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出在炸弹上。

罗宾检查炸弹时，做出了什么动作或者是说了什么话，使蝙蝠侠应激了，从而对艾伊洛思怀疑骤升，以为她之前装出来那样子都是骗他的。

但炸弹又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普通炸弹。

只有样子长得特别了一点，中间有一个硕大的红按钮——

等下，艾伊洛思明白了。

问题在于炸弹的来历——

这是小丑的炸弹！

她想起了只剩一秒的倒计时，理清了思绪：

罗宾以为我要炸死他！

所以罗宾大概率做了一个大幅度躲避的动作，比如从楼层里跳出来，并且提醒蝙蝠侠。

蝙蝠侠配合默契，迅速试图制服艾伊洛思。

以上推理仅仅花了艾伊洛思几秒钟，她明白了罗宾真正的来意，不是来帮助蝙蝠侠的，而是来说服蝙蝠侠的！

基于这种推断，艾伊洛思做出了自测试以来最大胆的举动——

她手一松，把枪丢在了一边。

枪啪嗒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两道嗓音迥异，却坚定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不会伤害罗宾！”

“他与小丑无关！”

艾伊洛思讶异地看向出声处。

罗宾缓缓从阴影处走出，“B，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愤怒是理智的毒药。”

蝙蝠侠没有直接回答，但艾伊洛思能感觉到蝙蝠侠放松了警戒，不再处于之前那种焦躁的进攻状态了。

她把自己这种眼力归于方才丧钟状态的一点遗留。

艾伊洛思又观察起罗宾。

听嗓音是青年男性。

比蝙蝠侠要瘦削多了。

联想起之前的“蝙蝠家族”，所以他是蝙蝠侠的孩子？

怪不得蝙蝠侠这么生气，亲生孩子要被炸死了当爹的肯定着急。

罗宾，AKA提姆·德雷克，蝙蝠家三代目罗宾，浑不知艾伊洛思错误的想法，提姆只觉得蝙蝠侠因为提姆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来提醒他微妙地生气了。

但他的判断没错！他在爱德华扔枪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没错了，所以他才出来的！

提姆有点骄傲地想，他知道B肯定能想到，这是他们俩同为侦探的默契。

艾伊洛思看着他们俩沉默地在那里对视，尴尬在空气里蔓延，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jpg.

艾伊洛思默默地想：

误入父子教育局了！

有她在，蝙蝠侠都不好教育孩子。

现在是不是麻溜点自己滚开会比较好？

但最终还是蝙蝠侠打破了沉默，他塞给艾伊洛思一张黑色的卡片，简明扼要：

“这个银行账户”

“？”

“医疗费。”

蝙蝠侠发动了钞能力jpg.

艾伊洛思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她的手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

爱德华作为普通帮派分子，口袋里根本没多少子儿。

与有一架飞机的蝙蝠侠相比，简直穷得叮当响。

虽然她可以使用道具【慷慨的馈赠】，该道具使用后，她将会立即获得一笔从2000到10万美金的资金。

但她不敢用。

上次购买一个炸弹道具，直接被卷入了小丑的额外剧情。

她一开始认为那些道具的背景设定是用来丰富剧情，增强代入感的，毫无防备心地用了，结果被坑得再挨了一顿蝙蝠侠的毒打。

谁家好人公司使用道具会有额外剧情啊？？？

总之，她只是个混子，只想完成测试任务早点下班，不想多生事端。

穷就穷点吧。

万一因为使用道具又牵扯进什么额外剧情，直接入院阿卡姆，完成由哥谭普通市民到精英市民的转变，就真下不了班了。

目送蝙蝠侠与罗宾离开后，艾伊洛思打算回家——一个小但是相对安全的出租屋。

她需要在一个安全且无人的地方下线。

“主人，检测到【爱德华】马甲有不明造物。”

“正在查询中……”

“查询结果：疑似微型窃/听/器，不是市场上流通的常见版本。”

【蝙蝠侠的微型窃/听/器】：体积极小、难以察觉、纯黑外表、吸光防水、质地坚硬、难以损坏、有吸附力、不易掉落，凡是被用过的人都给出了九成九的好评！恭喜你，已经成功跨越了哥谭普通市民，而成为了哥谭值得注意的威胁。

【使用说明】：无法使用。

【补充说明】：蝙蝠侠正把你做成表*。

艾伊洛思：“……不管它。”我只是普普通通哥谭市民jpg.

