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安排的总统套房实在过于舒适，斯里奥入住后转头忘了之前的谈话，他打开客厅的电视，略过那些报导超人的本地新闻，随手调到一个氛围轻松的歌唱类比赛。zuowenbolan

短期内经历这么多事情，斯里奥打不起精神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进入了怠惰的情绪之中，等他在衣柜发现里面挂了布鲁斯·韦恩的同款睡衣后，更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既然卢瑟反应过来他来自平行世界，就很容易能反推出这个世界里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他怀疑卢瑟去查了布鲁斯睡过的女星或者模特，不然很难解释他能知道睡衣的款式……或者他只是想对自己宣扬一下他的掌控欲。

斯里奥厌烦超人，但是要论仇恨他，还算不上。

他抵触与超人有关的一切，却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拿走了氪石箱；他知道大都会遇见超人的几率很大，却仍然来到这里；就像他认为自己摆脱了蝙蝠侠的身份，可以拥有新的开始，但那些曾经施加于布鲁斯身上的痛苦如影随形。

就好像他才是痛苦本身。

斯里奥洗漱完，又给艾尔洗完澡，仔细烘干它微卷的白毛后，窗外已经开始飘雨，雨水前仆后继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给一条狗取名为艾尔，是斯里奥少有的恶趣味了，这狗崽子生了一副惹人烦的模样，只有那双蓝眼睛是真的漂亮。他看得出卢瑟很不喜欢它，但艾尔浑身脏兮兮的窝在垃圾堆里时，斯里奥就想把它领回家养了。

艾尔挺有精神，正扒拉着真丝靠枕一个劲的撕咬。

“艾尔，那个不能吃。”斯里奥陷在柔软的床铺中，他努力想撑起自己，但手肘太疼了，那种绵软酸痛的触感，伴随着蚂蚁啃食般的持续又密集的疼痛。

他忍不住喘息，大口的呼吸不能缓解他的疼痛，但比什么都不做好些。人体大约就是这样精密的存在，受过伤的地方不管恢复多久，总是会留下长久的痕迹，或是疤痕，或是伴随阴雨天气而来的蚀骨感。

布鲁斯不是永恒不倒的标杆，也不是他的精神上可以撑住，身体就能抗的下来，当他失去意识，就是斯里奥醒来的时刻。

卡尔对蝙蝠侠有种偏执的掌控欲，当他费尽心思俘虏到反抗军的领袖后，不会允许任何人处置他。

神奇女侠是拥护超人上位的忠实臂膀，她支持他的一切，也是让他走上歧路的最大诱因之一，她多次提出杀死蝙蝠侠，或是向大众直播对蝙蝠侠的行刑，以此来打击反抗军的士气。卡尔从来不答应，戴安娜劝的次数越多，卡尔·艾尔就越来愤怒。

他潜意识里没有想过这件事，仿佛一道如何处置蝙蝠侠的选择题，里面的答案A、B、C、D，没有一个选项是杀了蝙蝠侠。当别人提出想处置他时，卡尔就会格外的暴躁，认为对方在忤逆他的意志。

斯里奥不清楚这些，这些都是布鲁斯还拥有意识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内心分析，他一直对主人格始终保持由衷的好感，不是所有人在被超人折断手指时，还能保持一定的理智进行分析判断的。

当卡尔·艾尔暴怒之时，不义联盟保持沉默，整个世界都不敢发声。只有蝙蝠侠对此毫无畏惧，所以他被超人放在了同等的地位上，他能作为他的对手。

纯粹的暴力，折断每一寸骨骼，用水刑他让保持意识清醒，然后把伤痕累累的蝙蝠侠送进治疗仓。每日都是如此循环，超人没有用其他刑具，这些施加于□□上的疼痛，布鲁斯可以坚持，让他备受折磨的在于施刑者是克拉克·肯特。

