么特意来到这里？”就当自己之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算了。

杰森还是想找个理由化解这种尴尬，老虎就挺不错，结果不知怎么的，他脱口而出：“我养了猫。”

“哇哦。”凯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撞到了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却精准抓住了杰森的电波，说：“它会后空翻吗？”

“……要不来看看？”

94

01终于感受到自己新老板的离奇之处。

由于斯克鲁人特有的缺陷，导致翻译器难以生效，所以01才能在这个职位安安稳稳摸鱼长达几个月。

他以为这次马脸长官来接替他，是因为他们的技术有突破，能够克服翻译困难，结果没想到，是马脸长官一厢情愿地以为另外一个“天赐之星”的随便一个犯罪分子能听懂他说的话。

毕竟在他看来，帝国之外这样一个低等种族，是不需要帝国的人来适应他们，而是地球人来适应帝国人的。

长期封闭带来的傲慢产生离奇的优越感，就算是在他们同一个文明的内部，也分出两个明显的层级，马脸长官也是“齐塔瑞人”的一员。每次想到这个叫法，01都觉得膈应，难为情死了，就连想也不愿意想。

和金并的通讯结束，两边驴唇不对马嘴。

沟通的效率，居然是零耶。01站在马脸的身后，不敢做出严肃之外的任何表情。

“01呀，你之前的工作真是辛苦了。”马脸长官说。

“确实辛苦，但为帝国不辞辛劳，是我应尽的职责。”01说。

马脸很满意01的说法。

“年轻人态度不错。就是呢，做事要讲究方法。”

“阁下有何高见？”

“虽然你的成果很喜人，但和这样的低等种族沟通，着实费时费力，如果能省去这一环节，岂不免去一个中间商？这样，我们的工作，也能更好地进行下去嘛。”

01一听，味道不对，但也不能把话掉地上。

“您的意思是……”01拿手比划一下，别管比划的是什么意思，比划证明在理解。

“哎——对咯。”

对个屁啊对？在这里蓝牙配对呢？01在心中眉头紧锁，面上却没露出半点。

“还是希望您能详细指示一下。我在这方面工作经验少，比不了您。”

“小伙子很聪明，很快就找出矛盾点，只要杀掉金并，方便之门就会打开。”

合着把我比划当成杀人了啊？

“我看了你总结的资料，这金并是纽约市市长，在地方也有相当势力。我们的特工只要把他替换掉，通过他的渠道再替换掉其他政要和重点对象，就能更好地实行我们的计划。”

01，是个豆芽菜，再说一遍，他是个豆芽菜。他身瘦似根杆，风吹恍若草。要是和别人一块划船，不幸桨断了，把他拎起来，足可以从湖心划到岸边。

“你就把他杀了吧。”马脸说得轻描淡写。

特务头子，豆芽菜，01，回归之后的第一个任务，竟是暗杀金并——双臂一伸能跑马，两手握拳能站人，腰粗能装巡洋舰，头光能赛月亮圆，远近好汉都没辙，恶名传遍美利坚——的金并。

我这造的什么孽啊？01在心里悲痛呐喊。

奈何长官在眼前，女王和宗教审判所在背后，他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保证完成任务！”

95

杰森和凯尔围着老虎。

“做个后空翻吧，宝贝。”杰森说。

老虎看他俩一眼，在地上懒洋洋地打了个滚。

“哇哦，鹅美静，既不后也不空也不翻呢。”凯尔说。

“你就说是不是猫吧。”杰森搓搓老虎。

“是。它叫什么？”

“克里斯蒂。”

真巧。不过这个名字倒也很常见了，凯尔想。

“她可真漂亮。眼睛居然是蓝色的，和一般的老虎都不一样。你从哪里找到她的？”

“其实是他。黑面具实验室里的，现在归我了。”

杰森不会知道什么吧？凯尔忍不住想。一只公老虎叫克里斯蒂，还是从黑面具那找到的，未免也太巧了。但是，他也没理由知道啊？兴许是因为我担心暴露和羞耻而敏感吧。

“我这次找你可以说也是为他而来。”

提及黑面具，杰森正颜正色。

凯尔继续说：“蜘蛛侠失踪，除了金并有重大嫌疑之外，黑面具也脱不开干系。我相信你一直在调查外星武器吧。”

“是，没错。”

“夜魔侠和蜘蛛侠也调查此事，不过对象不一样。他们查的自然是金并。但一个多月前，蜘蛛侠失踪，而消失的地点不是纽约，而是哥谭。我和夜魔侠怀疑他是在调查的途中出事，而你又在追踪金并和黑面具的交易。”

“所以你们推测黑面具也有参与。”

“对。夜魔侠还在追踪金并和外星人，脱不开身，所以我就来了。有至少二十名外星人为金并做事，就现在正入侵地球的外星人。你经历的那场仓库爆炸也和他们有关。这里面门道很多，关系错综复杂，我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来找你，是想你肯定比我和夜魔侠更了解黑面具和哥谭的情况，希望从你这里得到些帮助。”

凯尔很诚恳，杰森本来也愿意帮他，凯尔话里的认可和需要也让杰森很是受用，就更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没有什么帮不帮的。我本来也要调查这件事。”杰森说。“除了金并和黑面具之外，还有绿魔夹在里面，不过他埋得很深，我还在想办法把他挖出来。”

凯尔听杰森说他本来也要调查，就赶紧说：“有什么我能做的？”毕竟，蝙蝠家的人总是拒绝外来者插手，对待事件护食极了。他不想就这么被挡在外边。

“我们可以先交流交流情报。”杰森说。“然后再考虑下一步，安排各自的任务。”

因为凯尔似乎能抑制我的状况。就是那疯狂吸收别人想法的状况。杰森想。

他依旧不把那称为读心。如果一直是那个状态，别说行动了，就是日常生活都困难且痛苦不堪。

而且，他认为凯尔的消息现在比他更灵通，既能获得正联的资料，也有纽约许多英雄的帮助。他的时间宝贵，没法浪费一分一秒。于是他一改之前封闭的做派，完全不介意凯尔加入进自己的调查当中。

前提是，在哥谭，凯尔得依他的来。凯尔毕竟不清楚情况，他现在还在黑面具那卧底，凯尔要是跟他步调不一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还行动呢，不捣乱就不错了。

凯尔完全接收到杰森的合作信号：来可以，但是得听他指挥。

这不是问题。凯尔爽快地答应了。总比一脚把自己踢出去强。那样的话，自己对哥谭两眼一抹黑，那不还是只能当没头苍蝇瞎转悠吗？

老虎安静，窗外车子引擎的嗡鸣，一遍，两遍。

杰森分辨出，这是蝙蝠车的声音。

他恍惚感觉自己的生活在倒带。

从去到黑面具那里做卧底开始，到黑面具的野望，再到凯尔。

我复活的时候和他组队一起找人，现在要死了，也是和他组队一起找人。不会吧？再去一趟中东？再被绑架一次？

哈哈，要真的是那样的话……

“你笑什么？”凯尔问。

“我笑他们走了。”杰森说。

01:总座高见！（不是）

红头罩粉丝群是电报群

群主：伊恩

粉丝团吉祥物是红色水桶宝宝

（小小泰坦里面的Jason Toddler）

蝙蝠老爸知道，提米不知道。

蝙蝠老爸：*sigh（地铁老人手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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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电波系男子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