她现在的计划有且只有买点吃的，填饱肚子，然后回家。

谁也别想阻挡她下班的步伐！

哪怕是蝙蝠侠本人来了都不行。

“按之前的口味，来一份大份汉堡和中杯加冰可乐，谢谢。”

艾伊洛思站在麦当劳柜台前，熟练地对售货员简小姐说。

此时是凌晨三点。

这么晚还开业，并且低廉便宜的，她消费得起的餐厅只有麦当劳。

她连续吃了两天，售货员小姐已经记住了她的脸。

“好的——先生，再加一份蝙蝠汉堡吗？只要一个吻就可以换取——”简小姐冲她眨眨眼。

“不了，谢谢你。”

适应了三天这个壳子，艾伊洛思就算再脸盲也认识到了这个马甲的独特魅力。

简单来说，并不是像布鲁斯·韦恩那样男女通杀、毫无争议的帅，而是长得符合特定人群的喜好。

展露笑容的时候显得轻佻，抿唇敛容时透出冷酷。好消息是不用像韦恩那样全网啧啧热议他的风流韵事，坏消息是特定受众会比较上头——比如这位简小姐。

简小姐，你知道这具马甲已经至少40岁了吗？这个40岁老头只是空有一身好皮囊，实际上一贫如洗，内在灵魂是一个26岁的亚裔女孩。艾伊洛思甚至没告诉简这具马甲的真名。

在简第一次大大方方地过来询问艾伊洛思名字时，艾伊洛思沉默了半秒，故意用冷淡的语调，企图让简知难而退：

“我又老又穷，满嘴谎话，别打我的主意。”简小姐，你美丽又年轻，活泼又讨人喜欢，你值得更好的，属于这个游戏的人。

艾伊洛思甚至打定主意，如果她继续纠缠，就老实交代自己心理性别为女，或者说自己偏好男性。

反正这在哥谭并不少见。

简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告诉她，她不吃霸王餐、不抢劫、不飞/叶/子、不醉酒之后呕吐、不在公共场合抽烟、不开不讨人喜欢的荤玩笑、不暴怒打人、爱干净、付小费，已经超越了附近社区99%的男人。

“贫穷和年老只是你最不起眼的缺点。”