而他甚至抛弃了自己人类的姓名，要把地球纳入掌心，他的做法与纳／粹无异。

不义卢瑟曾经取笑他:【地球对于超人而言不过是个玩具，而他认真的想当玩具国的国王。】

超人的养母在政／府的阴谋里死去，他的妻儿死在小丑的设计中，他守护的城市付之一炬，他的内心满是仇恨。

【我总是在玩困难模式的游戏，虽然它很有趣，极富挑战性，但是太久了，亲爱的蝙蝠，你仿佛永远都无法攻破，于是偶尔我也想试试简单模式，然后我决定去做－－现在，你看这一切－－我成功了！】

小丑狂笑着给出答案，变成了蝙蝠侠对抗超人以来日日夜夜的梦魇。

布鲁斯不知道如何拯救别人，他率领反抗军释放集中营的无辜群众，和往日的罪犯联手对敌。反抗军日益壮大，他来往于世界的各个角落，做着杯水车薪的事情。蝙蝠侠绝不屈服于超人的□□，他坚定地走到他的对立面，像抓住哥谭这艘巨轮沉船之际的绳索一样，死死的抓住超人。

要阻止他，这是我的责任。

斯里奥听见布鲁斯这么想，见鬼，他真的觉得见鬼了。

他在虐打你，做一个加害者，他双手染血，信奉不服从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要做上帝，成为人世间唯一的神－－你却觉得超人是你的责任？

真自大，布鲁斯·韦恩，你把超人当做自己的责任，你把世界抗在肩头，你只是个凡人，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做到？

他无止境的伤害你，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汪！汪！”

响亮的叫声把斯里奥从混乱的记忆里唤醒，他费力地睁开眼，见艾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床，正小心翼翼地舔自己的手指。

手已经疼到麻木，完全失去了知觉，他虚弱地呻／吟:“好孩子。”

斯里奥一心想养老，总得要有条狗看门，之前觉得艾尔又凶又狠，很合适守家护院，现在看来还是个小狗崽呢。

他根本不想回忆过去的超人，上次哥谭的雨夜除了挺疼以外，可没像这次还附赠回忆录。只是见了一面，就给他带来这么强烈的反应，斯里奥感到后悔，他应该绕开大都会，走海路然后绕远路去纽约，不该高估自己的承受力。

那个玉米地里的农场男孩，本来与他像隔了层玻璃般的距离感，你知道他在那儿，只是触碰不到，也没多少真实感。

印象里的卡尔·艾尔，他的眼神是凛冽的寒冬，有漠然和无限的杀意，也有平静到令人恐惧的空白，直到不久前和克拉克·肯特相遇。

他终于触碰到真实超人的一角，那层隔在他们之间的透明坚冰突然碎了，记忆像锅里烧开了的水，冒着气泡沸腾起来，鲜明依旧。

在不义世界的初期，神奇女侠还在鼓动超人，超人和蝙蝠侠的斗争没走到形势严峻的地步，斯里奥经常听见布鲁斯潜意识的呢喃:‘这不是他的本意，不是克拉克的错。’

也许布鲁斯自己都不清楚他对超人回头是岸抱有怎样的希望。他对外依旧是理智冷酷的蝙蝠侠，他表现得一如既往、完美无缺，甚至对发生在超人身上的悲剧没有一句安慰。当他无法阻止超人时，第一时间预见性地找到总统，冷静的周旋在超人和政／府之间。

超人杀了小丑后，斯里奥开始冷眼旁观。

在蝙蝠侠和超人的相处关系里，超人永远是褒义主动的那个，他没有理会神奇女侠的煽动言论，从空中降落到蝙蝠侠面前。

他问布鲁斯，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蝙蝠侠依旧沉默。

超人说，好。

然后转身离开。

后来斯里奥再也没有听见‘不是他的错’这种不符合蝙蝠思路的天真想法了，因为他的做法越来越过火，斯里奥觉得超人疯了，他失去理智了吗－－蝙蝠侠就是这样的人，你让他说一些感人的话比杀了他还要难。

他所有感情都死死塞在心里，他已经当了太久的蝙蝠侠，他都快失去布鲁斯·韦恩这个自我了，他就是说不出口，不论是安抚、道歉，或者其他。

汹涌的情绪充斥在胸口，压抑得他无法呼吸。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刮得玻璃窗簌簌响动，斯里奥挣扎着翻下床，一把扯开层层叠叠的欧式窗帘，猛地推开窗口，雨点猛烈地落在他的脸颊和胸口，与汗水混为一谈:“**－－supern！”

