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辆车也被拖走，黑寡妇朝浩克比了个手势。后者嘶吼着‘没有人能指挥浩克！’，同时松手跺脚，屹立了大半个世纪的柯斯丘什科旧桥就此塌陷了一半。大块的桥体跟柏油路砸落进底下的河流，想要将其彻底清理还要花费未来几个月的时间。
神盾局已经派人彻底搜查桥附近的所有地方寻找机械鼠的来源，但是对于复仇者们来说，眼前的危机已经解除，他们的任务告一段落。
鹰眼从背后朝他丢的一瓶水砸中了头盔。
“抱歉！”金发射手喊道。托尼哼了一声，转身从地上捡起那瓶水，但眼角余光仍然停留在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影上。
“蜘蛛侠，托尼第一时间就将那个人从水里救出来了，他身上只有轻伤。”史蒂夫蹲在蜘蛛侠面前，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没事的，也许未来几天他会做噩梦，也许他要买一辆新车，但一切终究会变好。”
蜘蛛侠却垂着头，没有回复。
史蒂夫顿了一下，“我明白你在自责，但你没有做错，蜘蛛侠。你的选择救了三百多个人的性命。要是没有你桥早就塌了，更多的人现在还活着都是因为你。”
还是没有反应。
美国队长无助地扭头看空中的猎鹰，后者才是真正的心理咨询师，作为正式职业的那种，但猎鹰现在忙着用自己能飞行的优势帮神盾局寻找机械鼠的源头。
鹰眼朝托尼比口型，‘Is Spiderman okay？’
他微微摇头。
眼见美国队长还准备再重复一遍他已经说过了四五次的话，托尼叹了口气，终于看不下去地朝那两人走过去。
史蒂夫的肩膀微微耸起，倒也不是防备，但就连托尼自己也知道他通常不是队伍里其他人寻求安慰的对象，yea，事实上，他托尼·斯塔克讨厌所谓的谈心，甚至到了过敏的程度。
但Cap这样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是有人需要美国队长吗？”史蒂夫问道。
“尼克·弗瑞要找你。”他说道，which，也不完全算是谎言。
史蒂夫叹了口气，不得不站起来，但却才迈出一步就不放心地回头。“要不我——”
“他很急。”托尼催促。
美国队长终于走了，但蜘蛛侠看起来没有更放松也没有更紧张，事实上，他看起来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大桥的方向。托尼明白那种感受，身为英雄你可以救下很多人，但总有那么几个你没能救下，那些人临死前的脸就变成鬼魂一直追着你，不断地问你为什么没有救下他。然后连你也会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另一个结果会更好？大脑会不自觉地替你模拟出无数种其他的可能性，假如当时动作再快一点，救人的顺序改变一下，甚至是要是能再多长出一只手该多好。但最糟糕最让人痛苦的莫过于现在这种情况，你知道你是对的，你知道这是你必须做的，就算是再来一遍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你就是放弃了一个需要你拯救的人。
就连史蒂夫到现在也还是会做当初不得不离开Barnes的噩梦，而他可是美国队长，所有复仇者中最早成为英雄的人，却还是会因此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而蜘蛛侠，God，蜘蛛侠才这么年轻。
这样抱膝坐在地上让蜘蛛侠显得不像个青年，更像是一个孩子。
他在桥上无助看着托尼时也像个孩子。
托尼......托尼需要做点什么，like，right now，但问题就是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效率真够高的托尼，他讽刺地想，你把史蒂夫给赶走了，因为你觉得他啥用都没有，漂亮，现在你自己上了，然后呢？站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就吹吹海风？Yea，非常管用，贴心极了，做得好托尼，你完全不愧于斯塔克这个姓氏。
赶紧动用你270的智商想想蜘蛛侠会想要些什么。或者代入来的更快一点，十五岁的托尼看见自己的机械人被霍华德丢进垃圾桶后想要些什么来着？大哭一场？Yea。把霍华德的脸给撕烂？Hell yea！但那时他得到了些什么？哦对，被嘲讽了一顿，被威胁配不上斯塔克的姓氏，然后第二个月就被丢去读MIT*了。Yea托尼，不要对蜘蛛侠做这些事，对他的心理健康没有好处。
终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黔驴技穷了。
“星期五，上谷歌搜索有哪些让人心情好的办法。”
***
‘彼得。’本叔紧紧抓着他的手，脸色每一秒都变得更加苍白，暗淡的灰从边缘一点点入侵。
彼得浑身都在发抖，‘本叔，再坚持一会。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求求你在坚持一会！’
本叔看着他，眼睛湿润。
‘真的本叔，马上，就再撑一会，就三分钟，你一定能活下来的！’彼得不断地重复，像是要说服自己。‘我已经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本叔，马上，本叔。再坚持一会，你一定能活下来的。’
但抓着他的手力气在不断流失，彼得收紧手指不愿放开。
‘彼得。’
‘本叔。’
‘彼得。’