但这只是一个文明人最起码的素养。艾伊洛思沉默地想。

但这里是哥谭，游戏设定的烂地方、泥潭、诅咒之地、令人憎恨的地狱。

她只是一个测试员，一个旁观者，能改变得有限。

只有在能力范围内多给点小费。

艾伊洛思回忆的思绪被食物的香气打断。

多了一份蝙蝠汉堡。

艾伊洛思看向简，简用口型小声说别还给我啦！

艾伊洛思不是矫情的人，闻言就把汉堡留下了。

只是在简小姐过来收拾桌子时，当着她的面不小心把一张十美元的破钞票忘在了座位上。

艾伊洛思在出麦当劳前，一口咬掉蝙蝠汉堡最后一块肉渣。

在哥谭的深夜手上拿着食物，可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分钱啦！连一个硬币都没有。

小偷光顾她的口袋都要可怜她给她塞点钱。

耗子光顾也要失望地摇摇头。

尽管到现在这种真正意义上的身无长物，艾伊洛思却觉得心情难得的轻松。

尽管别人看她可能是一个失意的、贫穷的、一无所有的，只有脸还算出色的大叔。

艾伊洛思却知道自己拥有很多，大部分普通哥谭市民没有，甚至连蝙蝠侠与罗宾都没有的东西——安宁的夜晚。

说真的，蝙蝠侠和罗宾有机会坐下来，在夜晚事业结束的清晨，慢条斯理地享受一顿热腾腾的早餐吗？或者是安安稳稳睡一觉，不用起床变装成为蒙面怪人狠狠揍罪犯的屁股？

在来哥谭的第一天，艾伊洛思翻遍了蝙蝠侠相关的所有新闻，结果发现蝙蝠侠从出道那一天起，几乎是全年无休。

是的，哪怕是圣诞节，所有人都在合家欢聚的一天。

蝙蝠侠成为蝙蝠侠除了正义本身有任何奖励吗？

有工资吗？

有休假吗？

有奖金吗？

有五险一金吗？

还是说蝙蝠侠的奖励就是继续当蝙蝠侠？*

幸亏蝙蝠侠有人资助，不至于白干活。那样昂贵的飞机总不可能是蝙蝠侠自己买得吧？

除非蝙蝠侠本人是有钱阔佬，像布鲁斯·韦恩一样富得流油。

那是可能性最低的一种。

艾伊洛思快到家了。

她几乎快看到她租房破落的门。

门是开着的。

艾伊洛思：？

她停下了脚步，谨慎地环顾周围。

艾伊洛思在出门前绝对锁了门。

在哥谭不锁门的结果是变成0元购。

虽然锁了门也有可能变成0元购。

半夜三更，一扇半开的门，门内死一般的静寂。

这是什么经典恐怖片开局。

艾伊洛思：“小v，扫描一下屋内有什么。”

艾伊洛思不担心蝙蝠侠听到。

在整个游戏系统的监控下，每当她以“小v”开口说话时，游戏人物听起来会是另外截然不同的一句话，比如“麦片真好吃”之类的。这点她已经在酒吧的时候就测试过了。

但她通常不直接在游戏人物可以听到的范围内呼唤小v，即便游戏人物不可能听到她真实说出来的话。

因为无缘无故地说一句与当前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看起来真的很像患有某些精神障碍的特殊人群。

哪怕哥谭最不缺的就是精神病。

“正在扫描中……”

“结果：一具尸体。”

“死者身份：未知身份。”

“死者位置：主人的房间。”

艾伊洛思：“小v，检测周围安全风险。”

小v：“正在检测中……”

小v：“当前区域风险较高，不建议居住。”

艾伊洛思：“小v，我的意思是——”

“检测凶手短时间内有没有可能回来刀我的可能。”

是的，艾伊洛思决定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串题了。

如果环境达标的话，她要在出租屋里面下线。

无论下一次醒来第1秒被凶手突脸，还是含泪被当做凶手扭送黑门监狱*都行。

未来的麻烦就交给未来的艾伊洛思来处理吧。

拜托了，未来的我jpg.

小v：“正在检测中……”

小v：“两个小时内是安全的。”

闻言艾伊洛思直接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啪得一下开了灯。

面对恐惧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jpg.

客厅里面一片狼藉，所有门都令人不安地开了半扇，只有她的房间是紧闭的，似乎暗示着她的房间才是整个空间最安全的地方。

艾伊洛思：“……小v，播放《好运来》。”

在欢乐的音乐中，艾伊洛思关上门，反锁，再关灯仰头摊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像一只伸长四肢平躺的长条猫。

艾伊洛思：“小v，检测周围环境风险，是否可以下线。”

小v：“满足条件，是否确认结束测试？”

“确认。”

黑门监狱*：哥谭市监狱之一，主要用来关押没有精神病的罪犯。

蝙蝠侠的奖励就是继续当蝙蝠侠*：出自“你知道做蝙蝠侠能得到的唯一奖赏是什么吗？继续做蝙蝠侠。”

小E这样做其实是因为她可以开其他马甲啦。

解释时间：

蝙蝠侠正把你做成表*：英文为The Batman is watching you，蝙蝠侠著名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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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德华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