被冰凉的雨水一淋，斯里奥清醒多了，很难分辨是被浇醒的，还是骂爽了，也许都有。他双手撑在窗台上，深呼吸几次，抹了把脸上的水。

然后他听见不远处，也许是隔壁房间，传来了微弱的询问声:“……Excuse ？”

斯里奥愣了愣，他探出脑袋往声源处望去，一个睡眼惺忪的小胡子男性也从窗台往这边看，雨水把他的棕发浇得一团乱，他缓缓眨了眨暖棕色的大眼睛:“嗯？你是……布鲁斯·韦恩？”

“呃……”斯里奥尴尬的打招呼:“晚上好，斯塔克？”

“是的，托尼·斯塔克。”这副模样和哥谭王子见面，托尼也有点尴尬，但当他发现对方比他更尴尬时，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甚至更加洒脱，他把头发往上捋去，“这算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所以，为什么你住在莱克斯酒店？卢瑟邀请的你？”

“算是吧。”斯里奥含糊其辞。

“你刚刚－－”托尼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我是指超人那句话，韦恩，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斯里奥熟练的端起一个“哥谭宝贝”式的笑容:“你是指在超人的地盘骂他吗？说实话，很痛快。”

托尼挑眉看了他几秒，仿佛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一样:“一起去纽约吗？明早出发，我记得我给你发了邀请函。”

见鬼，是什么邀请函？

“当然。”斯里奥欣然同意:“我忘了带邀请函，但是我想可以刷脸？”

“你不需要邀请函，韦恩。”托尼心情很好，“我们都是公众人物。”

斯里奥笑而不语。

托尼·斯塔克在这里的原因很好推断，他带着彼得来到大都会追查氪石，卢瑟尽地主之谊，安排他们入住莱克斯酒店，然后他把自己带来这里，安排在斯塔克的隔壁房间。

他故意推进自己与斯塔克结识？

毫无疑问，卢瑟在密谋一件大事，目标可能是超人，或许囊括正联和复联的成员。斯里奥的出现在卢瑟意料之外，所以他想把最大的变数安排进他的棋盘，把这颗棋子攥紧在手里。

太傲慢了，卢瑟。

……

第二天早上，斯里奥发现斯塔克和卢瑟分别包了一台机，目的地都是纽约。知道他们同程但不同行，斯里奥才明白托尼昨晚邀请的由来，看来他们关系确实不大好。

卢瑟对于斯里奥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就像斯里奥出门时发现门外的黑衣人全部撤走了一样的心照不宣。

“我和卢瑟不太对付。”托尼打扮得容光焕发，他嘱咐了身边的彼得几句话，随后戴上墨镜冲斯里奥说，“他笑的真虚伪，不是吗？”全然不顾他嘴里的当事人就站在不远处。

斯里奥也无所畏惧:“很巧，我也是。”

“叫我托尼。”

“OK，托尼。”

彼得迫不及待想上飞机，这样他就不用顾及别人。卢瑟看他的视线让他的蜘蛛感应狂响个不停，斯塔克先生也不让他说话。

但是在场的几个人哪个不是人精，彼得的表情和眼神把他的想法暴露得淋漓尽致。斯里奥受宠若惊，他从来没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面前得到过如此待遇。

也许罗宾们都是爱他的，但除了一开始比较依赖他以外，他们会有意无意的学习模仿蝙蝠侠，然后迅速成长变化得非常“蝙蝠一家”的性格。

这么说来，总觉得这难以处理的家庭问题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了。斯里奥想，迪克的嘴倒是非常甜……嗯，在他们闹掰之前。

他面带微笑冲彼得颔首示意，在托尼还能维持住他表面的不介意前，坐上斯塔克的飞机，托尼在他身侧落座，‘不经意’的询问:“布鲁斯，你和彼得认识？”

斯里奥:……我真的不打算拐走你的蜘蛛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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