他的叔叔闭上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车里的人闭上眼，任由河水吞没。
彼得只感觉肺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无法呼吸。
假如他连人都救不了，要这一身能力有何用？假如你有能力却无所作为，那坏事发生就都是你的错。所以又有一个人死了，都是他的错。
不，那个人没死，还记得吗？
可是只要发生任何一点差错发生他都能死，要是车掉下去的角度变了一点，钢铁侠来的晚了一点，只要河水再浅一点也许那辆车都会直接触地将人砸死。而要是那个人死了就是彼得的错，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掉下去却无所作为。
Oh God，oh **ing God，都是他的错。
“蜘蛛侠？蜘蛛侠？？”
“Hello？”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线在他眼前像是苍蝇一样乱晃，彼得的眼睛猛地焦距，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只金色的金属手套。钢铁侠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面甲已经打开露出底下富豪严肃的脸。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
“吃冰淇淋吗？”
彼得回不过神。
“......什么？”
“我是说，吃甜品吗？任何甜品都可以随便你挑，只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只有冰淇淋。”斯塔克快速说道。
彼得眨了眨眼，“冰淇淋？”
“Yea。”斯塔克低头看表，“事实上，Spiderkid，我们可能只能吃上冰淇淋了，麦当劳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因为我非常确认因为刚才的战斗加上九点的门禁很多店都已经关门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大到彼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吐槽什么，最终还是决定先解决最重要的一个。
“是Spider-MAN！”
“没有哪个成年人的门禁是在九点。”
“谁告诉你我的门禁是九——”彼得闭嘴，但已经迟了，钢铁侠仰头大笑，“所以你真的有门禁。”
“我什么都没说。”
“我是不是还要给你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给我签个名什么的才能把你带走？”
“滚开，钢铁侠。”
“我当然可以滚，但你的免费冰淇淋就没了。但是说认真的蜘蛛侠，你现在需要回家吗？”
“现在几点？”彼得拍拍身体站起来。
“十点三十。”
Geez，扫尾绝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彼得对战斗的最后印象都还是在傍晚，天都还没完全黑。
他想了想，“我不用立刻回。”
因为梅姨去开会的地方在新泽西州，很远，医院最后决定让他们提前在那里住一晚，这样第二天早上就不用太赶。
“那正好。所以，冰淇淋？钢铁侠请你。”
于是，他们真的去吃甜品了，不是冰淇淋，也没有去麦当劳，而是在一辆在大战后的当晚也顽强营业的餐车一人一杯买了水果冰沙，加了很多很多色素的那种。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晚上钢铁侠跟蜘蛛侠站在大街上未免也太过显眼，所以最后他们是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吃完的。
机械鼠的入侵破坏了大量电线跟建筑，这是纽约月光最亮的一晚。
“So——”斯塔克清了下嗓子。
“我知道，Mr.Stark。”彼得打断，“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甚至都没听说要说什么。”
“反正是跟美国队长差不多的东西。”
斯塔克哈的大笑，“那你可就小瞧我了。”
彼得这才扭头看过去。
“我要说的是，小孩，这种痛苦跟重量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而且只会随着你成为英雄的时间增长而变得更加沉重。你会越来越累但却停下来，因为你一旦停了，更多的人就会遭遇不幸。你就只能像马一样不断地跑，不断地赎罪，直到你跑不动砸在地上为止。”
“That......sucks......”
“Yea, that sucks。这就是现实。”斯塔克耸肩。“我可以给你把一切裹上糖衣，可以给你说一些老掉牙的话，但最后背着重量奔跑的人还是你。”
“但这跟真的跑步不一样，小孩，跑步是在做无用功，除非你跑斜坡。*但救人，哪怕你这辈子只救下了一个，你所做的就没有白费。”
弯弯的月亮突然变得模糊，彼得张嘴。
但也就在这时斯塔克猛地蹦起来，“Ok，我的冰沙吃完了，但我完全没饱还觉得更饿了，你觉得墨西哥卷饼听起来怎么样？”
彼得笑了，“听起来很不错。”
*麻省理工，漫威设定斯塔克读过的学校
*物理里面水平移动在重力方向是不做功的，意思是你很累但却啥也没做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